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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海三用手向里一指:“花小姐,认识吗?他就是声名赫赫的赵猛、只因与**勾结为匪效劳,才落到这步田地他算得上个硬汉子吧,现在怎么样,披枷带锁坐死牢,而且明天就要见阎王了。你不希望和他一样吧?”

赵猛的大名,在一个月前就已闯了小娇的心灵。关于赵猛双手打枪双手飞剑飞檐走壁等传说,使小娇又好奇又惊讶。传闻中的英雄人物就在面前,花小娇禁不住细细打量。这哪里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呀一身破棉衣已分辨不出颜色周身上下血肉模糊,脸色是土与血的混合色。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有些怕赵猛。她隔着铁栅栏门说:“您就是赵猛先生,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敬意!”赵猛看看花小娇,又看看海三,没有做声。

海三在一旁禁不住冷笑:“齐团长抬举你,你却对这死囚犯这般孝敬,真是不知好歹,明天也让你蹲蹲死牢,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不到花小娇竟然说:“不必等明天,今天我就不走了,这不正好闲着一间囚室吗!”

“什么!你要住在这?”

“我宁可坐死牢,也不进团长公馆!”花小娇态度坚决,而且说什么也不走了。

海三不敢做主,打电话请示齐墨林。气得齐墨林眼冒金花,狠狠地说:“好,成全她,就让她尝尝死牢的滋味!”就这样,花小娇住进了与赵猛相对的囚室。

赌气时容易,等进来后铁栅栏门一锁看守一走她才知道这死牢不是好坐的。难闻的气味似乎比方才更强烈了,简直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用手帕堵住了嘴。壁上一扇小窗,安着比大拇指还粗的铁筋。房顶有一盏电灯,但是不开,让你只能生活在黑喑中。水泥地冰冷潮湿,花小娇觉得坐没处坐,站没处站。后来两腿都麻木了,实在支持不住,他才一咬牙坐在满是血污的地上。黑天以后好久才送来晚饭,是一个比拳头还小的窝头,看着黑得象煤,吃到嘴里象土。花小娇咬了一,立刻就吐出来。她往对面一看,隔着五尺宽通道,望见赵猛吃得好香,只不过三两就把窝头吞下去。边吃边不住观察打量着她。花小娇想了想,拿起窝头向赵猛打个手势,然后站起身,把胳膊伸出铁栅栏外,瞄了瞄,将窝头抛进对面的囚室。赵猛看看她,用带有铁链的手拣起窝头,三两又吞下肚去,吃过以后,向她点点头表示感谢。花小娇感到一阵欣慰,她真比自己吃了山珍海味还惬意。她正想和赵猛交谈,忽见典狱长领着几个杀气腾腾的保安团官兵来到赵猛牢门前。花小娇心里不由“格登”一下子,心说:“糟糕赵猛怕是要被处死了!”

越狱复仇刀劈首逆十八回传书会友心向空门来人为首者赵猛认识,他是曾几次同赵猛交手较量的朱和尚。败逃出八家子回到县城后,他的拜把子大哥齐墨林就任了保安团团长,他也淋了官雨当上了营长。明天,张达的妹夫要以师长的身份,正式视察新拼凑成的保安团。齐墨林决定,将赵猛做为靶子让手下人进行实弹射击,并佯称赵猛是蒙民大队副大队长,以在上峰面前遮过显功。朱和尚几次败在赵猛手下,丢乖出丑、现眼,对赵猛真是恨之骨。听到这个消息,忙说明天他要打第一枪。齐墨林为了庆祝他与花月娇成亲,正在保安团团部大摆筵他给朱和尚满上一杯酒:“二弟,明日师座视察广全靠你露一手了。”朱和尚一饮而尽:“大哥放心,我老朱的枪法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说到此,他想起在八子招亲比武输在赵猛手下,而且栽得好惨,在前抬不起头来。这气至今没出,窝在心里成了气疙瘩。赵猛明天就是被打成漏勺,他也感到不解恨。他就不言不语退席出来,带上两个贴身护兵来到了死牢。

典狱长让看守打开牢门,冲赵猛一瞪眼睛:“〇三号出赵猛对于死早有思想准备,他面部毫无反应,拖着沉重的朋镣屯出牢门,昂首挺胸径直向前,准备坦然地步向刑场。

“站下!”典狱长又狼嚎似地一声吼。

赵猛稳稳站立。

朱和尚腆着肚子喷着酒气面向赵猛:“恭喜你明日升天,朱菜待来送行。”朱和尚冷不防使个兔子蹬鹰一脚踹去,赵猛脚带重镣,躲闪不及,被踢倒在地。但他立刻又挺身起来,收胸立步怒目而对朱和尚,尽管手锁铁链,他还是亮出了门户。

朱和尚嘿嘿笑几声:“怎么,一脚就倒了,这多丢人哪!你往日的威风、本事都哪里去了,有能耐使呀”说着,一个饿狗扑食双拳齐下打向赵猛。

赵猛虽然手锁铁链,脚带重镣,长期坐牢,遍体伤痕,仍旧竭力与朱和尚周旋。但是终究难以抵挡满身武艺的朱和尚。不过十个回合,赵猛便接二连三被朱和尚的拳脚打中,本来已被打塌的鼻子再次受伤,流出了鲜血。

朱和尚的两个护兵不住地起哄,叫嚷助威,嘲笑赵猛。典狱长为了讨好朱和尚,也吹捧说:“这才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朱营长真是高手精英,东蒙豪杰。”

花小娇在一旁早就气不公了:“欺负镣铐缚身之人,算什么英雄!真是不知羞耻!”

