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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几人欢喜几人愁(1)

午膳时分,水老爷终于从宫中回府了,忐忑不安的水心则被立刻召到了聚英堂,商量相关事宜。

水心走进聚英堂的时候,水老爷和二夫人已经在主位上正襟危坐了,左下首边坐着水锋,右边坐着水萍。大家神色各异,望着主位上的老爷,猜测着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水心向老爷和二夫人请安后,便款步走向紧挨着水锋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水锋关心地望着这个可怜的五妹,目光中饱含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轻轻地一摇头,那意思是安慰水心不要害怕——有大哥在,不要害怕!

水心也微微地摇了摇头,唉,害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迟早会来,看老爷那张神色凝重的脸,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今天的会议也只不过是宣布一下圣旨罢了——有大哥在,又能怎么样?老爷已经无力回天了,无力回天了!

上首的二夫人则一脸怨恨地看着水心,因为二夫人这几日也被折腾坏了,还不是因为这个不知好歹的五丫头?皇上为了找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对整个水府施加压力,害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嗯,现在她总算回来了,今天就要把大家为她担惊受怕这笔账找回来才行!

而对面的水萍只是轻轻地瞟了这个妹妹一眼,便不屑地扭过头去。无那么这样简单地纵观一下全局,水心便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若真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只有水锋会真诚地帮助自己,其它人都恨不得对自己来个落井下石呢!

至于那位严肃的老爷,暂时虽然不能确定,却并不能抱太大奢望,毕竟,传说中自己的“替身”那位真的水心,似乎也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那么,老爷根本没有理由为了她去牺牲整个水府的……

于是,水心萌生出一种绝望之情,就像自己是一个临上战场的人,对生对死必须要置之度外一样悲壮,即使那嘴角不经意划过的笑意,也带着悲悯的味道。嗯,也好,大家都怨恨自己其实更好;如果水老爷也不顾自己的感受,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么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倒也轻松无牵挂了……

“嗯,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开始吧。”老爷自从水心进入到房间后,目光就始终定格在她的身上。良久良久,老人家这才按捺着那阵心痛,开始传达皇上的旨意,“皇上今日召见老夫,实在是各位水府一大幸事。”

——幸事?

除了水心和水锋,其他人都露出惊喜之情,没想到在这样紧张尴尬的时候,水府还会有幸事?包括那个二夫人在内,也是面露喜色,轻轻地瞟了一眼水心,然后盯着老爷,期待下文。

“水心听旨:

蒙皇上龙恩,水家祖上有德,水府之女有幸被皇上选中……有意册封为皇后,尽母仪天下之责。”老爷很费力却又很郑重地传达着圣谕,每说出一个字都那么有沉重,让人根本听不出这是水府的大喜事,反而像是极大的悲伤之事——

“水府之水心,聪明贤惠、美貌善良,才华横溢,正是辅佐太后执掌后宫之最佳人选……现在请快快感谢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终于把皇上的旨意传达完毕,虽然没有那卷金灿灿的圣旨传到水心手里,而那份口谕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皇上真的要选水心入宫作皇妃了,从此去母仪天下,却尽所谓的忧国忧民之责……

水心的一颗心“怦”的一声彻底碎了,四分五裂的疼痛过后便一点点往下沉,直到沉得再也没有一点希望,直到万念俱灰;而那边的二夫人、水萍却不由得惊呼出声,就像突然被晴天霹雳震到一样,失了常态——

“皇后?老爷,你说谁要被册封为皇后?到底是我女儿水萍,还是那个五丫头?!”二夫人呼完万岁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有可能被册封为皇后的人到底是谁?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是那个讨厌的五丫头?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宠爱?凭什么去做那个皇后的位置?真是苍天无眼啊!

“嚷嚷什么?从此后你口里的那个五丫头,就是皇上的人了,你再也不要对她大呼小叫的、好没分寸!”老爷恨恨地瞪了二夫人一眼,其实老爷比谁都清楚,这个二夫人对待水心并不好。即便是在这个圣旨下达的当口,二夫人也控制不住对水心的歧视,由此可见一斑了。

二夫人受到了老爷的批评还不打紧,最重要的是确认了那个入宫的人是五丫头,而不是自己的女儿。这个打击比什么都来得猛烈。“老爷你是不是弄错了?为什么会是那个五丫头?凭什么是她?我女儿哪点不比她强,为什么会是她?凭什么?!”

二夫人再也无法在众人面前保持矜持了,这个世道简直没天理可讲了,二夫人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突然袭击——长久以来她一直很努力地培养自己的女儿水萍,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得以入宫为妃,这样不仅能光宗耀祖,更重要的是为她这个做母亲的争脸!

可是前次兴高采烈地把水萍送入宫中,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被皇上当面羞辱——不,应该说比羞辱更让人难堪!因为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表明,那个水萍根本不是他钟爱的人,他皇上要找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种!

凭什么?二夫人咽不下这口恶气!自己的女儿是老爷亲生的,而且花容月貌、才华横溢的,那可是京城四美之一,凭什么被一个野种给比下去了?二夫人真是恨啊,甚至于后悔当初没在那个野女人死后,直接把这个野种丫头给弄死,否则又何必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冷落,错失一个入主后宫的大好机会?

所以,当得知皇上因为水心的不辞而别大发雷霆的时候,二夫人比谁都解恨,她甚至背着老爷祈祷,希望皇上派人直接把那个五丫头除掉,从此也除掉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谁知,那个皇上是个没骨气的家伙,竟然一见到水心就要封她为皇后,真真是岂有此理啦……

“放肆!真是满口胡言!如若再敢辱没皇上,家法伺候!”老爷本来从宫中回来就心烦意乱的,如今被二夫人这样一吵嚷,头都大了。他厉声呵斥着二夫人,如果不是在孩子们面前,他真想扇二夫人一个耳光!

果然,听到“家法”二字,二夫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再也不敢出声了。只是目光中充满了幽怨不平衡,因为她实在弄不明白,凭姿色、论地位、讲才华,自己的女儿应该都高过那个野丫头的,为什么自己的女儿没有被皇上选中呢?老天爷啊,如果自己的女儿成了皇后,那自己就是“国母的国母”了,如此算来,那岂不是更要母仪天下了?

