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她抱着琴在芦花丛中飞奔。
阳光金灿灿的投洒下来，她穿着初到兖州城时的那身青布衣裙。如墨的青丝只拣了一部分，在头顶绾了一个小髻。她奔跑过芦花丛的小径，狂风吹过她的头发，她担心而焦急。
往前奔，往前冲，拨开一道又一道的花丛，然后传来呼啦啦的扑翅声，一群白鹭从远方飞腾而出。
她在寻觅。
奔到了小河边的空地上，她回身，回首，她环顾四周。一丛丛盛开的芦花，花穗在夕阳中洒下的片片金芒。哀郢琴就躺在她的怀中，风掠过琴弦，依稀也挣出了呢喃的声响。
一瞬，仿佛是时空流转，天地苍茫。
不知不觉间，她的衣裳便成了那身朱红色华美的衣裙，她在这一瞬的改变中愣住，随即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怀中的琴，仍旧紧紧地靠在肩上。
她一惊，觉得恍惚而疑惑，面前流动着那条汩汩流淌的小河。
她茫然的抬起头，往河的对岸看去……是的，没错，她又看到了他——那名面容模糊不清的少年。白衣，绶带，锦冠，乌发……她的心底涌起一阵放松的欣慰，抱着琴往前慢慢的走了几步。疾风掠起，衣裳轻摆，花絮飞舞，漫天如雪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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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望着他，他也正在河的对岸望着她，这一次，他并未回避，只是微笑。
她的眼睛被风刮得生疼，花絮阻隔了他们清晰的视线，然而她还是看到了他也如她一样，往前走了几步。迈着平稳的步伐。
河流骤然消失了。
他的脚步没有停。这她感到了一阵从心底缓缓升出的幸福和喜悦。他走向她，她也走向他，在这无限辽阔清美的大地，映照着那轮如金子般的夕阳。他走到了她的身前，她仰头望着他，依稀俊美，然而仍然模糊的面容，但是仍然能感受到，他那饱含温柔情感的视线。
是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感觉……
他的声音如春风般和煦、温软。他望着她道：“元珠，你迟到了。”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洞箫来，清风飞掠而过，亮黄的流苏在风中飞舞，箫身用小隶刻的文字清晰的映入她的眼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读着这温暖而动心的诗句，她抱着琴，微微歪着头，咯咯的笑了……
☆
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照遍了整个大地。
太极宫中红砖金瓦，姜馥随着买通了的太监低着头一并走上太极殿前高高的汉白玉石阶。前面的那个小太监手中的拂尘随着走路的姿势一飘一飘的，她为了维持心情平静，不要紧张，便把视线不停的放在他手中的拂尘上。同时，自己的脚步也丝毫不敢怠慢。
朝堂的议事，正开展到东都、洛泛的灾情。不知哪名老臣正在上奏，声音极其洪亮，姜馥行至殿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兴趣听下去。
小太监探头探脑的朝大殿内看了一眼，然后将姜馥拉到了避开众人目光的门边。
门扇坚硬的表面硌着她的后背，守殿的侍卫们隔得也尚远。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姜姑娘，我这就带您悄悄入殿去，到龙椅后的屏风后面，带您去见高公公，您……”
“高公公？”姜馥诧异的望着他：“您带我去见他干嘛呀？”
“……他就在陛下身边，您待会儿要见韦大人，也容易些啊！”
“谁说我要见韦大人了？”姜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我只是要在他身边跟着他！”
小太监抹了一把冷汗，求饶道：“小姑奶奶，您不是真宦官，跟在他身边，也没个照应，万一的遇上什么人……您这样如果穿帮了该怎么好啊？”
“也许时间不会太长的。没照应……”她喃喃念了一声，然后眼睛一亮：“那你陪着我不就是啦？”
“问题是……这不是我的范围，也没那能力保你啊……”说着小太监再作势要她进殿去：“您去寻高公公不是更好吗？李公子都已经跟公公请示过了，他什么都明白的，跟在他身边准没问题！”
“但是……”她眉毛一蹙，但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已经不由分说的被小太监推着进了大殿。看着那一群身着朝服的官员们分列而站，老臣上奏的声音越发响亮。她望着小太监挤眉弄眼的样子，踏上大殿坚硬地板的那一刻，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也许吧！小太监说的是实话，到高力士身边，是最保险的了……
她便跟着小太监低着头悄悄的往大殿的西端走过去。
大殿宽敞，他们走得离大臣们远远的，然后小太监拉着她的手往殿后行去。清晨的风已经带了些许凉意，她不敢往大臣的所在看，怕被李林甫发现。更怕的是，退朝后韦坚和李林甫等直接与明皇同行，她跟在身侧，岂不是更容易被发现？
她低着头快步前行，然后终于跟着小太监到了玉屏之后，因为心思七上八下，在小太监跟高力士悄声请安的时候，她险些踩到曳地的黄帘，连忙躲至玉屏的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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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臣子们行过礼共同退出大殿。姜馥望着离开的官僚们，心里咯噔一跳。虽说跟在高力士的身边，但看着韦坚和杨慎矜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门口走去的情景，却到这时才想起，如果这空挡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发现？