“黄毛丫头,你瞧不起我,说我欺负他,我就再欺负给你看看。”朱和尚看见墙上钉着一根半尺长的大铁钉,伸手不费劲地就拔下来。然后叫两个护兵按住赵猛,他把赵猛的左脚拉过来,抵在门框上,将铁钉从赵猛的脚背上穿过,右拳一运气如铁锤一般,只几下就把铁钉砸木框中,只见鲜血顺着钉子眼流下来,赵猛眉头紧皱,脸颊抽搐几下,牙关紧咬,硬是一声没吭,真是铁打的硬汉花小娇觉得钉子仿佛钉在她心上,连看都不敢看下去,她真难理解,世界上竟有这样狠心的人:“姓朱的,你太残忍了,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你敢骂我!”朱和尚借着酒劲想发作,想起齐墨林和张达都对花小娇有意,看光景这个黄毛丫头不做县长太太,也得舀团长情fu,他才忍下来没有理睬。他折腾了一阵子,感到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就伸手拔下钉子,把赵猛又推回囚室锁上了牢门。

“姓赵的,让你再多活一夜,明天我非在你身上钴它几十个眼越狱不行,一颗子弹就打死你,太便宜你了。”朱和尚洋洋得意转身要走冷不防,花小娇一唾液唾来,吐个正着,在他脸上开了花。朱和尚难忍怒气,一抖手把手中带血的铁钉向花小娇面门掷去,铁钉如同飞镖花小娇双眉中间面门正中被铁钉穿进约有大米粒一般深,她连惊带吓跌倒在地。朱和尚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过一会,花小娇坐起来,掏出手帕擦去面门血迹,但是仍然往外浸血。她又掏出一块废纸,撕下杏核大的一块,用唾液沾湿,粘在了伤处,这才渐渐止住血,但伤仍觉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花小娇止不住看看对面的赵猛,心想,自己这样小的伤尚且疼痛难忍,赵猛不知该怎样难以忍受呢。她举目望赵猛时,才发现赵猛正在向她使眼色,打手势,赵猛不说话,显然怕被另外两个死囚犯听见。花小娇见他往地下比,又伸手要。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帕明白了,赵猛要手帕要包扎伤。她将手帕团起来,轻轻拋掷过去。可是,赵猛并不理睬手帕,而是仍旧打手势、使眼色。这可叫花小娇糊涂了,因为地上什么也没有了,赵猛还是指她手下,花小娇仔细一看,只有那枚被血污的大铁钉在脚边。她想,赵猛决不会要这根钉子,拿起来试着一比划,赵猛急忙点点头,并示意小娇快些扔给他。花小娇实在不理解赵猛是何用意,难道是留作纪念?

花小娇把钉子扔过去,赵猛拿在手中,立刻退到墙角,把钉子尖插进了脚镣上的锁眼中。花小娇这才明白,赵猛原来要开锁越狱。想到赵猛明天就要失去生命,她恨不能让铁钉变成钥匙,立刻打开那沉重的大锁。她的心收得紧紧的,眼睛紧盯着赵猛捅锁的双手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赵猛仍旧是白费力气。花小娇完全泄气了,心说没希望了。她看看赵猛,却不见他泄气,他变了方法,不再用铁钉直捅锁簧了,他把棉衣中的棉花拽下来,一头捻成尖,插锁眼中,然后用铁钉往里顶,直到一条棉花全塞进去为止。花小娇觉得好笑,但赵猛却极有耐性,两条、三条……也不知他塞进多少棉花了,仍在不停地往里塞,突然“咔塔”一声响,奇迹发生了,大锁竟然被顶开了。赵猛轻轻除下脚镣,并用手举起来向花小娇晃动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他又向花小娇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花小娇理解,这是向她表示感谢。

除掉脚镣后只见赵猛双手抓住锁手的铁链运气用力一拧,铁链套环的接处,就有两节被扭开了,铁链拦腰而断,颈上的锁也就失去了作用。赵猛很容易地把双腕连同断了的铁链摘下来,至此他的手脚完全恢复了自由。花小娇简直看呆了,在赵猛手中,铁链就象面条一样。她也明白了,赵猛要除掉手铐很容易,只是因为脚镣难下,才一直等到今:。

