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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谜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缕衣的丢失压力太大的缘故,沈落雁这两天头的阵痛的愈是厉害了。

由于这个原因,沈落雁特意差碧水在荣都最好的琴房“凤凰轩”拿了一架五弦琴,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弹奏的《清心普善咒》,对止痛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

今晨起床,碧水在一旁侍候梳妆,沈落雁在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容颜憔悴,眼袋松弛。哪里还有当初的一丝强悍嚣张的模样。

她暗叹一口气,唤过碧水,“碧水丫头,今天我们去荒雪原看看吧。”

碧水也极为贴心,自然知道沈落雁压力大了,需要点事情分散心事,点了点头,说小姐,我去准备。

沈落雁笑笑,示意她准备两匹马就行,另外把这张琴也带上,碧水点点头,退了下去。沈落雁一个人发呆,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下午,和卓相思在荒雪原放风筝的情景。这时细思起来,才发现她当初是那么的快乐,如此明艳的容颜,也抵挡不住的快乐。

又叹一口气,赶紧梳洗好,簌簌出门。外面,碧水这丫头倒也伶俐,这么点时间就做妥当了,沈落雁笑着拍拍她的脸,示意上马,二人一路晃着,往荒雪原方向去。

荒雪原在城西,春水环绕,绿柳群群,每年夏季的这个时候,总是多有佳人才子私会,并辔双蹄,踏青吟诗,总是免不了的。间或有人在春水河边折柳送别,颇合古意。沈落雁和碧水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比较的辣了。

碧水本来说要给沈落雁弄个凤屏,沈落雁笑着拒绝了。

而现在,她们所处的位置,就是春水河边。河水汤汤,中间似乎夹杂着肉眼看不见的脂粉味道。沈落雁想起清朝的某个时候,似乎也有一条叫秦淮的河,流着和这一样颜色的水,只是那个时候,是因为红颜不老,胭脂泛滥,酒色飞扬。但是这个时候,是为什么呢?

靠着一棵老柳树坐下,清风徐徐,似乎心境渐渐变的开阔起来。眯了小有一会,才觉得恍惚,感觉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呢?

绳营苟且,似乎算不上,自己并不是那么势力的人。虽说为了生活努力的用了一些吸引人眼球的花哨手段,但那也是不得不为之。可是为什么,静下来的时候,心会很蠢很蠢的跳,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完成,有什么人没有见到一般呢。

邻近的一颗柳树下,一对男女嬉笑着,对这样的事情沈落雁早就司空见惯,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心绪乱起来,就看出了几分碍眼的成分。

赶紧把毛主席语录从头到尾背了遍,说不要犯众怒,不要做傻事,可是心还是乱乱的,示意碧水把琴放好,纠结着,指尖婉转,《清心普善咒》如泉泄一般的,幽幽的宣扬出去。

似乎弹琴也要选择好的环境一般,就像是那次在留名侯府,自己可以一曲《凤求凰》行云流水,而这个时候,春水河边,自己的这曲《清心普善咒》才似乎真的起到静心止念的作用。

“唉……”一声极为轻微的叹息传来,沈落雁一怔,琴声戛然而止,举目四顾,那一对男女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衣袂飘飞的白衣男子。

那男子也不算高,按现代的标准看,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可是他站的那里的样子真的是静,浑然与万物一体的感觉,沈落雁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股气宇轩昂的味道。

随着沈落雁眼珠子的一动一动,那个男子慢慢朝沈落雁走了过来,沈落雁这才看清楚,他的双眼被一条写满梵文和一些奇怪的古文经符号的黄幔包着,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坚毅,前额宽阔,眉线细长,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与纳兰一个的绝世美男子。

沈落雁怔了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这样的人,而看样子,那人正朝自己走来。

沈落雁的心有点乱,一恍惚,那白衣男子的气息已经迫到了她眼前,不同于纳兰也不同于卓王孙,这个男子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千年沉香木缠绕起来的味道般,食髓知味的,闻了第一次你就绝对有闻第二次的冲动。