现在明皇和高力士都在身边，她一边低着头行礼，和其他宦官们给明皇避开一条路，一边一张俏脸也在不期然间，微微一白，同时听到明皇说了一句：“摆驾御书房。”
她忐忑的跟在明皇的后面，内侍们排成了一条长龙，共同走到了太极殿外的汉白玉阑干边。高力士正在跟他说着一些武惠妃新近的情况，姜馥时不时地望向明皇回过来的侧面，他有着英武而俊朗的脸，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昔日年轻的体魄。
轻呼了一口气，她突然听到明皇唤了一声：“李林甫，韦坚！”
她惊喜的抬头，原来已经走到了太极殿的殿后。台阶那一侧，韦坚和李林甫两人听到明皇唤他们的名字，立刻回过头来。也是在那一瞬，姜馥看到李林甫撞了韦坚的一下手臂，接着“啪”的一声，韦坚和李林甫的袖中同时滚出两卷纸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
李林甫急声说着，忙躬下身拾起其中一卷画纸，尴尬的笑着将画纸拾起来。
姜馥大惊，看着韦坚淡淡的望了李林甫一眼，便要躬身去拾另一张纸，立即低着头想也不想的朝着他冲了过去……头部撞上他身体有钝钝的痛，她看着他踉跄着退了几步，画纸再次落在地下……
她连忙跪了下来。
韦坚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吧，李林甫也没有看到吗？但此时也不能想那么多，立刻将画纸捡起，将画纸奉过头顶，低头压着声音说：“韦大人、李大人冒犯了。李大人刚才把纸搞错了，这才是您的那一卷。”
万籁俱寂，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砰砰声。
韦坚和李林甫都沉默了一阵，她无法抬头，无法猜测两人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
然后她听到韦坚用泰然的声音向明皇行了礼，接着是李林甫同样行礼的声音。她的心微微一动，一张俏脸也变的刷白。刚才，他看到她了？
接着她听到了李林甫冷冷的声音问：“你是谁？”
她的头更低了一低，刚想着怎么回答，手中已是一空，韦坚已经将画纸从她手中接了过去。她颤抖着嘴唇不知该怎么说话。已经跪了这么久了，她再这样跪下去也不好，但是……
李林甫还没等韦坚把画纸打开，便将它兀地夺了过去，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卷塞到了他的手里。
姜馥的心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传来韦坚打开画纸的声音。明皇在不远处问：“这一次对了吗？”
韦坚便抬首笑：“回陛下的话，对了。”
姜馥微微一笑，但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目光，却似冰窖一般的冷。这是哥奴吗？她小心的想……也不知如何料理这个局，然后听到明皇唤他们一同去御书房。李林甫含着笑鞠躬说：“不然陛下和韦大人先走吧，这小太监帮了林甫和韦大人的大忙，我想要好好谢谢他！”
“嗯！不过这位小公公既然也帮了韦某的忙，韦某也要好好谢谢。陛下……”
“你们就先谢吧！但是也别忘了时辰。”说着，便传来了明皇离去时跟着的一群脚步声。
明皇走了，现在……轮到她了。
姜馥的头压得更低，一边听到韦坚的声音问：“这位小公公，您怎么还不起来？”
他的手伸了过来，便要扶起她。姜馥却是全身一颤，连连摇头退后：“奴才位卑低贱，何以入得大人们的法眼？又冲撞了大人们……奴才罪该万死……”
“这怎么会呢？”韦坚带着笑意：“你帮了我们的忙啊。”
“这乃是奴才的本分。”
“算了，阿馥。”李林甫冷冷的说：“你起来吧！……我早就看出是你了。”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所有声响，仿佛都在一瞬间迅速的停止了。
姜馥的心慢了半拍，韦坚来扶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风里的气息，在这一瞬间如冬日的冰一般凝结。
她抬起头，看到李林甫冰冷的视线，如同冰凌般刺入她的眼。她感到心底一阵打颤，然后慢慢的把视线移往韦坚……
他的目光那么复杂，脸上也没了适才跟她说话时的温度。有很多的情绪，却独独没有了刚才那份温情，没有用那份温情望着她。
她的心底又是一阵刺痛，立即把视线收回，从地上站起了来。因为自己破坏了他的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林甫……
她只是斟酌着低头拍去了衣上的几抹轻尘，然后不得不抬起头来。
却没有再看韦坚，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看向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却是大吼着，接着手臂一挥，喝道：“回家去！！！”
她便狠狠的回过头去。对，她那么想回过头去！然后压抑着怒气脚下丝毫不停地往太极殿的前殿快速的走去。
“姜姑娘——”
身后却传来了韦坚的声音，她屈辱而惨痛的心情被这语气中从未有过的温柔所吸引，随即眼眶一红，她的脚步停了停。
然而也只是停了一停而已，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殿走去——
☆