这时,赵猛用手一指壁上的铁窗,又用手势示意花小娇,要她与他一起逃走。花小娇是个聪明女子,她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尚无赵猛那样的急迫性,决不能因而连累了赵猛。但是,赵猛就要获得自由,对她的心潮也并非没有冲击。她想起原打算买药后出城去见山下,对他搭救之情表示感谢。不料如今竟身在囹圄,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山下。赵猛若能越狱成功,何不让他给山下捎去一封信,以表示感谢之意。花小娇示意赵猛稍等片刻,用随身携带的纸笔,快速写了两张纸条。两片纸太轻,花小娇想了想,别在笔上,连笔一起拋过,赵猛伸手接住。取下纸条打开看,上面那张纸上写着:赵先生,不要管我,赶快逃生。脱险后望去平安地找蒙民大队,向日本军医山下转交我的短信。赵猛又信手翻看—下另张纸,上面写的是:山下君,承蒙舍身相救,朝夕感念,闻您健在,无限欢欣,本欲面交药品顺便致撤,不料事出变化未能如愿。救命之恩终生不忘,请多保重,后会有期。赵猛看罢收好,向花小娇点头表示一定办到,然后拱手施礼作别花小娇频频点头答谢,以目相送。

赵猛转过身,望望离地七尺高的铁窗,轻轻一纵,悬身上去,双手便抓住了两根铁筋。身子往上一提,便蹲在了窄窄的窗台上,紧接着双臂运气用力,左右一扯铁筋便被扯成弯弓形窗户被他毫不费力地打开,侧身钻出,一挺身子便翻上了牢房屋顶。正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高墙铁丝网对于赵猛来说,几乎算不得障碍,不过几分钟,他就很容易地出了监狱,向西北走不远就是城墙,但是赵猛并不急于出城,他返身向城里奔去。、凭记忆,他很快就来到保安团大院的高墙下。齐墨林认为,在重兵驻守的县城内无危险可谈,只在大门设有岗哨,因而赵猛轻而易举地越墙而过。此刻已近半夜,喝喜酒的人都刚刚散去,齐墨林住的后院里一片寂静。齐墨林喝得七分醉,散席回到卧室,花月娇讨好地为他斟上一杯香茶,二人正在灯下调笑。赵猛在房上看得真切,想起自己赤手空拳,急忙下了屋顶,摸到厨房中,寻来一把菜刀。心说,没有双枪飞剑,这把菜刀今天就是索命的无常。手中握刀重又回来悄悄挨近窗下,正算计着如何进去复仇,是现在进去,还是熄灯后进去?屋里齐墨林站起来对花月娇说:“你暧好被窝,我出去解个手就回来安歇。”赵猛听见,急忙闪身躲在院中的大槐树后,看见齐墨林出去,拐过西房山往房后去了。他悄悄跟上,看见房后有一便所。齐墨林似乎等不及了,晃着身子紧往里走。赵猛眼见仇人在前,再也不能忍耐,一个箭步往前一蹿,就到了齐墨林身后。齐墨林觉得后边有动静,急忙扭身回头,借着厕所里小灯泡射出的微光,看见赵猛手举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已向他劈过来。“齐贼,你的末日到了!”话到刀也到,哪容齐墨林躲闪、招架、呼救,齐墨林头部已被砍中,鲜血四溅,扑通栽倒。赵猛还不解恨,也怕他不死,又在齐墨林脸上、脖子上砍了几刀,直把齐墨林砍成血葫芦一样,才手拎菜刀离去。他从西北方向跳出县城城墙,走不多远就听城里乱得象开了锅,城墙上也响起了喊声、脚步声,亮起了灯光。他想,准是花月娇不见齐墨林回屋,出去寻找看见了死尸声张起来,城里在大动干戈捉凶手呢。赵猛轻蔑地笑笑,让你们闹去吧,杀父害母之仇总算报了,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他大呼吸着那呛人的冰冷的北风,不顾周身上下伤痛,一直往正北方向奔去。

天亮前后,赵猛来到了去往八家子和平安地的岔路。走上一夜,感到腹中饥饿,他本想找个人家要点吃的要点水喝。但是他看看自己眼下这个样子,满身血迹,真要进了谁家还不把人吓个半死。心想,干脆不如偷点吃的,这就算借,以后有机会再补报。

