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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负旧时义

沈从容晃晃脑袋。“咱俩说话而已咯。当年他逼死你母后,逼你出……”她突然住口,脑袋中曾经浑浊的线如同闪电击破长空般照亮了她思索已久却愁眉不展的疑团。

他,出过宫!史书云:建元八年帝觉后行为不正,赐白绫。肃王妃连夜请旨,耗时七日彻查清楚,复后封为,入皇陵厚葬,谥号为仁德。太子因宫中大乱连夜出宫,行至北方小镇被肃王妃带回宫中。

他离开过王宫,还到达了北方小镇!净山便在许都的北方。

她愣愣的站起身,失措的往前走,忽然止步脚步,回头说道:“萧珏,你到过净山。对吗?”

萧珏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还来不及回答又听她继续道:“其实你早知道了我遇见的那人是你,根本就不是萧煜。”她看着他不反驳的沉默,只觉自己如同一个大笑话般。“可你为何要将那东西给他,我以为,我以为他就是你呵!”

萧珏见她渐渐安定下来,说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因为幼时情谊谋划他的江山又如何,她为了他人算计他又如何。那些已经过去了,而且他也很好的将其控制着,那些真的不重要了。他是知道她的因由的,所以从未怪过她。

然而沈从容却以为他说的是那些陈年往事已经不重要了,她看重的东西,那些少年时因为深山寂寞偶遇生人将之视为知己的悸动也是不重要的。她看着他,慢慢的笑了笑,“是啊,都不重要了。”她吸了吸鼻子,笑容更大,“夜已深了,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参加睿王的大婚呢。”

她径直走出去,早有宫人为她安排好寝殿。萧珏看着她离开有些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但却感受到她明显的不高兴。不过,还有什么比得过曾经见面却不识的难过以及相思却无言的悲痛来得更深刻呢?所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萧珏见她离开,本是亮堂的宫殿似乎因为那人的离开也失了些光泽。但他依旧心情很好,喝过汤药,他已有些困意,黄门上前轻柔的服侍他就寝。

“明早,明早……”他喃喃自语,沉沉的睡去了。

沈从容当夜睡得并不好,她做了许多梦。每次遇见打雷天气她都会做梦,一些重复许多次的画面支离破碎的似在组织着一些剧情故事。然而,这次她却记得很清楚。

直到她睁眼看着天渐渐明亮时,她才缓缓的闭上眼。夜晚的虚无如同恶魔一般困扰着她,与现实交织着,搅乱着她的思想。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因何而觉心中郁闷,也不明白自己因何而生气,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没弄清楚状况而已。

她忽然想起韩止境那张笑脸,难怪乎他带着嘲弄的笑意,那般蔑视。他从头至尾都是在笑话自己呵!看着自己跟傻瓜一样的转来转去,看着自以为是的谋划结果不过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沈从容不由得笑出了声,帘外有侍女闻声问道:“容姑娘可是醒了?”

沈从容睡意全无,坐起了身。“嗯。”

缓缓传来侍女行走的声音,一层层纱帐被撩开,侍女鱼贯而入手持器皿站立一旁。她从未被人这样服侍过,加上昨夜知晓了真相心情有些不佳。一早上她面无笑容,直如木偶般任人操控。

“君上已下了朝,正往这边走欲与姑娘一同用膳。”黄全前来服礼问候,却见沈从容全然不似以往那般活跃。他用眼神询问侍女,只看得侍女心中惴惴不安。

不到一炷香时分,萧珏到了。二人默不作声的用过膳,气氛压抑得几欲让人窒息,然而那二人却似毫无感觉一样。

“我已命黄全给你找了套合适的衣衫,待会你换了同我一起去吧。”

沈从容放下碗,咧嘴笑了笑,“好啊。”

她笑得灿烂,萧珏却不经意的皱皱眉仔细瞧了瞧她,她愈表现的无所谓他却愈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看了半晌,他说道:“容儿,你在生气?”

沈从容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怎会。”

既然做不单坦诚以待,又何来据实以告。没有信任,一切都是海市蜃楼,不堪一击。

到得睿王府,火红的颜色入眼皆是,无不彰显出结婚的喜庆。沈从容却情绪不高,原本是带着祝贺的心情来的,而当自己得知自己因自己的无知做下了这么些可笑之事她如今是再怎么也笑不出来的了。

睿王府格局未变,沈从容循着往日回忆一一走过,来到当日韩尘烟推自己入水的那座木桥时,她止住了脚步。

此处远离正厅,夏日酷暑,人烟更少。沈从容却似没感受到烈日的严寒木然的于此沉默。

腾腾热气自四周环绕而来,沈从容面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她自以为自己是寻心做事,所以大胆妄为,无所顾忌。可如今这算什么呢?既然是因心而做,那为何此时自己竟生出了些后悔之意?

