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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62 锦样年华水样流

陈令彦一走出门,立即有人上前低声地对他说:“四爷,那些人我已经抓起来了,是家黑店,干这营生也不久了,你看怎么个处置法?”

陈令彦冷冷地瞅了外头一眼,只留下几个字:“我要的是干净利索,你看着办吧。”看着旁人点头下去,陈令彦微微皱起眉毛,他侧脸看了郭儿房间关上的门,似乎有了主意,大步跨步离开郭儿的房前,向书房走去。

下人把一个人带进陈令彦办公室的时候,陈令彦只看了那人一眼就淡淡地回答道:“你们都下去,留她一个人在这就好。”见到下人点头离开,陈令彦不由探究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瘦小的身躯,怯怯地低着脑袋不敢四处张望,面对着眼前这个似乎来头不小的老板,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把头抬起来,不必害羞。”陈令彦的声音响起,那人慢慢地抬起下巴,枯黄的头发又碎又细,两颗大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下是尖尖的下巴,赫然就是郭儿从伙房里打救出来的那个女孩子。看见陈令彦直白的审视眼神,她又不安地低着头去,只看着两只脚趾头互相搓着鞋,才不过十岁出头的光景,却让坏人给关了起来,着实挺可怜的。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陈令彦细心地问道,他瞧着那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普通,但气质却不凡,一双眸子明亮耀眼,不像是小门小户家的孩子,倒像是落魄的千金小姐。

那孩子抬起头,对上陈令彦严肃的面孔,多少有些胆怯,声音微微细细:“我……我叫洪小花。”看见陈令彦点点头,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迫切地问道:“叔叔,我想知道,救我出来的那个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一下子走近陈令彦的书桌前,又急又怕地硬生生直视着陈令彦,心急如焚地等待答复。

陈令彦放下烟斗,对着小花清秀可怜的脸庞微笑着道:“你放心,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药效还没过,需要多休息。”瞧见小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方才还惨兮兮的小脸这时才见阳光透过云层初绽笑颜,方才还没发觉,此时她这一笑竟像极了郭儿。陈令彦愕然了片刻,面容依旧沉着,看来这孩子与郭儿也算是有缘,因缘际会,同是落魄之时相遇。他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在你家人找到你之前,你可以先住在我这里,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才异地,有人来陪陪我也是好的。”

听见陈令彦的建议,小花不甚欢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绽放神采,乐滋滋地直对陈令彦说:“谢谢叔叔,小花一定会很听话,不会妨碍到叔叔你的。”

“只要你听话就好,我且问你,你家人在哪里?你想去寻他们吗?”陈令彦问道。

小花似是受到什么打击似的,一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妈妈在登陆后不久就得了急症病死了,爸爸自从前年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点音讯也无,人家都说……都说我爸爸已经死了。”她难过地咬紧嘴唇,手指使劲地绞着衣角,硬是忍住了哭泣的冲动。

陈令彦叹了口气,不复多言了,他心里也是沧桑斑驳,无可奈何。大半家业尚滞留在国内,如今是左右掣肘,幸得一批还算忠心的人在身边,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缓和过来。他站起身来,拍一拍小花的肩膀,低下身子对她说:“孩子,你做得好,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得像今天这样坚强,不要随便掉眼泪。眼泪是最不实用的东西。”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郭儿的精神终于恢复过来,醒来时外头已是晚霞满天,映红了一地的橙黄。她慢慢地爬起身来,掀开被子,没有穿鞋就直接踩在木地板上向窗边走去。光滑爽凉的木地板一扫日间的暑气,与上海不同,这里地处南洋边上,一年大多数的时候都比较炎热,只有在傍晚过后才微微凉爽些。郭儿走近窗边,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打量着窗外的一景一物,橘黄的晚霞披在身上犹如绚丽的丝绸,滑过肌肤一段段留下温馨的甜橙色。郭儿享受地闭上眼睛,有多久没如此平静地看晚霞了,她竟已忘了上一次驻留在自己房间的小窗是什么时候。

陈令彦走进房间的时候,只见一个美如凡间的精灵逗留在玻璃窗边,她光着脚站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小小的脚趾莹润,上面的指甲片片透亮。仿佛是不沾染人间任何一点尘埃的精灵,无喜也无忧地贪看着人世间的一切。郭儿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进来她身心俱疲,难得静下来看一眼晚霞,靠在窗边闭上双眼,只凭靠触觉来感受余下的温度。

默默走近的陈令彦,只顾着看着眼前这美丽静谧的一幕,不愿意打扰,却又不知不觉地想要看清楚,脚下的步子迈得又轻又慢,直到离郭儿不远处才停下,就此停住不再逾越一步。郭儿就这样闭着眼睛静静地靠着窗边,一直到晚霞的余晖全部散去,一分一分地从黑夜张狂的手掌中抽回华丽的锦袍,仓皇离去。

感受脸上的余热渐渐散去,郭儿这才睁开眼睛,恋恋不舍地贪看窗外一眼,不期然在玻璃窗朦胧的映照下发现了身后的陈令彦。她蓦地转过身来,瞧见不远处站着的陈令彦,晓得自己方才的囧样竟让他给看去,一层层红晕渐渐上染了脸颊。

“陈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怎么没出声?”郭儿笑着道。

陈令彦也微微笑了,坦然道:“看见你不想被人打扰,我也不方便做声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郭儿点点头,摸着额头回答:“药性已经过去了,没有那么头晕了,那时候我真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幸好遇见你。”

陈令彦颇为自得地说:“那也是种缘分,他乡遇故知,实乃人生一大幸事也。郭小姐,你忘了我不是曾经说过吗?莫要再叫我陈先生了,听起来太生分了。”

郭儿一时错愕,未及不禁笑起来,点头连连称是,忙不送地赔礼道:“我错了,一时未能记起,当是郭儿的不是。”她离开窗子,走向陈令彦处,对着他说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只是担心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她很好,也很听话,只是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我打算让她呆在我身边,等她找到亲人了再回去也不迟。”陈令彦顿了顿,语气忽然有了些转变:“至于那些追你们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解决这事的。虽说在这儿不如我在上海时来得控制强,但这边的地头多数也是卖我几分薄面的。欺负你的人我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不会再让他们干些蠢事了。”他瞧见郭儿眼里的恐惧,忽然想到今天下人来报告的时候,说了些那些人下药给客人多数是想干些贩卖人口的勾当。若是郭儿落在她们手上,说不准会被他们往哪些不干净的地方里塞。一想经此,他就忍不住握紧拳头,真想往他们鼻子上狠狠地揍去。

“谢谢你,四爷。”郭儿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上陈令彦带着点狠意的双眼,她不欲拐弯抹角,一字一句犹如*般在陈令彦的脑海里炸开:“四爷,我想尽快回国去,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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