山坡上有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靠一边有个比较大的破院套。赵猛想,看光景这家子不是个小财主,也是个富裕户,灶房里准有吃剩的食物,要到穷人家还不一定能找到吃的,而且穷人家一粒粮食就是命,这富裕人家,拿点吃点也无关紧要。打定主意,趁着蒙蒙亮的天色,他贴近大院,从墙豁跳进去。观察一下烟囱,摸到耳房,趴门往里一看,果然这是专门做饭的厨屋。只见里边一排锅台,连安三大锅,里边有猪食盆、泔水缸,也有饭盆。四漏八缝的屋门扣着门鼻子,穿着一根铁棍。赵猛chou下铁棍,开门进去又顺手带上门,看见一个盖帘上放着几个苞米面掺菜鮮的大饼子。赵猛此刻看见它,真好比见到肉包子一样,也不管凉得冰牙,拿起一个就咬。一会的功夫就吃完了两个,感到渴了,揭开水缸想喝凉水,但是缸里的水全冻住了他拿着水瓢,揭开一个大锅盖,从锅底盛出半瓢水来,“咕嘟嘟”一气喝个饱。肚子有食了,精神头也来了,他又伸手把剩下的两个大饼子揣在怀里,心想,这下子今天就不愁了,天黑前赶到平安地算是没问题了。为了护身,他把那菜刀始终在手里拎着。吃饱喝够,心满意足地开门出去。两只脚刚迈出来,突然有人从两侧分别抱住了他的双腿,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拽倒。同时,有五六个人扑过来,有的压在他身上,有的用枪指着他,有的用脚踏住他的右手夺过菜刀。这突然袭击,赵猛毫无防备,被压在地上,他也没有动弹,只微微抬起头来想看看这是些什么人。看下半身,只见他们都穿着普通老百姓服装。面前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个胖子,似乎是个头头,吩咐别人说:“先把他绑上。”立刻有人找来条绳子,压着他的两个人一起动手,把他倒剪双臂绑起来。真是老虎也有打盹时,满身武艺的赵猛就这样被人生擒活捉了。

赵猛站起来仔细看,围在他身边的有五六个人,有的拿枪有的徒手。一个腰掖手榴弹的黑大个,对那个小个胖子说:“看这小子满身是血,刀上也带血,准是杀人抢劫的胡子。”

小个胖子似乎未做出判断,询问赵猛:“你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做了案?”

赵猛也难以猜出对方的身份:“你们是什么人?”

“问的是你!”

“哼!”赵猛轻蔑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砍随便,休再多问”

“什么!我们倒成了土匪?”黑大个笑起来,“告诉你,我们是专治土匪、保安团和国民党的,我们是蒙民大队!”

赵猛听对方报出蒙民大队的字号,惊疑地重新打量起这些人:“你们这身打扮会是蒙民大队?”

“怎么不是,“小个胖子说话了,“快交待你的姓名和身份。”

“你们若真是蒙民大队,可认识金卫山、巴根、吉木色、乎其太”

“你认识?”黑大个反问“我们在老爷庙、狐仙堂、黑松林还有细河滩都曾有过交往。”

小个胖子眼睛一亮他已经猜到几分:“莫非你就是赵猛?”

“我正是赵猛。”

“哎呀!这真是误会。”小个胖子赶紧吩咐给赵猛松绑。原来,这位小个胖子就是蒙民大队副大队长罗胜,他是带着一中队所属二小队的几个战士,组成一个宣传战斗小组,来这一带宣传党的民族政策,动员蒙族青年参军,收缴枪支武器的。黑大个便最小队长拉塔罗胜与赵猛说起金卫山等人要被活埋,他们配合救金卫山等人脱险,赵猛教人后即悄然退走,许久渴望,今日才得相见,显得格外亲热。

目罗胜等人把赵猛领到他們住宿的厢屋让到热炕头上,赵猛讲了自已越狱砍死齐墨林,要找蒙民大队送信的经过,然后又问罗胜,怎么知道他到此而设下埋伏。拉塔笑着告诉他,他们设有轮流暗哨,天亮这班轮到拉塔,拉塔在碾棚里看见赵猛手拿菜刀进了厨房,悄悄叫起大家设伏以待。拉塔说完笑着问:“听说你一个人能对付十条好汉,怎么让我们拿住了?”

赵猛说:“一是你们出其不意,二是我毫无防备,不过也悬哪,我要把菜刀抡出去,说不定就把哪位伤了。”赵猛热了,一解怀,两个大饼子掉了出来。

拉塔笑着拣起来。

罗胜问:“赵壮士,你吃了几个?”

“饿极了,两个全报销了。”

罗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票交给拉塔:“你去把大饼子还给房东,那两个吃掉了我们付款。”

赵猛好不理解:“老罗,你这是何意,我赵猛今天是出于无奈,才暂动这几个大饼子,以后有机会我会加倍补报。”

“你别误会,“罗胜笑了,“我们的军队有纪律,不许动群众一计一线,这大饼子等于是我们吃了,要付款的。”

赵猛睁大眼睛,十分惊奇。他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军队。在去往平安地的路上,经过交谈,赵猛更进一步了解了蒙民大队,知道这和所有共产党领导下的部队一样,都是人民子弟兵,是为人民翻身扛枪打仗的。所以吃得苦,受得罪,不发衣服不发饷,缺乏武器,战士们仍旧斗志昂扬。

到了平安地,赵猛要求立即见到山下,但是山下正在为喜鶴做手术。金卫山劝他等一会,并告诉厨房准备一份客饭,要招待他。赵猛被押半年多了,长期缺乏营养,今日又奔波了快一天两个菜饼子早已消耗殆尽腹中空空四肢乏力,金卫山要招待他也就乐意接受了。他想,自己曾几次救过金卫山性命,如今金卫山当了蒙民大队长,这顿饭不说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也一定是鸡鸭蛋肉十分丰盛。可是,等到开饭时他却发愣了,通讯员银宝端上两个大海碗,盛满热气腾腾的荞面条,上面浇了一勺豆腐卤。赵猛心下不悦,但又不便说出。金卫山关照一声走了,银宝留下服侍他。

赵猛慢吞吞地吃着面条,闲谈似的问银宝:“你们大队长怎么不一起吃呀?”