只是这个母仪天下的梦还没来得及做,就让那个该死的野丫头给打碎了,真是恨得人牙根直痒痒……

“父亲,请不要责备母亲。其实思儿也有疑问,”一直坐在那边冷眼观看的水萍说话了,长久以来老爷对待二夫人的态度就让水萍很是不开心,今天见到父亲为了那个野丫头训斥母亲,心下更是愤恨不平,“萍儿有疑问在胸,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允许说出来?”

老爷恨恨地瞪了二夫人一眼,然后把目光定格在这个三女儿脸上。望着三女儿如花般娇羞的脸庞,老人家心里也不由得一阵感叹——为什么皇上不选自己的三女儿呢?按理说三女儿除了气质上没有五女儿超凡脱俗外,其它方面真的都很完美的;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让和二夫人一样有权利欲望的三女儿落选了,却偏偏为难自己的五女儿,唉,想来真让人心疼啊!

“呃,说吧,思儿。”老爷暗暗叹了口气,声音随之缓和了下来,眼神中也增添了一抹父爱的温柔。

“父亲,萍儿只是不明白,难道皇上不知道五妹已经心有所属了吗?难道皇上真的不介意,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女子做皇后吗?难道皇上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受天下人耻笑吗?”水萍一口气问了三个“难道”,然后冷冷地注视着水心,一副不屑全然写在脸上……

本来二夫人的嚣张气焰刚刚被连老爷给压下去,没料到一向在众人面前保持沉静的水萍却一口气问了三个“难道”——

难道皇上不知道五妹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难道皇上真的不介意,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女子做皇后吗?

难道皇上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受天下人耻笑吗?

这样的问题不要说老爷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即使真的问皇上本人,相信也会语塞的。如此尖锐的问题除了会引起水心的尴尬,那便是引来老爷新一轮的大发雷霆了!

“混账!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问出如此无礼的问题?真是没有教养!”老爷棱角分明的脸庞气成了酱紫色,怒目圆睁,颤抖着手指向连水萍,“你……你知道不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三从四德,你竟然满嘴胡言乱语,真是无礼至极……”

二夫人听了自己女儿的问话,当时脸都吓白了,赶紧用眼色制止水萍千万别再说下去,一边又害怕地看着老爷,希望他千万不要对自己的女儿施用家法,要知道那可不是好受的——

“父亲为什么要责备水萍呢?难道水萍的问题问得错了吗?”水萍听了老爷的责骂不但没像以往那样流泪哭泣,相反地有些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一句,“水萍只是弄不明白,皇上真的喜欢戴绿帽子吗?”

水萍说完这句“绿帽子”后,便定定地把目光投注到水心的脸上,那目光中的鄙夷之情就像要把水心给杀死一样,让人抬不起头来。

水心迎向对方带着强烈妒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自卑的情绪。是的,她并没有错,即使她如今真的爱上了春树,即使皇上真的想封她为妃,但是那又与她何干?那“绿帽子”又不是自己想给皇上戴,仔细论起来,应该是皇上在横刀夺爱才对,那么自己便是受害者——又有什么错呢?

“真是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老爷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怒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也跟着一个劲儿地晃动着,“你的书究竟是怎么读的?难道书上就教你这样没有王法没分寸吗?”

“父亲,正因为水萍读了那么多的《四书》《五经》,所以才会为皇上鸣不平,为天下百姓鸣不平!”水萍水萍咬了咬牙,把眼圈里闪烁的泪水给狠狠地咽了回去,然后继续表达着自己的轻视之情,“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如果皇上戴了绿帽子,水萍真是担心天下人会反了……”

“啪!”一只茶杯被重重摔到地上的声音,然后伴着老爷的一声怒吼,带着震耳欲聋之势——“住口!住口!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快给我住口!你娘究竟有没有教过你,说这样的话是大逆不道?你娘究竟有没有教过你,一个女孩子家,究竟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啊?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

那个茶杯的碎片四分五裂了一地,有一片正巧滚到了水心的脚边,然后最锋利的边缘冲着水心张牙舞爪的,就像刚刚水萍那“尖锐”的话语一样。水心心里升起一丝悲凉——

面对这样的一对母女,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同情她们了,更不要说牺牲自己的一生为她们换得平安和富贵了!唉,莫不如就听大哥水锋的吧,为了自己的幸福人生,远走他乡吧……

“父亲,水萍请父亲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责难到母亲身上。母亲教会了水萍很多做人的道理,母亲更教会了水萍一定要遵守妇德!”水萍尽管说得很是慷慨激昂,却还是不由得被老爷的怒火给吓得一哆嗦。但是她依然没有退缩,面对这个讨厌得不能再讨厌的水心,水萍绝不能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 水心,现在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是想听听你的解释,难道你真的有胆量给皇上戴绿帽子吗?你究竟何德何能去做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话锋终于直接对准了水心,即使她不愿意与水萍正面冲突,却也不能再回避了,因为此时回避无异于是软弱的表示。她水心并没有错,为什么要对那个水萍示弱呢?

“三姐,其实这也正是水心一直烦恼的问题,因为按三姐所说,水心无才无德无能,为什么皇上要甘心戴绿帽子呢?”水心清丽的脸庞上划过一丝笑容,然后带着捉弄的语气对水萍反问道,“唉,三姐,水心更烦恼的是啊——为什么皇上喜欢的不是三姐呢?因为三姐至今还没有给皇上戴绿帽子的机会,若是封三姐为皇后,那真真是天下太平了……”

水心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却又冷中带讽、淡中带刺,字里行间其实都要讥笑那个水萍罢了。只要用心体会,谁都能听得出来,水心是在笑话水萍至今还没有找到中意她的人,所以“一个连给皇上戴绿帽子都没有机会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啦!

水萍实在是没想到水心不但没有无地自容,相反地会如此讥讽自己没男人要,岂有此理!

“水心,难道做了*也是值得炫耀的事吗?看来没娘教的孩子就是低俗无耻可笑至极!现在我只求皇上把那只绿帽子戴得稳稳的,否则我们连府就会被你这个野丫头给害死了……”水萍越说越气,最后忘记了自己说水心没教养,实际也在骂她自己的父亲啊!

果然,老爷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伴着再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便是老爷的怒吼声——“混账!家法伺候!”

