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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3)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周围虫鸣之声渐起。

好在金墉城与邺城相隔的并不遥远,几人坐着马车,几匹快马再加上追风,一路马不停蹄,正巧在夜色完全变暗之时,到达了所在邺城的皇宫之中。

许是今日是太子大婚,此刻,热闹喜庆的氛围也正大肆渲染包围着这座入了夜便安静宁谧,灯火通明的皇城。

只是,虽然今日正逢皇家盛大事,这治安方面万万不会松懈,看守的侍卫是多了一波又一波,这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了皇城之中,见证这场盛大的仪式的宾客人流量也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守着城门的一帮侍卫,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一行人的马车自宫门之前,就被拦了下来。

“站住!车内是为何人?”

要说守门侍卫这差事也是有些苦与无奈。

本来平日里更是精神上不能有万分的松懈,遇上什么皇家大事,皇上开宴宴请,若是状上好运的,无意之中逮逮到个欲对皇室不利的,那是为大功一件。

若是倒霉的话,神气威武的冲来往马车吼一句“站住”,若马车里出来的真是皇宫中德高望重,深得皇上喜欢的哪个大臣王爷,妃嫔皇子,自己恐怕轻则被呵斥一通就罢,若是遇见个不讲理的,怕是脑袋很快就会从自己的身体搬家。

彼时,那为首的守宫门的侍卫带领着其他一干人。已经逐渐靠近了马车。

见状,高延宗急忙露了个脸,掏出了令牌在那些个人面前巡了一圈儿,又对那些个侍卫沉声道:“这令牌检查过了,看见是我本人,你们也该放行让我进去了罢?”说完,收了令牌正要缩回马车里头。

却在这时候,侍卫里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又冒出了一句,“这马车里的,就只有安德王殿下么?”

耳尖如高延宗却还是听见了这无意之中的话,一副“你是白痴吗”的一副表情挨个儿巡视了眼前侍卫一圈,索性直接掀开帘子,给他们看个仔细,“别告诉我你们连兰陵王和乐安公主都不认得了?!”

话落后,乐安与高延宗又纷纷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侍卫们这才个个露惶恐之色,面面相觑,对一时的有眼不识泰山一个劲儿的异口同声冲高延宗三人陪不是。

乐安高长恭心想着本来只是给看个令牌就可以通过的事,更何况今日太子大婚,也不能因此闹的这样大,便当即对欲发作的高延宗异口同声的劝了句,高延宗这才作罢。

又一人拿出了些银子,给了那侍卫头头道,“当差也不容易,更何况今日太子大婚,诸位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些个银子就当做是给兄弟们买酒水的钱,你们也知道安德王的性子,不要太放在心上。”

众侍卫闻高长恭与乐安这般温声细语言,个个如若受宠若惊一般,微微怔了怔。

他们自是知道高延宗的性子的,是以,自然不会因此小事而去多做计较,领头的当即挥手放行。

乐安高长恭三人也只是报以众侍卫莞尔一笑,便缓缓放下了帘子端坐回马车,赶车的小厮便当即扬鞭策马进入皇宫。

进了皇宫之后,轻车熟路的让赶车的小厮自老地方停下,拿了贺礼,径直并肩往开宴的大殿一路而去。

一心牵挂着郑清清的担忧,才行至那设宴的大殿路的一半,高长恭却蓦然停了下来,欲转头向宫门方向折回去。

“等一下,孝瓘。”乐安公主也是个眼疾手快的,她自然知道此刻高长恭因为郑清清的事,已经无心参加太子婚宴。

但也是仔细考虑到了一些利弊,索性上前一个箭步拦住了他,耐心下来劝解道,“知道你一直心牵清清,这会儿又是无她的一点消息传来,你的心情长姐是能理解。不过眼下也是最重要的时刻,你若真的这样着急想救清清回来,好歹也得先去大家面前露个面,送了贺礼,坐一会儿,再借故离开罢?”

“但是长姐,清清是我的王妃。她的事——也很重要。”人常说,一个深陷在爱情之中的人,多少也会流逝去一些机智。

当然,现在高长恭也不例外。

或许是因为对郑清清内心那深深的牵挂,是以,才让他这样在乐安面前失去了平日那样的沉着冷静罢。

可郑清清是他高长恭的王妃,他一辈子唯一爱的女人。

好不容易他所爱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又怎么会让他之爱再次失去,重蹈当年覆辙?