“他,“银宝顿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就这么多面条,他吃你就吃不饱了。”

“不会多做一些吗?”

“就勻来这些面,没有面哪。”银宝和所有当蒈卫员的一样,都十分关心首长的健康和安全,“这面是用他六天菜金钱买来的,这下好了,他六天不用吃咸菜了,光喝高梁破子粥吧。”

“你们平时不吃肉?”

吃肉,咬自己舌头吧。”银宝说,“一天两顿饭,早晨是苞米面菜饼子,晚上是高粱破子粥。”

“为什么不把生活搞得好一点?”

“想好,没钱行吗?这还是大队长的爸爸老东家供的呢。”“你们大队长就住在家里,一个院,怎么也不能苦着他呀。”

他气人就在这,“银宝似乎遇到了知音,“老东家怕他熬靠坏了身子,让他回家吃,他说要和战士同甘苦共患难。老东家给他送点荞面、猪肉,他都给伤病号吃,自己一不沾。老东家没法,又给他钱让他自己买点吃食,他把钱全给司务长,说用这钱给大家当菜金,他也和大家一样,一天五分钱……”

赵猛听着听矜,气也消了,把对金卫山的不满变成了尊敬,他感到满窟自己几次救金卫山脱险算是紋对了。

赵猛肚子实在太空了,两个海碗面条本来可以轻易吃下,但是他听银宝讲了大队的伙食情况,只吃了一碗便推说吃饱了。

金卫山听银宝说赵猛只吃了一碗,急忙过来劝赵猛多吃,并且深表歉意地说:“实在对不住,招待不周,等以后我们打开局闽,形势好了,一定把你请来痛痛快快喝一顿。”他见赵猛一定不吃了,就告诉银宝把这碗面条给巴根送去,因为巴根为喜鹊病重忧心,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过了一会,银宝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告状:“大队长巴根他把面条给伤号端去了。”

正说着,巴根来了。他先是埋怨了金卫山一句,就奔过来与赵猛相见。

赵猛关心地问:“喜鹊怎么样了?手术可做完?、

巴根叹气:“我从中午就在门外等着,现在快三个钟头了,里边还没结果!”

“怎么,喜鹊的伤重吗?”

“拣了一条命呀。”巴根说,“幸亏戈根活佛来给及时治疗,洋大夫山下也很快赶来,还买来许多洋药,胡老道又给了膏药,要不然喜鹊就没命了。”

“这你该高兴了。”

“我怎么高兴得了呀!”巴根又长叹一声,“命是保住了,但是腿却保不住了,现在手术是给她截肢!”

金卫山补充说:“喜鹊是粉碎性骨折,由于没有及时治疗,让乡医给耽误了,骨髓已经发炎,为了保命只好截肢了。”

巴根双手抱住头:“喜鹊是为了救我们,才被齐黑心打断了腿,锯去她的腿,还不如锯掉我的腿呀!”巴根说着动了感情,止不住直跺脚。

金卫山劝道:“你要冷静点。”

赵猛也劝解说:“保住了命还算不幸中之大幸,你应当想得开而且,我已把万恶的齐黑心除掉了也算是给喜鹊报了仇。”

“大队长,”十五岁的银宝连蹦带跳地跑进来,“手术做完了。”紧跟着,包凤阳、乎其太陪着山下进来了。

巴根不等山下同赵猛说话,就扑上前抓住山下的手问:“喜鹊怎么样?”

山下不得不先答对他:“老巴,你别急,这件事也没和你商量,喜鹊的手术方案我临时改变了,没有截肢。”

“啊!真的?喜鹊的腿没有锯掉?”巴根惊呆了。

包凤阳一直在手术室中,他告诉大家,山下敬佩喜鹊的敢、正义和为别人不怕牺牲的献身精神,想尽量保全喜鹊的腿。当然这样做手术难度相当大,而且要承担很大风险,但是山下还是这样做了。他做得非常细致,所以手术时间比较长。大家一听,无不对山下表示钦佩和感谢。

山下急忙说:“大家先别高兴,手术能否成功,现在还很难预料,需要精心护理三个月后才能见分晓。”

巴根恳求山下:“你充论如何也要保住喜鹊的腿。”

“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赵猛这才与山下、包凤阳、乎其太相见。叙述了各自情况后,赵猛取出花小娇写给山下的信递过去。

山下看罢短信,有几分感叹说:“她为我受苦了。”

赵猛把死牢里情况讲了一遍:“山下君,请恕我直言,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刚强、正直,而且她对你似乎有些情意呀。”“不,不,“山下紧紧摇头,“她还是个孩子。我当初救她,也完全出于同情”