所有人都被连老爷这声怒吼给震住了,那个刚刚还牙尖嘴利、异常刻薄的水萍——此时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着老爷的一声怒吼,一条红木制成的长条板凳被几个下人抬了进来,放在了聚英堂的正中央;接着又有一根同样是红木制成的“家法”被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立刻,整个聚英堂里异常紧张起来,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一不小心,那重重的“家法”落到他的身上,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家伙啊!

水萍从小就受母亲的宠爱,又因为二夫人执掌家务,自然相对来说,除了大公子水锋,那么就她水萍地位最高了。至于家法,对水萍来说也只不过是家族势力的一个代名词罢了,她只看到过下人们犯错后被母亲罚板子、打棒子的,万万没料到——那威严而残酷的家法会轮到她身上!恐惧加着震惊,让水萍目瞪口呆,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了……

望着大堂里那“虎视眈眈”的家法,二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这罪呀,尤其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野种,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受家法,老爷真是偏心偏到了家!

“老爷,不行啊!老爷,万万使不得啊!使不得!”二夫人扑到老爷面前,声音变成了颤抖的羊叫,一个劲儿地央求老爷手下留情,“老爷,水萍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能忍心对她下狠手呢?老爷,千万不能那么做,否则水萍那么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老爷听着二夫人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比谁都清楚——三女儿之所以如此自私狭隘、六亲不认,完全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自私的母亲造成的!如果换成是水心的母亲,何苦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你还敢在我面前嚷嚷吗?作为母亲你把女儿教育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的?”水老爷愤然地一挥手,把紧紧拉着他衣袖摇晃的二夫人甩了个趔趄,“如若敢再求情,连你一起受家法!”

在水府,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使当初水心的母亲因病去世时,家里依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因为连老爷虽然有过怀疑是二夫人所为,但是一来苦于没有证据,二来也不想把家丑外扬,所以最后便不了了之,让水心的生母含冤而终……

可是今天,老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把所有的怨恨统统发泄在这对母女身上!老爷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前次讨论是否进宫的事,水心的态度很是坚决,同时又不卑不亢、头头是道,那风格那姿态和她的生母一样让人尊敬。所以老爷才会在父爱的同时,对水心产生了一种更崇敬的情愫,所以才会破例同意水心的请求,不让她进宫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可谁知,人算不如开算,偏偏那个皇上看中的就是自己这个超凡脱俗的五女儿!其实也算皇上慧眼识珠,五女儿真的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奇女子,若当真论起来,自然是做皇后的料子;无奈五女儿不喜欢名利,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委曲求全呢?

本来老人家的心里就在为水心母女二人心疼不已,偏偏这个水萍不识相,对水心大放厥词,还说什么“绿帽子”、什么“*”之类侮辱之词,怎么能不叫老爷怒火中烧?

“老爷,为什么你总是偏袒那个野丫头?难道你亲生的女儿还不如一个野种吗?我真是气是公啊,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也不让我安宁?她凭什么阴魂不散地搅乱我们活人的生活?”二夫人眼泪掉了下来,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开来——

“老爷你公平些好不好?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哪一点儿不比那个女人强?老爷为什么总是看不见?现在还要连累我的女儿,这究竟是何道理?”

二夫人从来没对老爷这样嚷嚷过,以前偶尔声高了,也不过是任性中带着一些撒娇罢了;但是今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委屈了,活着时斗不过那个带着孩子嫁进来的野女人,死了死了的,那个野女人的女儿还要兴风作浪,真是没天理啦1

“啪!”一记响脆的耳光打断了二夫人的哭诉声,也把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因为大家愣了愣神才发现,那个耳光落在了二夫人的脸上,此刻二夫人也忘记了哭泣,呆愣愣地捂着脸颊站在那里,就像迷失了心智一样做不了声。

“现在开始一句话也不许再说,否则第一个受家法的就是你!”老爷忍了一忍,才努力把第二个巴掌收了回去,然后严厉地警告二夫人,“如果今后再对水心苛刻,就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乓!”那只收回来的巴掌变成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同时也砸在了二夫人的心头之上。二夫人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从此她再也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了,至少在这几个儿女面前,她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尊严了!

二夫人好恨啊,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水心,哼哼,好啊,你害得我颜面尽失——那我就让你也没好日子过!哼哼,真是难以想像,如果她当了皇后,还不让自己给她下跪?天啊,那自己这辈子可就彻底输给那个野女人了!不行!想在自己头上拉屎——门都没有!

二夫人怨恨地瞪了水心一眼,然后压下心头的怒火,悄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先咽下这口气,稍后再做打算吧……

“父亲,你难道也想做一个暴君吗?在这个家里,你不是从来都主张民主的吗?那为什么要打我的母亲?难道这样的做法也叫做民主吗?”水萍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打了一耳光,当下心疼之情油然而生。这么多年母亲在父亲眼里就没什么地位,虽说是母亲有时候说话做事有些过分,但是毕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主人,父亲怎么就能下去了手呢?

“住口!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简直目无尊长!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如果说老爷刚刚说动用“家法”只是赶在了气头上,或者说是为了维护一个做家长的尊严,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被这个三女儿给气坏了,他觉得必须要教训一下这个三丫头,否则日后真不知道她还要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于是望了望大堂正中那条红木板凳,狠了狠心宣布——

“家法二十大棍,立刻执行!”

刚刚平静下来的二夫人听到这样的宣布结果,再次站起身年到老爷脚下求情——“老爷,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思儿只是一时不懂事,老爷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她,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求老爷开恩,收回成命吧!老爷,收回成命吧!”

二夫人的眼泪滚落到地板上,然后顷刻间摔成了八瓣,接着再一滴泪水滑落,然后又摔成了八瓣……

此时的二夫人流露出来的完全是母性,什么仇恨都可以暂时抛到九霄云外,但是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谁能愿意眼睁睁看着女儿受伤害呢?任何母亲也做不到!

“母亲,不要为孩儿求情,如若父亲想责罚我,那就责罚好了。萍儿并没有错,所以也不会向父亲求情的。”水萍望了望那边等待自己的“家法”,当下心里一阵凄凉之情,总算看清自己在父亲心中的位置了,呵呵,打吧,如果打不死自己——哼,那就总有一天会让那个野丫头尝尝自己被打的滋味!哼!

