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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偏心

第一个来探望的是皇后,并没有出乎言羽霖意料之外。

晋安候被太子反将一军,在皇帝面前行凶,还被老皇帝亲眼目睹,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他是皇后最大的依靠,晋安候一倒,皇后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加上皇帝对晋安候有了猜忌,那么皇后就首当其冲。

皇后原本想要向皇帝求情,只辩解晋安候是一时糊涂。

可是一时糊涂,会糊涂到在宫里刺杀太子吗?

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砸碎了一套最喜欢的青花瓷茶具,晋安候这些年事事顺利,心大了,完全没把皇帝放在眼内。

就算老皇帝病怏怏的,清醒的时间也不多,却绝不能允许有人在宫内行凶,还是当着他的面上刺杀太子!

今天杀了太子,明天是不是就能提刀犹如无人之境进寝宫杀皇帝了?

皇帝容不下这样的事,皇后几次求见都被拒绝,心知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说太子的伤势很重,御医看过后直摇头,皇后一颗心就像提在嗓子眼里,坐立不安。

要是太子这时候死了,晋安候就是再受皇帝宠爱,估计皇帝也绝不会容得下他!

一命赔一命,晋安候没了,皇后又失去了皇帝的宠爱,皇帝一死,她还剩下什么?

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皇后是绝不允许自己回到过去的日子。

她思前想后,还是打算来太子这里探望一番。

若是太子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晋安候还有救,要是死了……那么皇后只能把消息隐瞒下来,好歹熬到皇帝死了,再说太子是悲伤过度,跟随皇帝而去。

只要让太子寝殿内宫人的嘴巴给闭紧了,她就能把消息至少压下三四天是没有问题的。

思及此,皇后这才心下大定,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往寝殿来了。

段春盈不能留下,很快躲入暗室中,只留下两只麻雀在窗外的树上藏匿起来盯着殿内。

皇后进来的时候见太子奄奄一息躺在榻上,只觉得心下咯噔一跳,直想骂晋安候这个没脑子的。

太子身中数种剧毒,原本就没多少年的命了。晋安候只要耐心等待,美味的果实就要轻易到手。

可惜这人一刻都等不住,居然敢在宫里杀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后心下腹诽,面上却带着关切的神色道:“太子这伤势如何了,御医可曾来过?”

杨公公面露担忧,恭敬地答道:“曾御医来过,说是伤得太重,要卧榻歇息至少三个月。”

“伤根动骨三个月,也是应该的。这里有些补品和药材,你仔细收好,回头给太子补补身子骨。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凶恶歹徒,居然如此胆大闯到皇宫来了。幸好皇上和太子无事,不然那人就该千刀万剐的。”皇后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着。

言羽霖闭着眼睛,都能听出皇后装模作样的声音,只觉得恶心透顶。

明明这女人的容貌与生母一模一样,但是这心性却比不上生母的一根毫毛。

就因为容貌相似,从一个普通女子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却还是不满足,对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动手,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偏偏还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蒙骗了所有人。也不知道她如此表里不一,会不会活得太累?

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估计戴着面具过日子早就习惯了,哪里会觉得累,反倒会乐在其中才是。

皇后又柔声询问了几句,蹙眉道:“皇上担心太子,醒来的时候嘴边时时念叨。只有曾御医一人看诊,皇上只怕不放心,我让人请了许御医来,他最是擅长外伤。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能让太子尽早好起来,不让皇上时时挂念。”

杨公公不想皇后把人安插进来,谁知道会对言羽霖做什么?

但是他若果拒绝,却也找不到借口。

皇后占理,贸然拒绝恐怕要给言羽霖惹来麻烦。

他低下头,察觉到榻上的人指尖微微摇晃,这才开口答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奴才这就替殿下把许御医留下了。”

闻言,皇后心下满意,倒是个识趣的奴才:“有什么事只管派人告诉我,缺什么药材不必担心,我必定打发人为太子寻来。”

跟在身后的许御医团团行礼,这才跟着杨公公目送皇后带着宫人离开。

杨公公躬身道:“许御医请这边走,等殿下醒来,再请你来一趟为殿下诊脉。”

这于情于理,虽然杨公公把人收下了,但是太子没醒就让人近身,总是不符合规矩。

许御医瞥了榻上无声无息的人一眼,到底还是跟着杨公公离开了。

走了一阵子,言羽霖这才坐起身来,他打开暗室让段春盈出来,皱眉道:“皇后来者不善,不过暂时是不敢伤害我的性命。”

段春盈在里头担忧不已,一出来就查看言羽霖,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又听说皇后把一个御医留下,满脸不悦道:“皇后暂时自然不敢动太子,太子要是死了,晋安候的罪可就铁板钉钉的,她想救都救不了。”

只要拖上几天,皇帝一死,晋安候就算再大的罪,还不是她说了算?