“好,请原谅,我不过是猜测。”赵猛说,“我只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希望你不要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赵猛说着站起来向众人告辞。

包凤阳问:“不知壮士此去到何处落脚?哪里谋生?”巴根拉住赵猛的手不肯松开:“你父母都已没了,孤身一人到处乱跑啥,咱们几次相遇,也算有缘,干脆留下吧,我们蒙民大队,打国民党杀土匪,保钲有你用武之地。有工夫把你那绝招也教我们几下,再遇见朱和尚那样的人我就不怕了,”

金卫山、乎其太也都劝他留下。但是,赵猛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抱拳对众人一揖:“各位的盛情,我实难领受我赵猛,身世可谓苦极,未曾出生,便种下苦根,刚刚落世,就被弃之荒野,饱受磨难,我见够了人世间的杀伤仇报,实在不愿看这人间的纷争了。现在,我大仇已报,决心脱离尘世,清净修行。”

“怎么,你要出家?”巴根惊问,“哪个庙敢收你呀?”“实不相瞒,我已与戈根活佛说定,佛喇嘛也说我与佛门有緣”

包凤阳知道赵猛去意已决,挽留不住,就说:“既然壮士决心已定我们也不勉强。不过,只恐国民党反动派不容你放下飞剑立地成佛,瑞昌寺也不是世外桃园,只怕佛门也难以清静。”“从今往后,我只诵经礼佛与世无争,何愁不得清静。”赵猛拱手做别,“告辞了,后会有期。”

金卫山伸手相拦:“请暂且留步,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奔出房。

大家都不明白金卫山去做什么,赵猛欲待不等,巴根不放他走。大约五分钟后,金卫山快步赶回,金成祥跟在后边也来到这里。只见金卫山手中捧着一身新棉衣和一双棉靴子送到赵猛面前:“来,快把这身衣服换上。”

赵猛不肯接:“反正我到了瑞昌寺就要换僧衣,将就到那里吧。”

金卫山一笑:“看你满身血迹,不换怎么能行。”

赵猛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满是血污的衣服,伸手接过来换上了金卫山未上身的新棉衣。

金成祥接着上前来,双手捧过一个红纸包:“赵壮士,这几块银元留着你今后零用。”

赵猛一看,计足有一百块,脸上立刻不悦:伯父,请您收回去!”

“赵壮士,你几次搭救了卫山的性命,我实在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心意,聊表寸心而已。讀金成祥说得极其恳切。

赵猛却火了:“伯又您太小看人了,难道我是为了钱才救人吗!”

“壮士侠肝义胆,千金难买但这点心意你不肯收受,我又于心怎安?”金成祥双手捧着弯腰施礼。

这倒叫赵猛为难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当他看见金卫山时,忽然有了主意,伸手接过银元:“好,伯父盛情却之不恭,小侄收下就是。”随即他又转向金卫山说:“大队长,部队初创,诸多困难,这笔钱我转赠与大队,为战士们做菜金吧。”金卫山已品出赵猛的为人和性格,伸手接过:“我代表全大队表示感谢。”

赵猛被众人一直送出门外,这才看见银宝已为他备好了一四雪青马,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头。金卫山说:“这你不必介意,这匹马算是借给你的,以后你用不上有机会可以归还我们,现在骑着它,总比步行要方便哪。”

赵猛不好推辞,只好扳鞍上马,刚要扬鞭启程,齐如玉气喘吁吁跑来。她走上前把那件迭得方方正正的绸书递给赵猛:“壮士,我总算不辱使命,如今可以完璧归赵了。”

众不知何物,都暗喑纳闷。

赵猛心说,这样重要物件,自己险些忘记。双手接过贴胸收好,在马上钻施一礼:“齐小姐,承蒙代为保管,多谢了。”

“不敢,“齐如玉说,“我应该感谢壮士您,除掉了万恶的齐黑心,为我报了切齿深仇!”齐如玉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齐墨林已死大汍已报,赵猛业已脱险,绸书也已交回,三件心愿全都实现,应该满意地离去了。她决心尽快找机会向金卫山说明原委,然后一死以明心迹。

赵猛在马上又是一揖,拱手作别:“各位请回,后会有期。”然后放马急驰而去。路上,那方绸书象团火烧在他的心头。他想起,自己是齐墨林种下的苦果生母、养父母俱死于齐贼之手,而自己又亲手砍死了生身之父……命运为什么做这样的安排呢?他决意遁空门,以逃脱这些烦恼的纠缠与袭扰。他觉得,这是忘却过去的唯一可行之路。然而,他哪里想到,到了瑞昌寺后,一件万分出他意料之外的传闻,又把他的心给搅乱了。