老爷望着鼻涕带泪的二夫人,心里渐渐软了下来,是啊,谁愿意打自己的孩子呢?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不小心谨慎,真的怕整个连府都会受到牵连。偏偏这个三女儿口无遮拦,那么于公于私都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以示警戒!

“不要再废话,在这点上你还真不如你的女儿勇敢!好吧,水萍,既然你甘心受罚,那就成全你,现在就趴过去吧……”

“不要啊!老爷,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千万不要动家法啊!”二夫人急得扑通一下子给老爷跪了下来,然后“邦邦”磕了两个响头,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老爷,女儿身子弱,禁不起那二十棒打的,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

“母亲,说过不要求他,母亲为什么要给他下跪呢?”水萍水萍骨子里的傲气开始蔓延,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向父亲求饶,否则就等于向水心低头一样。“我没有错,如果因为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惩罚我……能让父亲心理平衡,能让当今天子认清状况,我认了……”

本来二夫人这么一跪,老爷的心已经有些柔软了;可是水萍这句“不要脸的贱人”再次把他给激怒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家法伺候,家法伺候……”

老爷真恨不得亲自动手责罚这个三女儿,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三女儿之所以对水心这样侮辱,只不过是出于嫉妒罢了。虽然三女儿也不喜欢皇上,但并等于她不喜欢皇后的位置,不等于她会不嫉妒。都说嫉妒是魔鬼,如今的三女儿就是着了“魔”,如果不帮她除掉这个“魔”,恐怕日后会祸害更多!

二夫人彻底绝望了,怎么办?怎么办?二夫人回过头来看向水心,后者却始终低着头,就像这边发生的事情都跟她无关似的,神情那么的淡然和冷漠,超凡脱俗得像位仙子……

自己和女儿如此,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但是她凭什么如此淡定?真是让人气愤难平!二夫人咬咬牙,站起身向水心走去……

水心的淡然与聚英堂内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全然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样,那真真叫做充耳不闻了。水心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鼻尖,像是入禅了那般超凡脱俗。

二夫人知道再央求老爷也没用了,因为老爷的性格二夫人太了解了,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偏偏这次自己的女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意外地强硬起来,而且话里话外对老爷发出了挑战!

怎么办?二夫人真不敢想像女儿受过二十棒打后会是什么样子?

孩儿是娘的心头肉啊,二夫人再狠的心肠,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宝贝女儿。想明白这些,二夫人蓦地站起身,然后咬牙切齿地向水心走过去……

“二夫人,你要做什么?”一直坐在水心身边的水锋立刻站起身迎向二夫人,因为他明显看到二夫人眼中那股仇恨的火苗,绝不能让二夫人伤害“五妹”,这是水锋此时唯一的想法!

二夫人显然一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生怕自己吃了水心似的。哼,这家伙从小就对自己不敬重,还不是因为他母亲是正房太太的缘故?想到这些更是让人气愤,说来说去其实就是那个老爷的事——

如果在水锋的母亲过世后,老爷能把她二夫人前面的“二”字给去掉,那在这个家里谁还敢轻视她?可惜叹可恨啊,自己争强好胜的,却始终争不过“死人”!真是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要解救自己的女儿,二夫人真想把这个大公子和水心一起“吃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怕姨娘欺负她一个小丫头不成?”二夫人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表面还要做给老爷看看,她这个二夫人其实也是有分寸的,同时也是相当称职的,所以对自己的女儿,也不能太苛刻。

“二夫人不要误会,水锋只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家庭内乱,请二夫人谅解。”水锋依然护在水心的前面,说话也不卑不亢,根本不想给二夫人任何面对水心的机会。

“哟,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内乱?我是堂堂的二夫人,怎么着也算是你们的姨娘吧?难道对这个尊贵的水心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二夫人气得直哼哼,刚刚受了老爷的耳光也就罢了,因为那毕竟是她的夫君,打她也得忍气吞声地受着。但是这个水锋有什么对自己阻三阻四的?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大哥,没关系的,既然二夫人有话要对水心说,水心洗耳恭听。”一直低头不语的水心突然说话了,只是她并没有抬起头来,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很淡然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的,就像风在吹、云在飘。

水锋回头看了一眼水心,眉头情不自禁地皱到了一起,他知道水心心里一定难过极了,在这样的家庭里她没有得到过爱也就罢了,为什么伤害总是这么多呢?

“哟,水锋,水心已经发话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二夫人有些阴阳怪气的,“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的三妹妹思儿,思儿就要受二十棒打了,多可怜啊!你这个做大哥的,是不是太偏心了些?”

其实二夫人每说一句话都是有所指的,因为长久以来她就对这个大公子有些偏见。只是缘于老爷最重用这个大公子,她作为二夫人也不敢太开罪于他罢了。如今自己的耳光也挨了,那么以前受的晚辈们的气,也应该宣泄一下了。

“我说过不让你再说话,难道你没听见吗?还在那里啰嗦什么?”老爷最讨厌二夫人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当初那几位夫人在世的时候,哪个不是被二夫人这样的态度给气得够呛?尤其是水心的母亲,那是一位多么温柔善良的女子啊,只可惜活着的时候与二夫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是自己对不起水心母女啊……

二夫人听到了老爷再次的训斥,这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真有些无地自容。但是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保护自己女儿的目的没有达到,她是不会住嘴的——

“老爷放心,我真的只是想对水心说说话,请老爷成全好吗?”二夫人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同时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一向都是很柔弱的,为什么今天表现得如此倔强?即使有泪水在眼睛里转,也是狠狠地咬着下唇,然后硬生生地把眼泪咽回去?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女儿呢?

二夫人真是能屈能伸,在这点上比水萍老辣得多。她把水老爷那记耳光、水锋刚刚的阻拦、还有水萍即将受到的“家法”,统统都归在了水心的身上。二夫人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一起让这个野丫头偿还的!

“呃,父……亲,就让二夫人说吧。”水心终于抬起头,用感激的目光暗示水锋坐回到他自己的座位后,又冲老爷淡然一笑,同时,很笨拙地叫了一声父亲——毕竟,这个老爷似乎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似乎也是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再次看到这样熟悉的笑容,老爷微微一怔,久违的笑意啊,多么亲切多么让人温暖?老爷的铁石心肠在这样的笑容里变得温柔了起来,于是便暂时沉默了下来,听听那个二夫人还要说什么?

