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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一节 阳春四月

吴忧正在后台化妆,将腮红一点一点往脸上铺,然后用手小心把它拍散,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一角。外面站着一个及冠之年的玄衣少年,一身妆容打扮就是身份不俗,可偏偏他站在门外悄悄静静看着这人梳妆打扮,不敢高声叨扰。只怕他一声扰乱了那人心神,弄花了脸。

等到里面的人眉笔横在眉线上,再放下笔时,一双柳叶眉,像妖不是妖,魅骨入九分。吴忧画好了脸,朱莘才敢慢慢进去。

吴忧回眸,看见来人,由心一笑。本来化了魅惑的妆,这一笑,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朱莘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明明生得一副男儿的身躯,却有倾国倾城的容颜,那明眸皓齿,只要轻轻一笑,就算你是男的,也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东西。

没错,就好比现在。朱莘摇头叹气,饶是见过大世面的自己,每每遇到吴忧,就会变得愚笨起来。在别人面前,他聪明一世足智多谋,在吴忧面前,自己宛若智障儿童,而且还是很需要关怀关爱的那种。

话说回来,他与吴忧相识已经四年,可每次想见,却依旧如第一次那样,惊叹!

初次相遇,吴忧还是个十三岁的青葱少年。当时也是在戏台后方,见到刚要上妆的吴忧,他只看了一眼,便被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吸引得动不了。

常年在深宫勾心斗角的好处就是,出了宫门,看见一双明眸,就仿佛是一盏火烛照亮了自己漆黑阴冷的世界。

再看一眼,这女子长得好生标致,没有上妆,只一张素颜都可以赛过宫中多少故作媚态的贵人嫔妃。还来不及欣赏多时,却听到外面急急的脚步声,想到现在正被追杀着,只是进来躲一躲。脚步声越来越急,朱莘脸上着急显现出来。

吴忧只看见这个看似贵人的人前一秒还有些呆滞,后一秒眉间一皱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呆滞的他看起来很像个需要关爱的智障儿童,吴忧也是那样以为的,神色一紧张,便知道这人定不会像看起来那般简单。

朱莘一个闪身躲在一排排戏装后面,几乎是同时,屋内又浩浩荡荡闯进几个人,吴忧仔细一看,手里都带着反光的冷东西。

这屋里只有他一人,刚刚在朱莘躲进衣服丛中这一摆还在摆动,就显得有些可疑。吴忧便走在戏服一旁摆弄服装,恰好不好,为朱莘挡住了。

那其中一个人说道:“姑娘,有没有一个身穿玄衣的人进来?”

吴忧故作不知,眨着一双大眼睛,显得特别无辜,还装作有些胆怯。的确,若是正常小姑娘看见几个大男人带着兵器闯进她化妆换衣的地方,还能淡定么?

吴忧摇摇头,“没有。”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藏在戏服下的朱公子,心底大大叹了口气。幸好,他心里这样说。

“真的?”那个男人继续问道,其实比刚才要凶狠一些。但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他到底没有拿出平时那份凶悍。

吴忧明在撒谎,偏偏做出一副‘真的’的模样,看见这个人凶狠起来,变得更加害怕。假装着把手掌捧在胸前,小步小步退后,“没……没有,真,真的。我刚要换戏装,今日表演非比寻常,我们小的哪敢懈怠?马上换完装就要排练,我们老板说了,要是今天有任何差错,那是掉脑袋的事……”

说完,拿眼角偷偷看眼前几人脸上的变化,这一小动作,在几人看来更像是害怕而作。颜值是个好东西,吴忧一直都知道,更知道怎么利用。瞧见这几个人神色缓下来,就知道应该已经瞒过去了。那几个人也看这小姑娘不似骗人,这么善良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说谎?于是都速速退下,要赶快追上那个人才对,不然,今天可不好交差。

吴忧在门边看了看,没见着那几个人的人影时,才准备进屋叫那个人出来。可一转身,那个人已经大大方方站在那儿了,手里正拿着他的粉底眉笔玩弄。

“胭脂俗粉,阁下玩着不觉得俗气?”

朱莘微微惊讶,面前这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刚刚还一副惶恐害怕我见犹怜的模样,这一转身,说起话来,调侃的语气却不似她看上去那般青葱可爱。

果然脸都是假的,看人得看心。

他放下这些东西,朝面前这位姑娘点点头,“谢谢。”

吴忧翘了翘嘴角,只那么一瞬,朱莘看了都觉得眼馋。多想看他再笑笑,常年处在深宫中的好处就是,一个人灿烂的微笑,会像阳春四月天的阳光那样温暖另一个人的心。

可回过味来,那个人早已收起了迷人的笑容。正一步一步靠近他,待到两人距离只差一步之遥,朱莘觉得脸有些发红。

这个戏子要做什么?竟然离他这么近,可神奇的是,自己竟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陌生说不出感觉的吸引。

等到吴忧绕过他,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眉笔在自己眉毛上舞动时,朱莘才回过神来。发现此人目的只是这般时,朱莘脸上有些尴尬的粉红。

“那些人是什么人?”吴忧一边鼓弄脸上,一边无心提问。

朱莘知道此时应该慢慢退下,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回到皇祖父身边。可现在,他竟然有些不想走。

“仓鼠之辈。”

吴忧手上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马上继续添粉。仓鼠之辈?这人说话好生霸道,只是,那一份锋芒竟不知收一收,怪不得会遭人追杀。

他不再说话,照着镜子继续添妆。眼睛一瞟,镜子里反射出那个人看呆了的模样,吴忧再无心化妆。心想,不逗逗这呆子,感觉真是过不去。但他的妆容只添了一半,就这样站起来,回头被朱莘看了一眼,朱莘只觉得,即使这样,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不平衡的美感。

吴忧站在朱莘面前,竟开始宽衣解带,腰带掉落在地上,落成一个本无心却极为让人遐想的形状。朱莘连忙转过头去,心中已经开始慌乱。

这戏子居然在自己眼前脱衣,一个女子家怎么不懂得洁身自好,不知羞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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