七英雄身陷村公所第十九回保安团兵败桃李营齐墨林没死!这一消息是赵猛来到瑞昌寺几天后,进城办事的喇带回来的。喇嘛在县城听说,装殓齐墨林的棺材都已抬来,忽然发现他还有气。送到县城医院不行,又用火车拉到沈阳医院抢救去了,能否救活不知道。尽管这消息还不确实,但赵猛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却又掀起了波涛。他恨自己太心慌,为什么当时不多砍几刀,把齐墨林剁成肉酱!上次疏忽,已经懊悔不及,这次马虎大意,也许会酿成千古遗恨。他真想前往沈阳,探明齐黑心生死的虚实。如还活着,就再相机除掉,以绝后患,了此心愿,自己也好安心修行。但是,戈根活佛严厉地把他训戒一番,活佛言道,既空门,就当清心寡欲,不能再起杀生之念,况且,齐墨林已连中数刀,料难再生。即使侥幸存下一丝之气,也必然废而无用形同死尸,何苦再去涉险呢。赵猛没完全想通,但也不敢违背活佛意旨。只好勉强安下心来修行,他心中只盼齐黑心未死消息是假,或者死在医院里。

盼望齐墨林尽快呜呼哀哉特别急切的还有一人,就是杜先。齐墨林遇刺,对于杜先无疑是天赐好运。三军不能一日无帅,齐墨林一出事,杜先就到汪士高和张达处进行了活动。第二天下午,杜先就代理了保安团长职务。齐墨林被砍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他曾亲眼目睹,那种情景,别说送沈阳医治,就是送北平也难以起死回生。他想齐墨林必死无疑,他这个团长是板上钉钉了。可是,以后的情景,并未使他十分乐观,齐墨林在沈阳医院居然没死。因为齐墨林不死,他这代理二字就得带着。而且这代理团长也不是好当的。武器装备难以满足不说,军粮常常不足吃上顿没下顿底下叫苦连天。国民党单队占领东北大城市后,给养补充明显不足,到了四六年初夏;青黄不接,粮食愈加紧张。汪士高自顾不暇,就命令保安同就地自己解决军粮。大风刮不来土块不能吃,杜先明白,这就是让他们下乡去抢。

想到抢,杜先心� ��免不了有几分恐惧。国民党占领县城半年多来,“败”退到乡丁的共产党砟但没有垮,而且越来越活跃了。汪士高的部队,只能在县城和铁道线上几个大集镇耀武杨威,而百分之八十的农村,全都在共产党手里,几乎出城十多里外就是共产党的天下。特别是那蒙民六队,专和他们保安团做对,杜先部下已经不止一次吃亏了,所以他们轻易不敢城。如今眼看着就要断顿,保安团三百人总不能扎脖喝西北风呀,汪士高又有命令,他只好硬着头皮出去碰碰运气。杜先经过再三盘算,反复派人侦察,最后把抢粮目标确定为桃李营子。这里共有二百多户人家,土地肥沃,去年收成较好,大多数家中还有存粮。其中二十多家富裕户,存粮数量还很可观。最有利的是,这里离县城仅十五华里,一条大道直通北门,交通方便。一旦发生情况,便于撤退和遙跑,而且援军出城只需一个小时左右就可到达。派出的谍报探明,共产党军分区的主力部队和福新县大队,都在王府河西活动,蒙民大队也在旧庙北部。杜先算计,在桃李营子抢粮,等于就在县城门抢粮,如果抓紧行动,不等共军赶来,他就能满载而归回城了。别说蒙民大队相距较远,来不及赶到,就算他们能赶到,没有军分区和县大队给撑腰,光蒙民大队也不敢到县城边上来作战。杜先前思后想,觉得到桃李营子抢粮是万无一失,于是下了决心。亲自带领二百多保安团员,押着强征来的三十辆大车,突然扑向了桃李营子。

时令已过芒种,地里的庄稼长得有一柞高,山青水绿,放眼望去,大地如披绿锦恬静的田园风光,完全被保安团给破坏了,这二百多身穿黄皮的家伙,除了骑马的,全都坐在大车上。车轮滚动,战马奔腾,荡起冲天黄尘,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真如瘟神下界一般。

八点半钟,保安团距离桃李营子仅有二三里路了,再上一道墚,下坡就到了,杜先突然下令停止前进。朱和尚是前卫部队,正想一鼓作气冲进村里抢头功,听见命令飞马回来质问、“副团长,为什么停下?”他原本在杜先手下,投靠齐墨林后,被齐墨林笼络注了,对杜先反倒看不起了。齐墨林不好直接出面与杜舞做对,就耍了个手腕,借助朱和尚这杆枪。背地里许愿,只要杜先一滚蛋,副团长就是他的。因此,朱和尚就视杜先为路障了。只要齐墨林装枪,他就敢放。齐墨林被刺后杜先代理团长,朱和尚一直不承认,开闭还是副团长。杜先心中有数,表面并不十分计较,还想尽量把朱和尚拉回来。

海三与朱和尚就不同了,他见杜先已代理团长,而齐墨林性命难保,尽管在与齐墨林结拜时曾发替效忠,此刻他却又向杜先靠拢了,处处显得比朱和尚听话。他打马从后边跑过来问:“团长,发生了什么情况?”