二夫人很敏感,尽管只是那么一瞟,她便捕捉到了老爷眼里闪过的温存——那是老爷注视水心那个死人妈妈时露出来的温存啊!那是她二夫人一直渴望的得到、却从来没得到过的温存啊!

可是如今,老爷却大方地把那份温情送给了这个野种,真是让人嫉妒得要命!

“我的皇后水心,谢谢您给奴家这样一个说话的机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谁也没想到,二夫人带着万分怨恨的目光,竟然冲着水心款款福了福身,然后用异常古怪的语调向水心道贺,“祝贺皇后水心受到皇上的爱慕,祝贺连府因为皇后水心一人得志、从此鸡犬升天!”

二夫人祝贺声过后,同时拿目光瞟了旁边的水锋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哼,难道我不知道你大公子的心思吗?只不过是看人家马上要成皇后了,便使劲拍马屁!哼,狗眼看人低,现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走着瞧吧!你水锋想“鸡犬升天”,做梦去吧!

老爷刚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聚拢到了一起,二夫人这叫什么话呀?他的火气又一个劲儿地往上冲,如果不是水心已经开始说话了,相信老爷手里的茶杯早就飞向了二夫人的背影。

只听见水心轻轻一笑,尽管那丝笑容划过的痕迹叫做“冷笑”,但是毕竟把老爷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那只茶杯也不由自主地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二夫人不必客气!虽然水心暂时没确定接受不接受这个皇后的位置,但是水心第一个敢保证的是,如果水心做了皇后,一定不会辜负二夫人的栽培,所谓的鸡犬升天,二夫人首当其冲!”水心直视着二夫人的眼睛,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再为这个二夫人留下什么情面了。就当作是为了那个真正的水心,就当是为了真水心死得可怜的母亲,也要当众给二夫人点儿颜色看看!

二夫人没料到水心竟然敢反唇相讥,不由得一时语塞,愣在了那里,真不知道是应该说“谢谢”还是说“不用”?包袱是� ��己抛过去的,谁知道如此狠毒地弹了回来,这个死丫头,真想煽她一个耳光,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好说……那个……无论你出身如何,毕竟你姓着我们水府的姓,那么姨娘可是要提醒水心啦,”二夫人还是没忘记侮辱一下水心,“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被称为万岁,而皇后只能称为千岁吗?”

“因为皇上只有一个,而皇后却可以立了废、废了立。”水心淡淡一笑,幽幽地说道,“其实这应该与老爷为什么被称为老爷,而二夫人为什么被称为二夫人一样。二夫人,水心回答得对不对呢?”

水心的回答很巧妙,二夫人很想贬低自己这个不想做皇后的皇后,那么就把她二夫人一起带上好了,要贬大家一起贬吧!如果二夫人再胆敢说皇上什么,那就是在说老爷,老爷自然不会容她;如果去贬低皇后,其实也是在打她二夫人的脸,哼!

“嗯,这个……水心果然厉害,是做皇后的好坯子。现在请皇后水心主持个公道吧,也让在座的臣子们见识一下皇后水心的风范。”二夫人一翻白眼,想出一长妙计,嗯,若想救自己的女儿,只好利用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水心心里一阵好笑,这个二夫人夹讽带刺的有什么用呢?幼稚得可以,如果放在现代社会,那就叫无知无聊无趣至极!“二夫人请出题吧,什么公道?”

“请问皇后水心,对于一个敢于进谏的人,是接纳还是惩罚?”二夫人瞟了一眼上首的老爷,然后又心疼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终于把话题拉到了最终目的上,“相信在坐的臣子们,都想看看你水心是否有一国之母的气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二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那无非是想套完水心的话口后作为把柄,接着便向老爷讲情罢了。那么水心究竟会怎么回答呢?面对水萍的嫉妒之火,是放纵还是以牙还牙?

二夫人阴阳怪气的样子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尤其是最后这个关于进谏的问题,听上去更是让人别扭。那一口一个水心,而且前边都要加个两个修饰语“皇后”,分明是在讽刺水心不要太做皇后梦罢了!

不要说水心生气,就是那边的老爷和大公子,也都改了颜色,那样子真的是随时可以发作,替水心出出冤枉气。

相反的,水萍觉得自己的母亲问得很是有水平,就是啊,这个野丫头,她凭什么做皇后?即使自己不想入宫,即使皇上没看中自己,但是也轮不到她水心啊!那么母亲这样一问,看看你水心怎么回答?要知道,皇后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了的……

就在这心态各异的气氛里,水心微微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纯净和阳光,任是谁也看不出今天被为难的是她水心!仿佛大家正在讨论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而她,要回答的,也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二夫人真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臣子,考虑的都是江山社稷的大事,此乃国家之幸。至于谏言之事,水心认为首先要分清谏言的种类,并不能一概而论。”

水心是学中文的,虽然说话没有学法律的人严谨,但是在逻辑上,也不会让二夫人给绕进去的。而且她觉得二夫人这么问简直太小儿科了,傻瓜才会上那么幼稚的当。

“呃,那我倒要请教皇后王小姐了,关于刚刚臣女思儿提出的关于皇上为天下人戴绿帽子的问题,算是什么种类的谏言呢?”二夫人鼻子一哼,话题直接转到了“绿帽子”上,“皇后水心的意思是接纳还是惩罚呢?”

此话再次一出口,老爷气得又是一拍桌子,还没等他怒吼出来,那边的水心又是婉尔一笑,然后轻言细语地说道——“二夫人,水心想先问二夫人一句:这天下谁为大呢?这天下谁是说了算呢?”

二夫人一愣,不太懂水心为什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然后反问自己?“这天下,当然是皇上的天下,自然,皇上说了算……”

“哈哈,二夫人真是聪明,看来你刚刚的问题已经自己回答了,水心也不必再解释了。”水心突然笑出了声,带着一种捉弄的口吻冲着二夫人说道,“而且水心也多谢二夫人提醒,若是有一天真的做了皇后,哈哈,水心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啦!嗯,不错不错,那时候水心一定会让二夫人鸡犬升天的!”

说完,水心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笑过后便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是啊,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百般侮辱的二夫人还有水萍,自己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牺牲呢?