到时候太子因为“悲伤过度”而死,简直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怀疑。知情者恐怕都会被皇后和晋安候联手铲除掉,真相被掩埋,皇宫还不是两人的天下?

“皇上若是继续心慈手软,留下两人性命,恐怕后患无穷。”段春盈有些坐立不安,她担心这样下去,对言羽霖相当不利。

言羽霖握住她的柔荑,笑道:“夫人莫要担心,他们想要联手对付我,总要能联手才是。”

段春盈一怔,迟疑道:“夫君的意思是,这两天离间他们?”

“我正等着皇后过来,她这一来,究竟跟太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晋安候是不知情的,你说他会相信皇后依旧还站在他那一边吗?”言羽霖笑笑,各怀鬼胎的两人,想要彼此信任,怎么可能?

“要让两人互相猜忌,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身边安插的人恐怕要斟酌一番。”

见言羽霖琢磨的时候,段春盈忽然道:“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如果一个看不见的人给晋安候传递关于皇后的消息呢?”

“夫人的意思是,让麻雀代劳?”言羽霖倒是觉得可行,看不见的人送来的消息,比看得见的人更诡秘,也来得省事。

毕竟要在两人身边安插眼线已经太晚了,循序渐进,老皇帝又等不了那么久。用麻雀,却是个难得的好法子:“那就有劳夫人了。”

段春盈吹了口哨把麻雀召了进来,嘀嘀咕咕交代一番,又拿出文房四宝来:“夫君,这信笺要怎么写?”

“要写得隐晦,字迹也得小心。”言羽霖想了想,等杨公公送了许御医回来,把他叫到跟前:“可知道皇后最相信身边哪位心腹?”

杨公公仔细一想,报出了一个宫女的名字:“这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后来晋升为大宫女,是皇上亲口允诺的。”

段春盈接话道:“我会请宫外的掌柜帮忙找到这宫女的笔墨,再送过来。”

她写下信笺,寥寥几句,折叠好绑在一只麻雀的腿上,它很快就飞出了宫外。

此事不容易,恐怕要等几天,谁知道段春盈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回信。掌柜底下一个小童恰好进了皇后娘家的宅子里当小厮,在小少爷跟前伺候,倒也知道一点。

悄悄潜入皇后已经封存的闺房,那里根本没有人会轻易经过,简简单单就把笔墨拿到手。

皇后的笔墨可比丫鬟来得重要多了,如今这个假皇后为了以假乱真,肯定费了一番苦心,把真皇后的笔迹给模仿起来,还要惟妙惟肖,不然如何骗得了外人?

言羽霖仔细打量,在纸上临摹了约莫半个时辰,就点点头道:“可以了。”

段春盈铺开纸张,他低头落笔,一气呵成。

没了平日的大气潇洒,字迹娟秀,勾勒间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含含糊糊的两句话,“小心行事,莫要让晋安候知晓”之类的。

段春盈端详片刻,招来麻雀,用一个不显眼,在宫里常见的小荷包把信笺塞了进去,挂在一只麻雀的爪子上。

它很快飞了起来,按照段春盈的指示飞向晋安候的宅子。

即便皇帝亲眼目睹晋安候刺杀太子,居然只让御林军把人押下,送回宅子里盯着,面壁思过而已。

段春盈替太子感到不值,这老皇帝究竟是谁的亲爹,偏心晋安候居然偏到这个地步了?

“他不会得意太久的,我也不允许晋安候轻轻松松地死去。”言羽霖看着麻雀飞出窗外,轻声对段春盈说道:“他这些年如何对太子,我必定十倍奉还!”

嫡亲弟弟的仇,他会亲自来报。

就这么让晋安候直接死掉,实在太便宜了他。

言羽霖会叫晋安候尝尽在地狱里的滋味,然后再痛不欲生地死去,这才是最适合他的死法!

段春盈沉默着,却紧紧握住了他的大手,似乎在给言羽霖无声的支持和安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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