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南街一进小院落里——
“新颜姑娘，”翩翩有礼的俊俏书生局促的来到面容娇媚的女子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倪公子？怎么了？”身穿绣着点点彩蝶的秀丽女子匆忙起身，眨着水灵灵的无辜大眼望着青年，眼里的爱慕光芒没有半分遮掩的展现在俊俏书生面前。
两人身旁一堆衣服和几个木盆凌乱的摆放着，旁边的一块就布帕里裹着晕散的一些洁白如雪还残留着点点小颗粒的皂角粉。最大的木盆旁边摆放着一个红褐色的只有三手指高的矮板凳儿。
“那……这个……”书生吱唔了几句，终究还是脸皮薄说不出想说的话来。同时他的眼睛更是有些不自在的往那几盆衣服挪。
木盆里浸着几件女式纱衣和几件男衫。
那几件男衫是他的，此时却和几件女式纱衣缠绕在一起。
想起着纱衣的主人，书生更是有些坐立不安。
“倪公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新颜小脸微微泛起红晕，羞赧低垂下头，一头乌黑的头发竖着雪白的脖子滑了下来，看得倪君华呼吸都重了两分，“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倪君华听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子热气从心窝处突兀的窜了出来，他几乎压制不住。
新颜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经过风月的男子不可能听不懂。
“倪公子……”楚楚可怜地女子羞怯抬头，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新颜姑娘，小生并无他意，只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怜的书生被挑逗的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了。
新颜哀怨地瞟了倪君华一眼，哀怨地说道，一口的吴侬软语，“只要是公子问的，新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倪君华红着张脸呐呐道，“小生在这多有打搅，也住上了数日，并无见老伯说的那些恶人上来找小生算账，足见着鸳鸯夫人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去看女子大眼里的瞬间涌现的盈盈泪花和满眼的不舍，“小生，小生还要进京赶考，所以，能不能，”倪君华脸色更红了，“能不能，能不能则个，则个，放小生离去？”
新颜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勉强将脸撇了开，有些干涩的语音听得倪君华心里一揪，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不舍。
“公子这是什么话，腿脚长在公子自个儿身上，公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小女子如何能左右公子的意见。”女音沙哑，如凄如述。
“新颜……”
倪君华突然出声，声音的情绪却和刚才的公式化大为不同。
新颜噙着泪花拧着脖子侧着身子不和倪君华对视。
那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得倪君华更是心疼不已。
“颜颜……”倪君华抖着嗓子喊了出来，喊了这个他早就想唤唤的亲昵昵称，“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赶考回来，我，我……”倪君华昂起了胸膛，“我想娶你为妻。你，你愿意等我吗？”
“唔～～～”新颜肩膀一颤，捂着嘴巴慌乱地点了下头，急急冲出了小院，扔下了一堆未洗的衣物。
虽然她跑的很快，但倪君华还是看到了那双眼里瞬间显现的狂喜和羞涩。
又看了空荡的院落门半晌，转过头来，倪君华脸上已经没了紧张和不好意思，只有淡淡的讥诮和漠然，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小凳子旁坐下，一点一点的揉搓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衣，喃喃在心中暗道，“正所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一回合，是我赢了，还是新颜姑娘呢？”
凤颜恨不得一掌把自己的天灵穴给击了算了，就算是演戏她也不能拿自己的贴身衣物放到那里面啊，随便拿个丫鬟的衣物不是更好吗？屏息看着那个男人搓揉着自己的单衣，凤颜觉得身体好像热了起来，不敢在乱想什么，跌跌撞撞的往她暂住地房间去了。
该死的！该死的！以后绝不能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该死的！该死的！
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倪君华的的凤颜咕哝着回到房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扬起雪白的白皙的手在自己脸上开始施为。
一张比原先不知道好上多少的脸孔出现在模糊地铜镜内，雪白如皂角粉的柔肤，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一双苍白如纸的嘴唇。
凤颜皱了皱修的好看的峨眉，取出一张足足价值百金的胭脂纸来，微启嘴唇，轻轻将胭脂纸抿入唇中，几番轻蠕，再度启唇，苍白如雪的嘴唇已经转换成嘴鲜艳的红唇，隐隐张启，让人随意一瞅就由一亲芳泽的欲望。
再小心将一枚梅花花钿贴上额心，再细细在双颊涂了些腮红脂粉。
揽镜自照了一会，眼里透出满意的神色来，嗯嗯，手艺没退步。
突然沾沾自喜的凤颜手中的动作凝固了。
她这是做什么？她这是在做什么？
将铜镜甩开，有些古旧的铜镜落地，弹跳了几下滚落进了雕花红木大床底下。开始还有点铜影，只是稍稍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滚进去了。
“竹姐，您为什么把凤莲打扮的这么漂亮啊，竹姐，颜颜简直不敢相信您的手艺这么厉害，平日里可没见您这么打扮过啊。”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没有值得为之打扮的人，又有何动力去做这无聊之事呢。”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竹姐，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好深奥啊。”
“呵，我也是听来的，凤颜，等你哪一天有了为‘他’打扮的动力，你就会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哪个他啊？‘他’还是‘她’？”
“别问我了，颜颜，等你遇上了，自然也就找到了。”
“竹姐，我不懂。”
“你会懂的。”
女为悦己者容。
凤颜面色如雪。如竹姐所说，她，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