即使自己有一天真的做了皇后,真的让她们“鸡犬升天”了,相信她们也不会领自己的情谢自己的恩,弄不好啊,还会在背地里害自己呢!所以,还是为自己考虑一次吧,自私一次也未尝不可……

只是水心轻松了,二夫人却更加紧张了起来,因为本来想让水心自己说出饶过自己女儿的话,谁知道这小丫头跟自己打了个哑谜,让自己找答案。那怎么行呢?水心的答案是——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说了算。那么也就是说,如果皇上不承认是戴了绿帽子,那么别人说了也不算;再如果皇上说喜欢戴绿帽子,那么任何人也管不了!总之,这与她水心无关!

“你这算什么回答?我是问你应该接纳还是应该惩罚?即使皇上说了算,那对于进谏的人,怎么处理?”二夫人还是不甘心,那条红木板凳在那摆着呢,只等着水萍趴上去后就施行家法——

做母亲的绝不能让女儿受那个罪,一定要救她躲过这一关!否则身上皮开肉绽的,或者落下什么伤疤后遗症的,那时即使皇上想册封自己的女儿,恐怕也难了……

“呃,二夫人看来还是不明白,那好吧,水心问你啊,”水心笑呵呵地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凝视着二夫人的眼睛,很意味深长地问道,“水心只是假设一下,如若是有人说连老爷戴了绿帽子,那么二夫人给判断一下,连老爷会怎么做呢?”

这样的反问太厉害了,而且相当尖锐和敏感。因为谁都知道,当初水心的母亲是带着水心一起嫁给老爷的,所有人其实都在笑话老爷戴了一顶最高最大的“绿帽子”,这其中骂得最欢的,自然是这个咄咄逼人的二夫人!

那么事情的结果是什么呢?其实她二夫人比谁都身有体会——老爷不但没有疏远水心母女,相反地对她们更加爱护;而对于闹得最欢的二夫人,一天比一天冷淡,所以直到今天水府只剩下她这么一个活着的“夫人”,却也没资格把那个“二”字给除掉……

“你……你……你怎么这样目无尊长?天下怎么有人敢对做父亲的这样无礼?老爷你看看,应该受家法处治的是这个水心,而不是我的女儿!老爷,你难道没听见吗?”二夫人暗叫一声“不好”,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看这个野丫头了,她真是比那个死女人强悍多了。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敢提出这样的敏感问题,真是胆大包天了!弄不好把老爷心中的气再勾起来,那自己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所以一定要在老爷发脾气之前,把错误抛给水心才行!

“二夫人,水心很想问一个问题,呃,二夫人口口声声说水心目无尊长,那么水心想听听,二夫人想怎么处治水心呢?”水心面不改色,自己反正主意已定,心情便豁然开朗了起来,那么陪这个自以为是的二夫人绕绕圈子,也是很有意思的呢。

“哼,依我看,念你初犯,家法二十已然算轻的了;否则,把你轰出水府也不为过!”二夫人终于恨恨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是的,自始至终她就想把水心母女给轰出水府,只可惜最终也没成功。后来死了大的,二夫人就想把这个小的也弄死或者赶走,结果也是白费心机了,唉……

“二夫人果然是位英明的家长,嗯,如此一来,水心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对于刚刚三姐姐冒犯皇上的话语便有了一个确定的答案。”水心这次的笑容更加灿烂,就仿佛她忽然看到了一片盛开的雪白的六月雪那样,笑得让人陶醉——

“皇上其实是天下最大的家长,那么念三姐姐只是初犯,姑且家法二十算做惩戒吧;如若再犯,便把她贬为庶民,永世不得进京城半步!”

水心说完,笑意盈盈地看着二夫人母女,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是的,水心其实是个善良纯洁的姑娘,即使在现代社会,她也始终保持着一种善良的天真本性,从没想到去害任何人。

但是现在,就在水萍骂她是“婊&子”的一瞬间,就在二夫人骂她是“贱人野种”的一瞬间,她心里开始产生了淡淡的恨意!于是,恨的结果,便是报复;尽管只是在唇枪舌剑,水心也不愿意再认输!

这样的回答,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包括高高在上的那位老爷,也更不要说那个即将受惩罚的水萍和故作聪明的二夫人了!大家都没想到绕来绕去,水心竟然能战胜那个老辣的二夫人,而且来了个漂亮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连惩罚的方法也是从二夫人那里照搬不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老爷忽然有了一丝欣慰之情,本来他从宫中回来就在担心水心,怕她会被残酷的宫廷生活给“吃掉”;但是现在,老爷隐隐觉得不必担心了,这个小丫头,比她的母亲要强势得多,皇上的眼光真的没有选错人……

然而二夫人这回可是真的紧张了,她本来是想救女儿的,没想到却把事态推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这可如何是好?二夫人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听得那连水心又是清脆的一笑,然后问老爷——

“父亲大人,水心认为,家法可以执行了吧?”

说完,水心定定地看着水萍,后者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尽收眼底。水心知道这个仇是结定了,只是她不在乎!自己向来不想跟任何人争什么,但是如若别人侮辱自己的人格,还手——那是必须的!

在古代,如若家有女儿被皇上看中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啊!更何况对于水心,那不仅仅是简单地看中,而是有机会册封为皇后的,如此算来,又岂止是荣幸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只是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水心一丝荣幸的感觉也没有。望着水萍被下人们抬回了她自己的住处,望着老爷一脸阴沉地走回到他的别院,望着二夫人想要吃掉她的目光,水心的心便一点点的往下沉,沉得再也见不到一丝阳光,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轻轻地叹气,最近没来由的,水心总是情不自禁地叹息。她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在水府,这样的喜事被演绎成了悲剧?除了那些丫头婆子们莫名其妙地跟着高兴外,属于水府的大小主人们虽然立场不同,但却没有一个是开心的。而最不开心的,除了自己,当然就是那个伤痕累累的水萍了。

说心里话,最初来到聚英堂的时候,水心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更确切地说,她是想保护大家,保护整个水氏家族的。如若不是水萍侮辱自己,如若不是二夫人逼迫自己,水心根本没想过“报复”二字!

