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玩味的笑容收了起来，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倒也算公平。一报还一报，上天很公平的。”
“哦？那我亏欠你的便应当用全家灭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来还吗？”赵高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是语气却不复平静。
赵高说的是事实，嬴政心中也是清楚地很。只是他这样权倾天下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呢？
何况，在他心中犯了错的未必是自己。自己要她的命就是因为她对自己有用处，只不过为自己挡个剑，也是应该的。
赵高看着嬴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下，低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真的有种惊艳的感觉。或许惊艳这个词语不该用在这里，但你真的给了我一见钟情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你的长相，或许是因为你身上的气质，又或许是缘分吧。”赵高转过身去，不愿对上嬴政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或许这些话藏在自己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说出来而已。
嬴政的目光始终缠绕着她，从一开始的探究变成现在的怜悯，都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后来相处的那几日，我是真心想要对你好的。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心心念念着想要帮你，你一心念着要灭我的国。”
“若是当时我便能发现你的目的，许是就不会这么凄惨了。你不知道吧，在我听到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欣喜的。我很想说好啊，我愿意。现在想想，我当初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没有说出来那句无比讽刺的话。”
嬴政的身体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赵高说这些话的神情让他心中有某个地方触动了下，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赵高说到这里便笑开了，她本来算不上是美人，只是她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像是一潭融化了的春水，看的嬴政心中有些痒痒的。
“我想过赵国会亡，我也想过爹娘会死。”抬头看向嬴政，声音越来越低，“可我从没想过，他们会亡在我以为的良人手下。”
“昭昭，我是个君王。”嬴政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随后又发现自己的这个解释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只能挥了挥手说道：“我们的立场不同，所考虑和顾忌的也不同。你要恨我，这是应当的。”
赵高迷蒙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嘲笑着说道：“是啊，因为立场不同。所以我只能卑躬屈膝的在你所谓的保护下生活，而你就能高高在上的蹂躏着我的尊严。”
“相比起来恨你，我倒是更加恨自己。”赵高恨恨的说着，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愤怒起来，“我恨我自己怎么这么贱，明知道你是个骗子，是我的仇人，还不停的把我送到鬼门关，可我还是贱兮兮的爱着你。”
这个告白来的太过仓促，嬴政虽然早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却在骗着自己，也骗着她装作不知道。
谁知道她今日竟会这样大胆的说出来，一向沉着稳定，那天下下棋的君王脸上首次浮起了慌乱的神情。
赵高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神情，心中苦涩更浓。捏紧了衣角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那个年轻，单纯的爱着你的人已经死了。”
“彻彻底底的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的。”
赵高的苦笑刺激到了嬴政，他从一开始的慌乱变得有些怒气，这个女人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她怎么可以不再在乎自己了呢？
赵高说完这些后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果然，有些话不该藏在心里的。
嬴政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闪过万千话语，最后还是只能闭着嘴巴不再说话。
赵高向前走了两步，直视着嬴政的眼睛说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什么叫做放过？难道留在自己身边就是委屈她了吗？嬴政的心中怒意占了一大半，但还是强压着怒气问道：“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高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愤怒，脸上浮起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轻快地回答道：“我们是仇人，你再把我放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养虎为患。而我也不想再次为自己的仇人做暗人了。”
说完了以后赵高才想起自己还有句重要的话没来得及说，在最后补充道：“我不想再为了别人，送上我的命。”
嬴政的双拳握得越来越紧，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好一会他才平静下自己躁动的心，笑着问道：“你不想为我做事换取杀我的机会了？”
嬴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废话，只是心中有种感觉，不能放这个女人离开自己的身边。
一想起她倒在蓝衣的怀中，没有血色的脸投向自己那个凄凉的眼神，他就狠不下心去再伤害她。
“不，我会杀你的。但我不想再这样卑微的活着。杀你，有的是方法。”赵高嘴上始终挂着那抹淡笑。
但就是这抹美丽的淡笑让嬴政愈加不安，只能试探着说道：“昭昭，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我的命和离开我。”
这句话说的稍显暧昧，赵高本来死了的心又轻轻跳了一下，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不可信。
“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注定不能共存，我想着杀你，你想着利用我。我会坏了你的棋局，你会打破我的计划。”对，就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不可以靠得太近。
嬴政被她的话惹怒了，不由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赵高吃痛的哼了声，无奈的抬头看向嬴政，因着刚刚说了太多伤心话，使得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嬴政看着赵高瘦弱的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再也狠不下心去说什么。
这是一种挫败感，而且是他开始懂事起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他不想勉强赵高，可是他也不想放她走。这个女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拥有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