“这个,长姐自然是知道的。长姐自小看着你们长大,又怎么会不知你们的心思?”这会儿见着自己的四弟头一回这样的态度,乐安公主不由得惊讶的微微一愣,且看向高长恭时嘴角的笑容还颇有些无可奈何。

“生在这帝王之家,本不应该有什么资格获得真实的感情。若是些小情小爱的还好,可毕竟你的过去如何,又是怎样才走到今天这样,受万人追捧崇拜的大齐战神兰陵王,步步坚辛的路,长姐和延宗也是看的见的。但纵使有时候你不喜欢听,长姐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可是大齐的兰陵郡王,百姓的希望,有时候需得顾全眼前大局,就得先把儿女私情暂时放一放。”

可以看得出来,乐安公主这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发作,要继续耐心的劝说着高长恭。

可现在的高长恭一直被内心的不安与浓浓的牵挂蒙蔽着心,又怎能听的进去他人一句劝告?

“既然皇室本来就这样不待见我,这么久过来了,时间淡了,我也是不在乎了。若是可以,我宁可不做这兰陵郡王!”

“胡闹!”纵使知道她的四弟只不过说的是气话一句,可这会儿说出来,乐安终还是忍不住发作,面色和语气也变得严肃凌厉起来,“这话怎么可乱讲?你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可有想过大齐,可有想过大齐的百姓?再不济,你有想过你的母亲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很明显的感觉乐安就差点声嘶力竭,怒不可竭。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从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偶尔甜甜的冲她笑着,撒娇着喊着她长姐的弟弟,却不似以前一般同那时候一样,任何时候都可以说笑,遇到事情更不会手足无措,有了危险,更不会同小时候一样,只会躲在她的身后...

她的四弟孝瓘,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成长了,也变得越发成熟有英气了。

记得小时候的他,总是因为长相太过阴柔,暗地里,受到了不少欺负。

只是,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父亲去世的哪个时候么?

还是最疼爱他们的祖母薨逝后,年少的他带着那可怖的面具开始征战四方,浴血沙场的时候?

抑是见了他的母亲之后,还是见她被赐婚,他与兄弟封王有了封地之后?

怕是正真的答案,她不说,延宗也早就逐渐明白了吧...是因为郑清清。

当初头一次见这个女孩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莫名的与自己很是合的来。

直到后面叫人偷偷去调查过才发现。

原来,她便是让孝瓘不惜用任何借口,求她同意她出宫去见的那位女孩儿。

那时候也还未知道,她竟然是堂堂荥阳郑氏流落在外的千金。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儿也的确是让孝瓘改变了许多。

“哎哎!我说你们两个,”高延宗见情况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忙顶着一副嬉皮笑脸拦在了两人中间,调节着气氛,阻拦着道:“再这样子,可真的会吵起来了啊!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

不知是高延宗这看似嬉皮笑脸的调节气氛无意之话同当头棒喝,抑或者是方才乐安耐着性子同他说的那番话,犹如寒冬中那冰凉凉的水,直灌入他心里,让他原本的理智以及思绪,全数被拉了回来。

这会儿,整个人看上去总算是冷静的多。

而乐安本也是不是真心因此责怪于高长恭,只是关心则乱。

见了高延宗模样,终于颇了恭,三人似有默契似的,不禁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才那莫名闪过的尴尬就那样飞快的烟消云散了。

“好了好了,方才那一点不愉快,就那样翻过去了。”过了半晌却见乐安公主嫣然一笑,这样对高长恭说道:“若是事情遇见了两条分歧,那我们必定是要先解决十万火急的这一条,其余的,再慢慢从长计议。长姐很开心,你能选择这样做。”

许是也因为方才一时失态而对乐安公主的不敬,这会儿高长恭面色带着些愧疚歉意,“方才孝瓘一时失态,因此言语多有对长姐不敬,让长姐难过生气,还望长姐原谅。”

“我的傻弟弟,”或许是被高长恭这突如其来的恭敬让乐安回到了儿时初见他时候的模样,教她有些感到不适应,佯装不悦的皱了皱眉,没好气道:“虽然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可终归同为高氏皇族的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弄的这样生分呢?”

“长姐说的极是。”

“那,即是如此,我们还是赶紧走罢,误了太多时辰,可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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