说来也怪,人的转变其实就在一瞬间完成了,水心经历了两个时代,终于变得心肠硬了起来。尽管刚刚水萍在家法下哭得人心都碎了,尽管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喊“停”,但是终于还是忍住了!她告诉自己——

是心肠硬起来的时候了!她不再是那只懦弱的小乌龟,而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这次家法惩罚了水萍,不仅仅是自己的报复心理,同时对水萍也是一个警示,否则凭她那样任性和霸道且又自私自利的个性,将来难免会成为第二个“二夫人”。水心自我安慰着,这也算是姐妹一场,自己最后一次帮她做人吧……

“水心,大热天的,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走了?”身后传过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打断了水心的思绪。

水心没有回头,她知道那个声音来自一直体弱多病的水桥。水心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有一朵云真的很白,飘飘悠悠地向这边移动着,“嗯,那云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呢?是风吹得它站不稳脚跟,还是因为它自己在跑呢?”

水桥也抬头顺着水心的目光望了过去,似乎他听懂了水心问话的意思,也似乎他读懂了那云的脚步,反正,回答也很飘逸,就像那天上的云,让人琢磨不透——

“因为云是无根的,所以它一定要向前走,否则只能化成雨滴落下来;但是,它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风的威力,最后的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被吹散罢了。”

水心觉得水桥今天的表现很奇怪,聚英堂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他会保持无动于衷呢?而此时又说出这般深奥的话,很让人费解,但是水心不想问为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句,“或许,这就是云的命运,匆匆复匆匆,无论追啊赶啊,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影子,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但是这样千篇一律的结果并不影响追逐的过程,很多时候,乐趣就在过程中。”水桥收回了目光,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水心的脸,就像在研究一片飘浮不定的云朵,“即使最后只能化成一滴雨水,也是一滴经历丰富的雨水,比完全空白好得多。”

这样一番话真的很富有哲理,不由得让水心刮目相看。以前只知道水桥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平时很少锻炼才会埋进书堆里,成为了“书呆子”形象。现在看来,还真是个有学问的书呆子,说出话来更是像个哲学家。

水心回过头来,瞟了水桥一眼,虽然只是那一眼,但是总觉得那一眼里有些什么琢磨不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还记得她们“兄妹”二人初次相遇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文弱书生罢了,那样只会让你疼惜,情不自禁地想保护他;后来接触时间长了,水心也总是把自己放在姐姐的位置上,希望在生活上多关心他;那时候,水桥的眼神都是充满亲切柔和的光芒,让人感受到一份亲情……

但是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水心又转身向那个聚英堂望去,刚刚发生的许多事情似乎就在眼前飘过,嗯,她忽然想捕捉一下水桥的影子——可是,最终发现水桥只是坐在属于他的那张椅子上,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包括自己被羞辱,更包括水萍被棒打二十……

“水心,你做好了入宫的准备吗?”水桥没有回避水心的目光,然后语气有些沉重地问道,“记得上次你说过,皇宫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并不是常人能生存下来的啊……”

水心微微蹙了蹙眉,想到皇宫她还是打怵,尤其是这次亲自经历了皇上与向太后之间的分歧,更让她觉得前路坎坷。但是这些话,她此时不太想说,因为她自有她的打算,“皇上的悲哀,是他一生中要不断地选择;而凡人的悲哀,是他一生中根本没有机会选择!”

听着水心莫名其妙的回答,水桥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你甘心认了这种悲哀吗?”

——不甘心!这是水心心里的声音!

如若放在古代,其实一个弱女子很可能就认了命了;但是她水心是生在现代的,穿越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她的思想和她的经历都在时刻提醒她,绝不能甘心认命!虽然大师当初的话带着宿命论的成分,但是骨子里,水心还是想和命运抗争一下……

“回吧,人是铁、饭是钢,认不认命,也要先决定是活着还是死亡?”水心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尤其是水桥眼神中多的那丝怪怪的东西,让水心有些不舒服。猜不透,那就不去猜,还是回去琢磨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吧。

水桥听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有些眷恋地对水心喃喃道,“好的,回吧,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水心已经调头向那边的大路走去。

大哥水锋这时也从房间里出来,有些纳闷地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和水心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却又不太清楚。嗯,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今日聚英堂里发生这么多事情,连自己都心情不好,更何况体弱多病的弟弟呢?

这样一想,水锋便暂时释然了,转身向自己的别院方向走去,看到远远的水心的身影在晃动,日头下,显得很孤单很落寞。水锋当下心里一疼,便疾走几步追了上去——

“水心,等等大哥。”

水心听到是水锋的声音但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水锋向自己赶过来,心里升起一阵感激的情愫。是的,在这个家里,应该就只有这位大哥对自己最关心了,尤其刚刚在聚英堂里那一幕,就让她孤独的心灵得到了亲情的温暖。

“水心,想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做?”水锋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显出了他无比急切的心情,“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你一定要早做准备。”

水心明白这个大哥的意思,其实刚刚在聚英堂里她就下定了决心——只是暂时还不能对水锋说出来,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水心不想在事情没发生前就先出意外,那样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水心,大哥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皇宫生活,大哥会帮助你的。”水锋实在不愿意看到水心委屈的样子,焦急地催促道,“今日的聚英堂,其实就是后宫的小小缩影,大哥真的不希望你……不希望将来被抬出去的,是……你……”

一句话,饱含着多少真情?水心刚刚为自己包裹起来的心被温柔地撞击了一下,是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位叫做“大哥”的人在关心她,不是亲情胜似亲情!

“大哥,水心谢谢大哥……嗯,水心会仔细考虑的,想明白了,水心叫小红去叫你……”有那么一瞬间,水心好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免得水锋再为自己牵肠挂肚的;但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自己的计划,绝不能功亏一篑啊……

***小分线***

白天还是晴朗的天气,入夜了,天气却阴沉了下来。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连星星也都睡觉去了。整个大地处在浓重的黑暗里,如果没有蛙声,那真的可以说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水心合衣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却一丝睡意也没有。因为按照约定,今晚已然是她与春树三日之约的最后时间了。三日其实只不过三十六个时辰,只不过是七十二小时,可是之于水心,却觉得那么漫长,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漫长得就像重新又穿越了一次,然后再等待着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今夜,你会不会来?

水心反复在心里叨念着这句话,不知道自己的春树如今身在何处?当日自己清楚地说过,如果三日后不见春树的人,她水心就会再返回落霞林去寻找他,直到找到他为止!