下午回到府中，韦坚就这件事想了好久，心里郁郁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正叫千红来沏了一壶茶，便突然听到有人通报，骆峻骆大人和骆夫人带着骆小姐一同来到了韦府，说是有事商议。心下也觉得奇怪，便亲自迎出门去，将骆大人和骆夫人一同请了进来。打开门的那一瞬，看到骆月儿的脸色，似乎憔悴了很多。
请上座。一问来意，不禁大吃一惊。他结巴着声音问：“退……退婚？”
将康明速速的请来，听到消息的韦云绻和元珠也赶了过来。
元珠直到这时才知道康明和骆月儿出了这样的事，想起那日晚上骆月儿对她说的话，听着康明说是不幸福的解释和骆月儿坚持要退婚的言语，心里十分的不安起来，便也插嘴道：“这……这怎么可以？”
骆月儿回过头来：“有什么不可以？”
元珠便要再说，骆月儿便朝着元珠走了过来，挽起了她便朝井怀阁外走去。
骆大人愠怒的唤了她一声：“现在谈着你的终身大事，你要到哪里去？！”
“反正我就是要退婚！”骆月儿嘟着唇强调道：“我有话要跟珠儿说，现在就去！”说着也不管骆大人有些生气的目光，硬是将元珠拽出了井怀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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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骆月儿手的时候，元珠发觉她瘦了不少，直到被她拖着走出了井怀阁，到了幽静的庭园中，她才有些担心的回头唤：“月……月儿。”
骆月儿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脚步也渐渐的慢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听到元珠问：“和子浚解除婚约，你也不好过，对吧？”
骆月儿的心下一酸，回首望了望元珠，然后凄然一笑，道：“还好。到是你！怎么还为我担心了啊？子浚没有跟你表白心迹吗？”
元珠一怔，望着骆月儿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骆月儿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然后听到元珠结巴着问：“什……什么心迹啊？”
骆月儿也惊诧了，十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望着她：
“子浚他……没跟你说吗？”
元珠的心跳怦怦加速了起来：“他……他跟我说什么？他……喜欢的是你啊！”
“什么？！”骆月儿瞠目结舌的望着她，“他喜欢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和他解除婚约了！怎么，难道他没跟你说吗？他跟我都承认了啊！他喜欢的是你啊！傻珠儿！”说着，她拍了元珠的脑袋一下，喃喃着道：“怎么没跟你说呢……”
元珠心下也十分紧张而不可思议。那天晚上骆月儿跟她说的话，她一直当笑话听了。正想着这事究竟是真是假，骆月儿已经回过头来，无奈而试探似的干笑了一下，问她说：“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啊？”
元珠愣了愣，然后道：“我和他自那晚之后，还没有谈过话……他什么都……没说啊！”
骆月儿也愣了愣，然后跺脚埋怨道：“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嘛！这样的话我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我……”
“你何必牺牲呢？子浚明明很喜欢你啊！他真的会喜欢我？别开玩笑了……他一般都不和我接近的，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骆月儿无奈的望着她，第一次觉得和不懂风花雪月的元珠谈这话题是这么费力的一件事，然后看着元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下也微微一跳，问：“那么珠儿……”她望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子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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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你和骆姑娘在一起不会幸福？”韦坚很无奈的望着他：“子浚，骆姑娘可是个好女孩，如果只是吵架的话，你哄哄她就得了，何必牵扯到退婚这件事来呢？”
骆夫人赞同着：“对啊！月儿的脾气你也知道的……这……”
“我说过了，我们没有吵架。”
“没吵架怎么会这样？”韦坚哭笑不得的眯起眼睛，端起茶来轻啜了一口，他不懂得这是什么道理，然后又问：“那你说啊，为什么你不能给骆姑娘幸福了？”
康明仍然是那沉着的表情，听到韦坚说这话，张了张口，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而骆大人是等不得了，直接跟康明说道：“子浚。我们骆家一直非常喜欢你，你也知道。这婚约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事，说退就退，是不是……不大好？”
康明怔了怔，然后回过头去：“月儿德貌双全，名满京师，婚约一退，仍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提亲，关于这一点，毫无疑问。”
“……”
“退除婚约是月儿先提出的，她所说并非不无道理。晚生也有问过她，今后作何打算，她说过，她会另嫁别人。”他笑了笑：“人们虽然喜欢闲话家常，但是月儿本身并无污点，况且如今退除婚约在长安城里，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稀罕事……”