“你是何人?”

沈从容回头,看见一身喜服的萧煜,阳光照在他的衣服上,竟发出些刺目的光芒。她微微眯了眯眼,低首服礼道:“睿王。”

“你是何人,为何不去前厅帮忙?”

沈从容思索道:“奴乃君上身边黄门,今次跟随君上前往睿王府参加睿王喜事,不巧走失了道路。”

萧煜头戴金丝冠,身着大红喜服,本是喜庆至极的打扮,然而却从他脸上瞧不出一丝喜庆之色。他看着那人,缓缓道:“你欲去哪儿?”

沈从容愣了愣,半天说不上话。

萧煜慢慢靠近,沈从容觉得一股无形压力向自己袭来。如同与他马车上见面那次,他不动如山却无处不发出气势压迫考验着自己。沈从容本能的想逃避,奈何自己如今身着宫奴服,在这尊卑分明的地方,她动弹不得。

萧煜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缓缓向上抬。他眼睛狭长而有神,此刻微微眯起如同司马祁那双桃花眼般无不透露着算计的神光。沈从容被迫与他面对面,有些不悦却忍耐的皱眉。

萧煜看清她的面容后,却突然愣了愣。吉时未到,他借故逃离了那团火热之地,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此处。远远的看见她有些失神的走来,立在桥上半晌不动。他突然很好奇,渐渐靠近,直到再也忍耐不住问出声。

“是你?”他不自觉的呢喃出声,竟有些无措。继而他惊喜的捏住她的肩膀,再道:“从容,是你?”

沈从容正纠结该如何看待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此刻萧煜发自肺腑的喜悦感染了她。其实由于什么原因帮助他又何必过多去纠结呢?当时也曾觉得他与自己命运相同,所缺不过是际遇么?她成全的不过是另一个自己而已,而过往只是一个契机。

她淡淡的笑了笑,微微退了退,“睿王爷。”

萧煜喜不自胜,“从容,真的是你?”他上下的仔细瞧了瞧,“你,你没死?”

沈从容看着他这般真诚的笑容,但这笑容中利益的算计又怎能缺失呢?她看着他,缓缓说道:“睿王爷,沈从容已经死了。”还不待萧煜开口反驳,她又说道:“如今我只是君王身边的女官。”

“女,官?”萧煜看着她,突然想起那晚见过的萧珏怀抱一人踏月而去的场景。他猜中了那夜萧珏所抱之人是她,可却再难想到她竟是女儿身。“从容……”

沈从容服了服礼,松下了发髻。她目光坦然,面容含笑,发丝放下竟有些佛像的*之态。“睿王,对不起,我欺骗了您。”

“你,你是女子?”

沈从容依旧淡笑,而轻风却拂过她乌黑的秀发无声的代替了她的回答。

萧煜看着她,心中竟觉似大笑狂呼,又欲悲伤大恸。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叹道:“从容……”

由远及近的呼喊却在此时不恰当的传来,“主子,主子,吉时到啦!韩小姐要到门口啦!”

萧煜脸上继而挂起无奈的笑意,他看着沈从容,只见沈从容低首道:“睿王,与丞相联姻百利无一害,千万莫要误了吉时,落人口实。”

睿王刚出头时韩丞相便提议结亲,于外人眼中体现的不过是一名父亲以全女儿夙愿做出的巨大牺牲而已,说到底是睿王高攀了。而此时,睿王势力壮大,已今非昔比,若此时睿王于婚约上出现任何闪失都会引得其他人的挑拨,才建立起的政治联盟或许也会受到影响。

萧煜依旧不为所动,沈从容弄不清他是何态度。抬头看向他,媒娘已到了近处,瞧着二人犹豫着要不要进一步上前。然而她负责算计时辰,若耽搁了时间可如何向丞相交代。她将眼光投向二人,被沈从容瞧见。沈从容再次出声提醒道:“睿王……”

“从容,”萧煜开口道,“你可愿等我?”

“哈?”

他抿了抿唇,继续道:“此刻我不能给你一光明正大的身份,但你曾给我承诺,我此刻也许下承诺。有我萧煜一日,必不负你当年恩义。等我。”

说完,他不再理会媒娘,大踏步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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