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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千绝谷

穿过了炽热的大漠,走过了荒寒的雪原,从南疆到漠北,一路行来,竟用了四十日。

“快到了。”君未澜看着远处高高的断崖,悠悠开口。

萧潇看向周围稀疏的植被和暗沉的沙石:“在哪儿?前面明明被悬崖堵住了路。”

“就在那悬崖后,崖中有一缝隙,进去就是了。”

“哦。”萧潇淡淡应了一声。

君未澜看着萧潇复杂的神情,轻笑开口:“怎么了?”

萧潇掩了眼中的复杂:“你从小就在这荒凉的地方长大?”

君未澜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你没听过么,‘断魂崖下千绝谷,道尽生死轮回渡’。”

断魂崖么,如此萧索,果然断魂;千绝谷么,如此荒凉,当真千绝。

只是那“道尽生死轮回渡”又是什么?萧潇不解,开口发问:“什么意思?”

君未澜的笑意温柔起来:“你去了自会知道。”

萧潇垂下眼角,君未澜从小在此长大,直到君无涯去世都未见过他吧?萧潇又想起那个时常在醉冥烟花海中发呆的背影,转头看向君未澜腰间的香囊,他从未提起对父母的思念,但这被他日日夜夜带在身旁的醉冥烟种子,却时时提醒着他的血海深仇。

萧潇移开目光:“你的师父师娘,算是你的亲人么?”

“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君未澜回答得极其干脆。

“那我……该怎么称呼他们?”萧潇紧张起来,竟然生出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君未澜的师父师娘对他来说那么重要,若是不肯接受她,那要怎么办?

“师娘自然要尊重,至于他嘛……你就叫他蒋老头就行。”

“哈?”萧潇呆了。

君未澜看着萧潇目瞪口呆的样子,大笑起来:“你见了便知。”

……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行进两片山崖之间的狭小缝隙,这地貌只让萧潇一阵惊叹,不愧是高人,竟隐居在这等场所,若是她不知此处,就算到了崖下,恐怕也找不着这千绝谷。

“天啊……”出了崖隙,萧潇和江雪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齐齐喊出声来。

放眼望去,林木青葱,流水潺潺,一个硕大的湖泊处于山谷中央,精致华美的亭台楼榭皆坐落于万顷碧波之上,远处一道瀑布如九天雪练,飞流直下,注入湖中,山谷深处,农田片片,瓜果飘香。

再看看四周,已是十月中旬,入口处竟开满了洁白的梨花,清风微拂,落英纷飞。

“好美……”江雪完全陶醉在这片花海之中,穆鸿亦是一脸诧异,只呆呆地望着这美景说不出话来。

萧潇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不想这一派荒凉的戈壁,竟隐藏着如此绝美的仙境。

她也明白了君未澜的话,生与死的世界就在这一崖之隔。

江雪跑到萧潇身边,拉住她的手臂,一脸激动:“你说,这里会不会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萧潇嘴角抽了抽:“陶渊明那时候哪有天衍王朝?而且……这应该叫世外梨园吧……”

萧潇说完,转向了君未澜:“都十月了,这里怎么还有梨花?!”

君未澜一阵好笑:“那不是梨花,而是华兰引,可制成解百毒的奇药。”

萧潇一阵诧异,赶紧跑上前去仔细观察,发现此花与梨花的确有细小的差异,不由觉得尴尬。

百余人的骚动自然惊动了山谷,很快便有一大群人从华兰引树丛后冲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君未澜,眼里竟涌满了泪花,便要下跪,“大……大公子……”

“姜伯何必如此多礼。”君未澜上前,扶住老者。

“十三年了……老朽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姜伯抹了一把老泪,“当年您和二公子一起离开,祖师就说你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不想我这把老骨头竟还能再见到您,就算现在立刻让我去死,也无憾了……”

“姜伯这是说的什么话,有师娘在,想死可是难得很哪。”君未澜看着老者,笑意满满。

“是啊……”姜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君未澜身后众人,面带疑惑:“大公子你们怎会突然回来?这么多人……”

君未澜一笑:“心中记挂便回来了,师父师娘他们可还好?”

“好好好,怎会不好?看我这记性,倒忘了传消息……”姜伯一拍脑门,从怀里拿出一个奇怪的竹筒,一打开,竹筒中竟升起了袅袅青烟。

不多时,众人便见那湖中楼榭飞出一人,踏波而来,白衣飘飘,鹤发童颜,犹如得道仙君。

萧潇正看得出神,心知此人定是君未澜的师父犁天老怪,看这仙风道骨,哪里像邪道中人?

