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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12 一痕摇漾青如翦

郭儿心下已经是急如滚油灼心,严聪却是相当有耐心地等待着什么,两人都在期盼着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连郭儿都险些吓一跳,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步严聪已经动作相当利落地打开门。

一个陌生人进来在严聪耳边耳语了几句,声音极小,任是郭儿竖起耳朵却是一丁点都听不到,倒是发现严聪的脸色似乎松下一点,想必是有什么好消息。那人一讲完就朝严聪点点头,随即出去了。留下郭儿与严聪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是贝姐姐醒了吗,她的身体没什么事了吗?我要去见她!”郭儿一猜就知道一定是贝小顺有什么消息了,她兴奋地站起身来,想立即去看贝小顺。不曾想起自己的手脚还是被束缚得紧紧的,压根不可能走动,刚一勉强地站起来,又不受控制地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严聪刚听完属下的报告,就发现郭儿慌慌张张地要跑去看贝小顺,无奈行动实在不便,一下子摔倒。窘迫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他强忍住笑意,继续扳着一张脸,走到郭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死命在拉扯动来动去的郭儿,转念一想似乎有了主意。

“我可以让你见贝小顺,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严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颇有深意的光芒让郭儿突然感到一阵担忧。

跟随着严聪推开某道房门,郭儿早已经急忙地一下子冲到他前面,一个箭步先冲到病床前。因为是战争时代,所以没办法把贝小顺送去医院,只能留在此处进行观察。郭儿一想到贝小顺醒来,心头不禁“咯噔”一下,她完全能想象和理解当贝小顺得知和自己一样的境遇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一切就像她和岳禹走进医院的那一刻一样,没有人能告诉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面对这一切,没有能指引自己到底该怎么面对,怎么做才能换回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她的脚步顿时一滞,忽然觉得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贝小顺,如何在她醒来的时候告诉她,她已经是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郭儿忽然觉得心头说不出得难过,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低下头肩膀微微地颤抖起来。走在她身边的严聪发觉她的异常,伸手拍拍她肩膀,对上郭儿讶异的眼神,他侧过头,眼里看不出喜忧地说道:“去跟她说说话吧,现在的她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陪着。”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她和贝小顺会谈什么。

郭儿看着严聪倏尔离开的身影,显得如此的孤高和寂寞,也许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寂寞,这份寂寞只能自己独饮,不曾与人分享。郭儿低头思索了片刻,转身走近贝小顺的病床。

“没想到日本人的速度那么快,竟然已经进入到这边了,背着包裹的岳禹看了一眼身边逃难的人群,如水一般地迅速将他俩包裹在期间,急匆匆地朝城外逃去。小徐人个子小,抱着孩子时不时给人挤碰到。她焦急地将孩子高高地托起,护在怀里,生怕孩子受到一点的挤迫。

她只顾着低着头,不曾想一双大手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唬得她急忙四处张望,却见岳禹把孩子抱在怀里,对她扯出一丝笑脸,说道:“我抱着好了。”

听他说话的声音隐忍的痛苦,小徐心里头摹地好一阵难过,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岳禹早已经将视线转移,集中在拥挤的人们中前行的可能中,惊讶地看着前方。小徐顺着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前方,眼睛逐渐睁大,进而变得害怕和恐怖。

在他们逃离的方向,早已有埋伏好的日本人在等着他们,坦克车和装甲车大摇大摆地公然驶入租界内。突然出现的日本人吓得所有逃难的流民们瞬间惊叫起来,继而四处逃窜,不想身后紧急逃亡的人群众多,一时间无法立即离开。

有一两个人被人潮挤想前方,一个不小心进去了坦克车的范围,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日本人身上。那人一抬头,一见到是日本人的面孔,吓得赶紧退离,不想没等他反应及时,脑袋上已经挨了一枪,当场就没了气。

突然响起的枪声吓坏了所有人,霎时人群一下子出现混乱,惊叫着四处逃窜,岳禹抱着孩子连忙腾出另一只手拉住小徐。他们在被肆意乱跑的人推来推去,找不到能够立足之地,小徐害怕得紧紧抓住他的衣衫,眼里全是恐惧的影子。

岳禹一听到枪声响起时暗道一声不好,透过拥挤的人群中辨识到不远处的日本人正以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四处逃跑的人们,他们眼里显露出一种玩味的意态。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同样的人类,而是任人践踏的蝼蚁,人的生命在这里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无声的控诉来自于每个仓惶逃亡的人的内心,流弹声随之响起,人们恐惧的尖叫声不停歇。岳禹急忙拉住小徐往两旁退后,堪堪躲过践踏的人们的推挤,照这样下去,哪怕不被日本人杀死,也会死在自己人的践踏之下。岳禹看着慌乱的人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当下力断把小徐拉到墙角后,把孩子绑好在自己的胸前,一边绑低头对小徐嘱咐道:“你记得一定要跟紧我,把孩子被带上的一根绑到你手上,切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给人挤开,一定要跟紧我!”

他一时情急说得极大声,几乎可以感受到包扎好的伤口有破裂的情况出现,只是他一直都没说。但这一切逃不过小徐的眼睛,她一向十分细心,立刻发现岳禹胳膊上的已然渗出的血丝。她猛然想起岳禹身上还有伤口在,刚才岳禹拖着她走的时候,岳禹脚下明显地一停滞,证明了他脚上的伤口还是折磨着他十分厉害。 小徐忙拉住给她捆绑的岳禹问道:“岳禹,你的伤口……”

“没事,我也不会让自己在这里有事。”岳禹镇定地回答,他大致看了一眼周围,听到人群的惊恐声音越来越乱,情势看来不好办。从她们来的那一方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岳禹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法租界的警卫队紧急戒备,列队都看不及了急着冲过来戒备。

看样子还是能撑得上一阵子的,但是岳禹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法租界的警卫队本来只是维护治安的存在,比起狼子野心的日本人来说,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抵挡不了日军的野蛮进攻。

事实证明岳禹的忧虑确实没错,对上慌乱的人群,警卫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此时想要安抚分配好人们的秩序已是不可能的。加上他们对面的日本人正坐在坦克和摩托车里嘲笑似的看着他们,似乎在藐视他们的无能为力。

恨不得冲上前去的岳禹,一见到此情景,又气又急,却又恨自己身上的伤和身边的小徐在,他没有力量也不能走开。他一生气激动起来,浑身都在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眼里全是狠烈和恨意。

没见过他这个骇人摸样的小徐心有戚戚地不敢做声,她怕自己一有什么举动就会被日本人注意到。她浑身也都在不停地抖动,害怕控制了她所有的反应,只能紧紧地攥紧岳禹绑好的布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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