春树啊春树,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三日之约吗?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痴情女孩在盼着你的归期吗?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彼此的深情凝视,忘记了心手相牵时的心跳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春树绝对不会忘记的!

因为春树不仅是个守信用的人,同时更是一个感情执著的单纯男孩,他绝对不会失约的!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再耐心等等,一定要耐心等等。水心就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己,或许此刻春树正在快马加鞭地在赶回来的路上,或许此刻他已经翻过了水府那座高高的院墙,马上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有好几次,外面的此起彼伏的蛙鸣中,水心都似乎听到了有桂花树叶子婆娑的声音,似乎还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水心便立刻起身跑到窗前,去迎接她的春树。但是好几次她都失望而归,因为院子外面除了黑漆漆一片,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更别说那白衣飘飘的春树了!

——莫不是春树发生了意外?!

其实这是水心最担心的!这个想法始终在心头萦绕着,但是水心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她宁愿相信是春树忘记了当日的约定。因为至少那样,可以确定春树是安全的!

虽然水心并不知道春树在她离开后就出了事情,但是她总是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妙。尤其是那个偏执的皇上说过的狠话——

“智惇不管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智惇还是希望水心你能利用这三天处理好,否则,到时智惇如果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请水心姑娘到时不要怪我鲁莽……”

皇上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水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如果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请水心姑娘到时不要怪我鲁莽……”这句话,分明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啊!过激的举动自然是对付那个自己“心爱的人”——天啊,难道说春树已然遇到了危险?!

水心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呼”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心也立刻悬到了嗓子眼。难道皇上真的会如此卑鄙吗?自己与皇上不是也定了三日之约吗?今日只不过是皇上那个三日之约的第一日罢了,难道皇上不仅偏执霸道,还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吗?

混蛋,混蛋,如果那个皇上真敢动自己的春树,自己绝不放过他!!!

水心恨恨地咬着下唇,有一滴泪顺腮而下,滚进嘴里带着苦涩的咸。想到春树那么无辜,水心的心就隐隐作痛,不行!现在就去找春树,那是属于她们的爱情,绝不能因为一个皇上就被扼杀掉,那样太不公平!

于是,水心决定现在就前往落霞林寻找春树,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她刚刚打开房门,就见一条白影从院墙上飘然而下,像落叶一下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子里!

是春树!是的,那真的是春树!

水心激动得差点儿喊出声来,总算盼到了春树的到来!还好他是平安的,还好他及时出现了,还好自己能再次见到他的身影了!

那条白影显然是没想到房门会自动打开,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根据声音分辨出是房间门口站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便款款向这边走来。待到春树走近,水心再也控制不住紧张激动的心情,一把将他拉进房间,然后回手关上了房门——

“春树,你终于来了!”水心呜咽着扑进春树的怀里,泪水哗哗地往下掉。

人往往就是如此,很多东西都是在即将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而对于春树的存在,如果说水心之前还有些犹豫不决,不确定自己爱的是春树本人,还是爱上了聂云白的替身;那么此时此刻他是彻底地体会到了——自己是真的爱上了春树这个人,自己希望他平安幸福,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失去他……

“水心……不哭,我回来了……不哭……”春树紧紧地搂住了水心,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情不自禁地亲吻着水心的头发,心里同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是的,这个三日之约对于春树同样是一个焦急地等待。在那个阴暗的宫殿里,他春树受到的折磨,并不比水心在皇宫里受到的折磨少;他们面临的,也几乎是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心爱人的性命受到威胁!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意说出自己受过的恐吓,谁也不愿意给心爱的人增添烦恼。他们只愿这一刻时光能永驻,没有前世也没有未来,只要这一刻就够了……

“春树,带我离开这里吧,找一个和落霞林一样的地方,过属于我们的生活!”午夜的报更声响了起来,水心不由得一个激灵,尽管她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时间还是在残忍地向前走着,根本不会同情他们这对可怜人。那么只有下狠心离开这里,才能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

春树感受到了水心在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看来,小红被抓的结果很是不妙。“小红现在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为难你?”春树喃喃地问着,其实并不需要回答,水心想离开这里的想法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春树,你愿意带我走吗?我不想进宫做什么皇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也不分开!”水心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了春树的腰,耳朵贴着他的胸膛,聆听那里最真实的心跳声。多么有力的心跳啊,自己真想永远这样倾听,永远……

春树听水心这么说,心里很是感动。自己何德何能与那个皇上相媲美呢?但是水心并不嫌弃自己,她说愿意与自己生生世世不分离——嗯,这就够了!算起来,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即使自己的生命将会很短暂,短暂得自己都不忍心去计算……可是真的足够了!

“谢谢你,水心,谢谢你。”春树忽然犹豫了起来,自己可以这样带着她远走高飞吗?

如果放在以前,应该是义无反顾的;但是现在,自己又中了那个红衣男子的毒,而且听红衣男子的语气,如若自己不能尽快完成他的任务,那自己的生命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以最悲惨的状态死掉……

天啊,春树不愿意再想下去,难道爱她,就是只给她一生的孤苦伶仃吗?难道要让她变成另外一个“春树姨”吗?春树黑暗中摇了摇头,自己死意已决,那么又何苦让自己“最悲惨”的死相去折磨水心的余生呢?自己没有这个权利!

“春树,为什么不回答我?谢谢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说谢谢?”水心久久得不到春树的回答,心下便有些疑惑起来,抬起头,在黑暗中看不到春树的眼睛,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那呼吸很是急促,像是在掩饰内心深处的某种悲伤。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春树不愿意带自己走吗?难道他的爱情这么脆弱吗?还是他另有隐情?水心琢磨不透。

“水心,我来赴约,同时也是向你道别。你如果真的不想做皇后,那么就尽快离开这里吧,否则……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春树费力地说出了违心的话,黑暗中,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悄然滑进了水心的长发里,带着离别的悲凉。

“为什么?春树,你是说,你要离开我?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水心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然后就像有刀子在用力地搅着一样疼痛,疼得鲜血直流。

是的,她可以忍受皇上的纠缠,可以忍受太后的刁难,可以忍受二夫人的侮辱,也可以忍受水萍的敌视,但是却无法接受春树提出分手——为什么?难道自己苦苦盼来的,就是分手吗?(未完待续)

水心夫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水心夫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