他抬了抬头：“既然月儿坚持，晚生也无不可，希望二老也能顺一顺月儿，给她一个再重新选择的机会，不是……也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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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珠望着骆月儿的眼，脸却陡然间燥红了。
骆月儿忍俊不禁，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早时听到你的琴声，便道是珠儿有心上人了。虽未料到果真是子浚，但也不至于如此害羞吧？子浚的性子有些别扭，他既然不愿意说，不如你去告诉他？”
“啊？我……我为什么啊……”
骆月儿笑盈盈的望着她：“因为你喜欢他啊。”
“但是……但是他又没说……”
“不，珠儿。子浚喜欢你的，真的！”她很认真的望着她说：“我骗你做什么啊？”看着元珠不知所处的视线，她又如母亲一般笑了：“而且啊……子浚是那么好的郎君，不嫁给他嫁给谁啊？他这人性子就是别扭！照这样看下去，如果你不开口，他也许也一辈子都不会开口吧……”
元珠脸色微微一沉：“那就算了！”
“我这里说的一辈子都不会开口，是指时机一过，就没机会啦！”骆月儿道：“这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啊。别一辈子都错过了，后悔也来不及。”
元珠的眉间浮上一层踌躇的忧郁，但看上去还是不怎么想说的样子，骆月儿耸耸肩，也没有办法。毕竟人与人都不同。如果是换了她的话，早就去了吧！
“对了，珠儿，最近练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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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井怀阁里，骆家二老终被康明说服。
康明清俊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舒心之意，韦坚对此也不好说什么。骆家二老一边等着女儿回来，一边，骆夫人也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么子浚，为什么你要说，自己无法给月儿幸福呢？”
康明的脸色凝了一下，韦坚的视线也迅速的朝他掠过去。
他的手指拈着席沿的小流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然后看到骆夫人尴尬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
康明的脸反倒红了红，抬起眼来望着骆夫人：“没能遵守父亲的遗愿，照顾月儿，如今反而和她退婚，辜负了伯父伯母的希望……”他愧疚的望着他们：“晚生……真是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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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珠和骆月儿又聊了一番后，预备回井怀阁。傍晚的风，送来阵阵凉爽的气息。元珠一边行一边问：“那……你以后还会来韦府吗？”
骆月儿望着元珠嫣然微笑：“当然会啦！我和珠儿是朋友，和子浚以后也是朋友，和韦公子还是朋友，还有霞吟……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们呢？退婚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元珠噗嗤笑了，心情觉得十分舒畅，然后听到骆月儿说：“珠儿你的琴抚得很好，在技艺方面，我相信你一定能把琴抚得更好的。”她微笑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懂，随时都可以来寻我！骆府的大门也永远会为你而开。”说着，她自己先因为自己的豪言壮语而咯咯笑了起来。
元珠笑道：“知道啦！”
“不过如果去问子浚的话……”她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会更好哦！”
这么一说，元珠脸上的发烧感，又来了……
☆
暮色即将降临的时候，韦坚、康明和元珠将骆家二老与月儿一并送出了韦府大门。
韦云绻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也许是因为骆月儿那天因为霞吟的事，很不给她面子的缘故。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很爱说话，于是一直只是旁听。热闹看完了也就走了，没有给骆月儿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元珠亲自把骆月儿送出门外，看着她和父母一同上了车。她上车后掀开车帘，对元珠笑着挥了挥手帕。
再说了一些让她有空来玩的话，以及韦坚跟骆大人又寒暄了几句，牛车便在青石板的道路上，缓缓启程了。
风中送来凉爽的气息，元珠和康明韦坚一并站在街道上，看着牛车慢慢的前行，然后消失在暮色里。
在千红出来喊他们吃饭，他们便回过头准备回府，瞬间，元珠撞上了康明的眼。在这夏末的暮色中，他的双眼，如秋水般清淡而安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