犁天老怪转眼便到了众人眼前,这等轻功只让萧潇自愧弗如,而他看见君未澜,先是一惊,随后竟跳起脚来:“好哇臭小子!十三年不来看老头子我一眼!啧啧啧,长得可是越来越像你爹了!这眉眼,出去能迷死一堆女人!”

萧潇看着犁天老怪,一脸黑线,这真的是刚刚那个飘逸如仙的老者?这分明是个口无遮拦的黑市老混混嘛……

犁天老怪的目光却转向君未澜手中的寒玉笛,一阵惊讶:“长本事了啊,连黎老头的宝贝都让你拿了!那个小气包,从前让我摸下都不肯,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拿出来?”

君未澜邪魅一笑:“蒋老头,我怎么记得十三年前好像有人说过再也不想看见我来着?”

“谁说的?!”蒋老头再次跳起来,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真的说过这句话,赶忙补了一句,“谁让你不学好,整日跟着你师娘做毒药!还是我家亲亲小耀儿好,最疼师父……”

蒋老头说着就看向风宫耀,风宫耀听得那声“亲亲小耀儿”,只觉寒毛一竖,不自觉地就向后退了两步,露出躲在他身后的萧潇来。

犁天老怪瞬间被萧潇吸引了目光,眸色顿时一凝。

犁天老怪走上前来,将萧潇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目光停留在那雪白的瞳仁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异:“不得了!除了她世上竟还有人能血冥诀大成!”

当下便转向君未澜:“这女娃儿是谁?!”

君未澜看着蒋老头诧异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很不巧是我的未婚妻。”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犁天老怪瞪起眼睛,“鬼都知道血冥诀得无情才能大成!”

犁天老怪还想接着说却再也开不了口,他的眼睛也随着萧潇微微变红的脸颊瞪得越来越大,当下揉了揉眼仔细看向萧潇的眼睛,却没有发现一丝冰冷,有的只是少女的羞涩和娇嗔。

犁天老怪像看见了天下最骇人的东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萧潇:“你、你竟没有无情!”

此时萧潇心底犁天老怪那得道高人的形象已经彻底颠覆,眼前老者根本就是个老顽童,哪有一点前辈的架子?难怪君未澜敢直接叫他蒋老头,这平易近人的心性,倒像是个邻家老爷爷,很对她的胃口。

萧潇看着犁天老怪颤抖的手指,只觉冷汗涟涟,又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看向他:“呃……”

君未澜看出萧潇的尴尬,赶忙打个圆场:“师娘呢?”

蒋老头压下心中的惊异:“在里面呢,进去再说。”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萧潇几眼,目光又转向君未澜身后不认识的一对男女,至于那一众精锐则齐齐忽略。

蒋老头带领众人走进山谷,眼眸却不自然地眯了眯,君未澜带来的人明显是精锐中的精锐,血澜山庄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他的二徒弟风宫耀看向那血冥诀大成女子的眼中竟暗含杀意,这让他不得不注意,他了解这二徒弟,虽然为人冷淡但却极其耿直,从不会掩饰内心的想法。虽然君未澜笑意如常,但这一众人马只让他感到万分蹊跷。

走至湖边,萧潇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桥,这整个庄园竟像直接在一个湖心岛上建成,可骇人之处在于这庄园下根本没有土地,完全靠直插湖中不计其数的汉白玉石柱支撑。

萧潇震惊无比,这偌大的庄园是怎么建在湖心的?她难以想象,这根本就是一个奇迹。

蒋老头不再看向众人,轻点脚尖,便向湖心飞去,只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这湖岸距湖心至少有千米之遥,不是一流高手,谁能飞得过?在这水面可比不得陆地,完全没有着力点,在陆地上只要内力足够想飞多远均可,在这里却只能一筹莫展。

萧潇看向君未澜,她自然可以飞过,但这百余人要怎么办?就连穆鸿和江雪也不足以到达。

君未澜自然知道萧潇在想些什么,温柔一笑:“别担心,湖心有船。”

萧潇一笑,眼看着君未澜带着穆鸿飞起,她也拉过江雪腾空而起,不想风宫耀居然也一齐飞来。

萧潇着实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冰块脸也有如此好的身手,不过想想也就释然,都是犁天老怪教出的徒弟,又能差到哪里?再想想枫兰邪,只觉血澜山庄真是卧虎藏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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