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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64 长路漫漫

陈令彦刚准备去接郭儿离开的时候,就见到郭儿和小花抱在门口处依依不舍,小花脑袋埋在郭儿的怀抱里默默地啜泣,郭儿温柔地抚摸着小花的脑袋,笑意温柔得如慈母,远远看去还真如一家人的亲近。陈令彦脚下一滞,忽然举步不前,如此美好的一刻他还真不愿意去打破,停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看着郭儿眼里温柔的笑意。陈令彦摹地有些感动了,怕让外人看见,他赶紧转过脸去不自在地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的白茶花虽然已经过了花季了,油绿绿的叶子依然显示出茁壮的生命力,在日渐变凉的季节里生长得旺盛。正如某位不屈不挠的人,看起来貌似脆弱,实际上是所有人心里的支柱。

时间不早了,瞧着两人似乎还是依依不舍、一肚子话要分享的样子,陈令彦虽不愿意打断她们但也不想错过了船,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郭儿俩的体己话。小花泪汪汪地给拉开,郭儿最后再摸摸她的小脸后,对上陈令彦说道:“四爷,我可以走了。”

陈令彦点点头,领着她离开,郭儿提着行李一路到了车前,进了汽车后却发现陈令彦也一头转进小车里。郭儿连忙摆手道:“四爷,既然已经有司机送我了,何必麻烦你也……”话还没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止住后面的话语。只见陈令彦笑着回答:“我不是来送人的,我是跟你一道走的。”

“四爷你要回国去?”郭儿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却见陈令彦笑意渐止,认真地对她说:“你猜得没错,是时候该回去了,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陈令彦眼里绽放出消失已久的光芒,一显往日的上海大亨的霸气和桀骜。

知道陈令彦的打算后,郭儿没有再说什么,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也说不清楚,她想:也许这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四爷的路走得纵然艰辛,他也是如此的执着。可见世上之事多多少少也是如此。

两人上了车后,司机将行李也搬上了车,随着小轿车徐徐开动,行驶前往港口,郭儿也开始了她不平静的归程。

一路水路还算平静,兜兜转转又要回到原地,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闷,陈令彦整日对着地图把玩着怀表,似是在思考什么。郭儿不欲打扰他太多,她知道这时候陈令彦一定需要时间规划着什么,回到房间里抓起笔唰唰写日记起来:

亲爱的岳禹,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正坐在回国的船上,我的不辞而别一定让你担心不少,所以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突然害怕回去的瞬间,害怕当我回到原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

郭儿一连写了好几张,停不下来的奋笔疾书,一时间将心里头要说的话通通都抒发出来,瞬间似乎轻松了不少。她撕下写满的纸张,将其夹进日记本里。正收拾间,听见有人敲门,郭儿开门一见,却是陈令彦站在门口。

“郭儿,明天我们就靠岸了,你准备一下,打扮得普通一点,如今外头乱糟糟的,在外千万不要露财。”陈令彦没有进门,靠在门*代道。

“可是?”郭儿不解地问道:“昨个儿你不是还说还要耽误一些时间才能回上海吗?怎么这么快就……”

“我们不能直接回去。” 陈令彦不想隐瞒些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北方已经沦陷了,我们的船到不了上海,必须先靠岸,再往北上。这路上或许有些颠簸,你得吃得了苦头。”

郭儿紧接着问道:“已经沦陷了,那上海呢?也沦陷了吗?”

陈令彦点点头,说道:“是的,已经沦陷了,日军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所有人都想往外逃。你家在法国租界,或许情况会好一点,但是日军将所有前往租界的路都设了套,不少想逃往租界的人都在路上给杀害了。照这样下去,租界的保护网也保护不了多久。”瞧见郭儿眼底的担心和惊讶,陈令彦将头撇开,事已至此,他必须将所有情况跟郭儿说清楚,以免等她真的看见那情景时会接受不了。

“郭儿,咱们从就近处下船,想办法混进租界,时间不会很多,我也有事要忙,到时候我派人一路护送你回去。一旦接到你父母亲后,不要迟疑,尽快离开上海,一路往南方走。或许我赶不及和你们会合,但是我的人会一直带着你们走的。”陈令彦掏出一副地图,上面画了不少红圈圈,指着上面说道:“能逃到这里就好,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陈令彦说的急切,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一次过交代清楚,郭儿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的表情,似乎眼前的这里考虑周全,越是混乱时刻越能从容不迫地想好一切退路的人才是真正的陈令彦,昔日的上海大亨。

郭儿没有半点疑惑,她懂事地抬起头,说道:“放心吧,四爷,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到时候,咱们南方见。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切小心,不管怎样,好好地保护自己就是保护了最宝贵的东西。”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认真无比的表情,显露在她还显稚嫩的脸庞上,虽然有些不相符合,但一点都不可笑,反而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这就是郭儿,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掩饰其风采的郭儿,陈令彦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船一靠岸,陈令彦扶着郭儿下了船不久,不远处立即有人找上来,对上陈令彦风尘仆仆的疲倦,那人不胜欢喜地叫出声道:“四爷,终于都等到你了!我等了好久,害怕水路不安稳呢!”

瞧见郭儿疑惑的眼神,陈令彦笑着给郭儿介绍道:“郭儿,这是以前常跟在我身边的小李,他就是我安排的那位带你一起走的人。”对上郭儿感激的眼神,他怕她又要担心自己的安全,继续说道:“我只能陪你一小段路了,到了上海咱们就要兵分两路,你放心,我们很快会见面的,一切需小心!咱们先找个地方准备些食物再上路。”说罢,他递给小李一个眼色,小李立即心神领会,乐呵呵地接过郭儿手里的箱子,笑着道:“郭小姐,我来替你拿行李吧!四爷,咱们先去用餐,准备一下就可以上路,他们都准备好了,听到四爷你回来,大伙儿说不出的高兴呢!”

陈令彦露出一丝笑意,拍拍小李的肩膀道:“行了,咱先走吧!”说话间,已经有人将车开到他们面前,三人说说笑笑地上了车。

陈令彦说的没错,一路往北走的路上的确遇见不少往南逃的人。郭儿瞅着车窗外人们拖家带口一路前行,冷漠的、伤悲的、愤世嫉俗的面孔比比皆是。他们透过车窗瞧见里头的人,无意识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继续向前走去。苍凉的脸上满是背井离乡的苦楚,郭儿尽力不去看车窗外的景色,每每瞧见十户九空的建筑,行人寥寥,她心头就忍不住地漏跳一拍,下意识地抓紧了裙角。

一路辗转,不久就到达了上海附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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