杜先在马上端足架子,下达命令:“朱营长带本部队伍从左翼,海营长带队从右翼,分别向桃李营子包抄。我带部队从正面压过去,三面合击,不许放跑百姓。”

朱和尚有点不愿意:“不抄近绕远,犯得上这么费事?”“只有抓住人,才能逼出粮。”杜先耐着性子解释一苟,再次发话,“执行命令,立即行动!”

官大一级压死―人,朱和尚不敢硬顶,带队伍从侧翼包抄跑去,海三也同时行动。大约一钟后,桃李营子便突然陷了保安团的包围。到这里为蒙民大队购粮的包凤阳,来不及转移,竟也落敌人网中。

包凤阳是昨天下午才到桃李营子的,吉木色等七人的战斗小组和他一起行动,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包凤阳到这里来,白银花和金卫山都曾表示反对,认为桃李营子离县城太近,恐敌人知道发生危险,包凤阳却坚持要来,他觉得自己做为旗支会会长,理应及时保证蒙民大队的物质供应。可是蒙民大队从建立起军粮一直短缺,金成祥家多年的存粮已拿出许多,总不能全给吃空呀。而解放区所在垆,大都土地贫瘠,再灼以连年干旱,群众的粮也很紧张,潜力已基本挖尽。要想搞到粮食,只有到游击区边缘的富庶村庄,所以他坚持要到桃李营子。

部队缺粮,确实也迫切需要解决,白银花、金卫山虽然不放心,也只好勉强同意。当包凤阳挑选吉木色战斗小组一起行动,白银花又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认为吉木色不可靠,许多疑点还育待査清,让这样人前去,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包凤阳认为白银花太多虑,是对吉木色抱有偏见。他说,事实证明,吉木色几次都经受了严峻考验,是个勇敢坚强的好同志。白银花以未婚妻的身份劝阻,包凤阳不听,以军事科长的身份制止,包凤阳还是坚持自己观点。而在对吉木色认识上,金卫山与包凤阳的观点一致。包凤阳临出发前,白银花还一再叮嘱,要时刻留心,注意吉木色的行动。发生情祝,要赶快派人送信联系。

包凤阳来到桃李营子后,工作非常顺利。这里去年丰收,老百姓家家存有余粮,现在粮价正高,有几户进城卖粮的人,粮食被国民党、保安团强行没收,两手空空回来,谁还敢再进城卖粮。而最近又听说土匪要来洗劫抢粮,人心惶憧。因此,当包凤阳一说要为蒙民大队购粮,而且公平交易,群众都乐于出售。包凤阳逐户走访,到吃晚饭时,已登记了三十多户,可购得一万多斤。包凤阳决心今晚和明天把全营子各家走遍,尽量多购一些军粮。整个下乡期间,吉木色也一宜非常积极,语言和行动毫无异样。包凤阳不禁暗暗埋怨白银花,怀疑这样一个好同志太没道理了。:

晚饭是在村公所吃的。这儿原来是座古庙,五间正殿,东西各两间偏殿,正殿上还有一层楼阁。院子不大,庙墙完好,包凤阳决心今晚就在这里住宿。村长五十多岁,十分殷勤。饭食虽然并不好,但是话说得周到。他明白,八路好招待。要是国民党军队来了,不说杀猪,也得宰羊,起码还得有酒。而给包凤阳他们预备的晚饭是小米面煎饼,菜更简单,一大碗鸡蛋酱,一大把小葱。包凤阳等人却很满意,煎饼抹酱卷小葱都吃得可香。包;凤阳想,要能让蒙民大队的战士们,一周能饱吃上一顿煎饼,那;该有多好。他决心向这个目标努力。

次日早饭后,包凤阳继续去各家登记粮数。刚走完十几家在村南放哨的战士突然跑来报告,发现敌情,数十名保安团员已经接近村南高地。包凤阳急忙合上笔记本,抽出驳壳枪,命令哨兵继续观察,告诉吉木色等人准备战斗。话刚说完,村南已响起:枪声。哨兵再次跑回报告:“包会长,敌人足有六、七十,赶着几十辆大车:巴经到了村矣”

包凤阳立即意识到,敌人可能是来抢粮。吉木色心中早慌了,忙说:“包会长,敌众我力量悬殊,快从村北转移吧!”

“粮食怎么办?部队急需,怎能叫敌人抢走!”包凤阳犹豫不决。

“敌人十倍于我,硬拼会吃亏的。吉木色把马缰绳递给包典阳,恨不能立刻上马逃命,中却说:“包会长,快撤吧,我襄对您的安全负责!”

这时,老村长又慌慌张张地跑来:“保安团从东北方向进村了,有五、六十人,怎么办?你们快拿主意吧。”

吉木色更急了,不等包凤阳同意就跳上马:“再不走就走不脱了,我们不能坐等被包围。”

包凤阳听说村东北也出现了敌人,知道形势危急,凭七、八个人,难以对付一百多敌人,跳上马把枪一挥:“快!从西北方向出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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