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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赵高从没有想过，今天她舍弃的不仅仅是女孩，她已经丢弃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孩子。扶苏望着赵高抱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终于抱起男孩，对身后的暗卫说道：“剩下的该怎么做，你清楚了？”
暗卫跪下，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消失在了房间内。只有扶苏一人玩弄着孩童的手轻声说道：“别怪我啊，若是想要活下去，总有人要牺牲的，无论是你娘亲还是我，这就是命。”
男孩的大眼睛一眨不眨，似乎被眼前的美色完全吸引了去，不停地舞动着小手想要触碰扶苏的脸。扶苏轻轻一笑，嘴角的苦涩却是难以掩盖的。
赵高抱着女孩回去的时候一直想不到用什么借口来解释，况且若是看到这女孩，想来嬴政的脑子也该全都清楚了。小女孩躺在赵高的怀中拉着赵高的衣袖玩弄，小脸上单纯无辜，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痛苦的纠结中。
许是孩子太过可爱，又或许是赵高对她的亏欠让赵高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嬴政抢走自己的孩子。
嬴政回到别院的时候只觉得一片寂静，往日这个时候门口都有丫鬟伺候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念头一出来嬴政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快步推开房门，生怕房中的赵高已经遭遇不测，出乎意料的是房中虽然一片黑暗，但嬴政可以清楚地看到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背对着自己。
看到她没事嬴政也放下心来，脱了外袍准备上床时忽然听到床上女子冰冷的声音。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好吗？”最后两个字咬的极轻，嬴政轻轻皱了皱眉，对赵高现在的态度有些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问吧，想问什么？”嬴政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饮着桌上的茶水，淡淡苦涩的味道让他放松了心情。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赵高的声音平静如水，只是能从里面听出一点点颤抖。
李斯拉了拉衣服，很是恼怒的说道：“什么？”
“别装了！”赵高的声音忽然加大，身体也轻轻颤抖了几下，随后苦笑道：“是从一开始胡亥的生辰那天就发现了呢？还是之后的天牢之事呢？又或者，在更早之前你就知道了？”
嬴政依旧神色自若的看着床上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后才说道：“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只是为了复仇的话何苦伤害自己呢？为了扳倒阿房女就让自己受牢狱之灾，伤害自己以求达到除掉阿房女的目的，他的昭昭如今已经变成很多年前的自己了，可以对别人狠心，更可以对自己狠心！虽然这一切不是嬴政想的，但却是间接由他造成的。
听到嬴政的话赵高嘴角微微上翘，只是眼中的苦涩和恨意却是减少不了的。
“本来我也不想的。”赵高的声音低低的，随后又肆无忌惮的笑着说道：“可是你也知道，你的疑心比任何人都要重，想要瞒过你不容易，所以我就对胡亥说，一切都交给我。”
嬴政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抖这点就可以看出嬴政心中还是愤怒的。可是他在装作自己没有愤怒，赵高也在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愤怒。
“所以你就和胡亥演了一出抓奸的戏码，让我先对阿房女心生防备吗？”嬴政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赵高却觉得可能下一秒嬴政就会扑上来掐住自己的脖子。
“是啊，只不过并不是我们演戏，阿房女的确来了，也的确见过扶苏，也在那个房间出现过。”赵高解释着，并不在乎嬴政的情绪。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知道。”
“哦？你知道？”赵高饶有趣味的转过了身子，打量着那个正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的男人。
“那天我是见过阿房女的。她在房梁上。”嬴政淡淡的讲述着，赵高的心却轻轻颤了一下，当时真的是太紧张了，竟然忘了阿房女也会武功这件事，那么房梁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上去了。
“那天我没有拆穿她并不是为了什么皇家的尊严，只是我想着她曾经救过我，所以我要留她一命。这次救过她之后，我们便再不相欠了。”
“倒是没有想到你还这么有良心，我本以为你只是拿着别人的真心当做玩笑的呢！”赵高调侃着，只是语气中淡淡的谴责之意却是嬴政能听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呢？好像这一切在遇到你之后都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着。”
“你接下来又想说你是真的喜欢我了吗？”赵高忽然开口问道。
嬴政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昭昭深知我心啊！”
赵高冷哼一声，对他的不屑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还记得吗？你曾经拿我的命去换阿房女的命，如今居然如此轻松地说出阿房女不如我，你觉得人命算什么？感情算什么？在你心中恐怕除了你的帝国大业，容不下别的吧！”
赵高每一个字都在逼着嬴政，但嬴政并没有如赵高想象的那般冲上来给她一掌解决掉她，相反的是有些踌躇的在房内转圈。
“昭昭，我会救阿房女的确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更因为我需要她，而那个时候我还没能喜欢上你。我有时候多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喜欢上你。所以害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也很后悔。”嬴政说的很是诚恳，语中满是歉意，只是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这个道理他清楚的明白。
赵高有些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冷笑道：“你倒真是会说好话，恐怕再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你都不会选择我吧，因为只有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不是吗？”
这个反问让嬴政有些哑口无言，昭昭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自己即将失去了她，他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着昭昭。
“昭昭，你现在信我如何？”嬴政提出了这个看似无礼的要求。
赵高的身体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回头说道：“你倒是说的好听，信任可没这么容易。何况今晚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嬴政苦笑一下，果然呢，他的昭昭如今已经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后来呢？”赵高接着问道。
“后来？哪有什么后来啊！我伤心是真，被背叛后的痛恨也是真，中毒是真，想要你也是真。”嬴政有些恼怒赵高的问话，这样怀疑的语气让他觉得很不自在，“那晚的嬴政对赵高绝无半点欺瞒之心。”
赵高的眉头随着嬴政的话拧成了一团，最后还是释然的笑了一下。也对呢，自己那种拙劣的演技和青涩的手法怎么能瞒过嬴政呢？所以那晚的事情他记得也是应该的。
“我本来以为你把这件事忘了。”赵高苦笑了下，随后又嗔道：“我倒是自以为是惯了，看来若不是你给我机会，我怎么可能欺瞒你这么久呢？”
以前是因为嬴政纵容着她，所以她做什么嬴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果嬴政真的想要管她的话，她的一举一动还真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呢。
“怎么可能忘了，那是我的昭昭啊！”嬴政似乎感慨般说出了这句话。
赵高沉默了一会后又开口说道：“你会收下湘湘也是因为我？”
“也不全是。”嬴政回答道，只是嘴角却带着些笑意，眼中的怒火也渐渐消失了，“我本来是想过拆穿你们的，只是如果我拆穿了你们，你会多不开心啊！不过是想送一个女人来我身边做做样子，那我便收下，给你这个方便好了。”
赵高听着嬴政的话越来越不舒服，明明是他自己觉得湘湘长得漂亮所以才收下的，如今倒是什么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话虽然这么讲，但是赵高还是很清楚，嬴政这次说的话，八分真。
“我是真的感激你，你那个时候就发现我和胡亥结为一派了吗？”赵高问着嬴政，若是按照他的意思的话，从那晚的抓奸事件他就应该知道了。
果不其然，嬴政点了点头。只是对赵高那个“结为一派”很是别扭，明明昭昭是他的人，怎么能和别人结为一派呢？就算是自己的孩子都不可以！
赵高轻轻地喔了一声，随后的一切都可以理解了。为什么嬴政会独宠湘湘，不过是因为阿房女背叛了他而已，他与阿房女的隔阂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
而之后所谓的阿房女小产也不过是阿房女与胡亥相互利用的结果，到不曾想给自己捡个便宜，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除掉了阿房女。
“你觉得我是害阿房女小产的凶手吗？”赵高忽然很好奇嬴政心中的答案，不自觉的脱口问出。
嬴政抬起头看向赵高，唇角带笑，“怎么？难道不是昭昭吗？”
赵高摇了摇头，表情无辜，但是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味道。
“怎么会是我？我对那个无辜的孩子还下不了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