沈落雁有些不雅的抽了抽鼻子,看到白衣男子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道:“你认识我。”说完之后她又想狠狠抽自己的耳光,这个男子目不能视物,怎么可能认识自己。

但是没想到白衣男子居然点了点头,“名满荣都的沈落雁,鄙人自然是认识。”

沈落雁不自在的笑笑,觉得那男子点头点的太高深莫测了点,“可是,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是吗?”白衣男子又是一笑,这一笑间,似乎多了几分妩媚的味道。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坐下来之后,双手却是无比精准的抚摸上了琴弦。

指尖相触,沈落雁觉得他的手指无比冰冷,好似不像是凡尘的男子。白衣男子道,“你这琴,可否让我弹上一曲。”

沈落雁这时也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点了点头,那白衣男子古怪的一笑,沈落雁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如在琴弦上跳舞一样动了起来。

吴丝蜀桐张高秋,

空白凝云颓不流。

……

昆山玉碎凤凰叫,

芙蓉泣露香兰笑。

……

女娲炼石补天处,

石破天惊逗秋雨。。

……

这是《李凭箜篌引》中的几句,但是用到现在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还局限了点。白衣男子也没弹什么惊世骇俗的高难度曲目,甚至说,他弹奏的这个曲子,沈落雁压根都没听过,但是奇怪的是,沈落雁觉得自己就是可以听懂,不仅听懂了,心思也随之神游起来。

昆山玉碎,芙蓉泣露,石破天惊,秋雨倾盆……沈落雁的脑海中乱了,白衣男子嘴唇微微动着,一连串沈落雁从没听过的经文吟出,更是使得沈落雁如要入梦。

一个看不到眼睛的白衣少年在用白沙绿水的河畔弹琴,时不时会用很低沉的嗓音很好听的喊她的名字,沈落雁,沈落雁……断断续续,飘飘渺渺,和他指尖的琴音一样,不带一点尘世的气息。

穿越过来的那个梦,瞬间清晰的让人毛发悚然,沈落雁尖叫一声,扯着头发站了起来。她这个时候的神智全部恢复,可是那男子,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是谁?”沈落雁警惕的道。

“我以为你会记得我呢?”白衣男子摸了摸鼻子,“哪知道你的记性比我想象中的差了点。”

“鬼才记得你,快说你是谁?”沈落雁觉得这男子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一般,又恢复了粗鲁的本性。

“你既然没有想起我,我告诉你又有何用。”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我叫千崖。”

“千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名字,想了一会,才记起那次卓王孙和自己说过,说自己琴技出众,举国上下,怕是只有国师千崖可以想媲美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而一见面,他就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震撼。

“你不是云游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沈落雁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安全感。

“谁说的云游之后就不能回来了吗。你问的倒也有些意思。”千崖道。

“呃……”沈落雁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掐死,又问,“你,似乎认识我。”

千崖一听这话却是沉默了会,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是感觉,在你身上,我可以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骗人吧,吹吧,沈落雁心中顿时满是鄙视,眼睛都瞎成这样了,还说可以看见什么什么,大白天讲鬼故事,好害怕啊好害怕,沈落雁本来想大大的打击他一下,哪知道千崖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道:“你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能力。”

“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让我相信的地方吧。”沈落雁针锋相对。

“也对。”千崖想想,“就算我现在说你的鼻孔很大,你平常吃饭的样子很粗鲁你也会觉得我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啊,你刚说什么?”沈落雁忍不住要爆发了,也太打击人了吧。

千崖笑笑,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让你信服的事呢,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

“到底是我多想还是你在多想啊。”沈落雁咬牙切齿。

“哦,好像是我多想了。”千崖还没说完,沈落雁一记淑女漂漂拳就打了过去,可是沈落雁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晃,自己那打出去的拳又收了回来,诡异的很。

她不信邪的还要再试一次,千崖却是道:“沈落雁,你最近是不是老是觉得头痛?”

这话一出口,沈落雁就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这个千崖了,因为头痛总是一阵一阵的,自己也没去看过医生,根本就没人知道,但她还是嘴硬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刚刚听你在弹奏《清心普善》咒啊,本来还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可是一听你说话中气十足,打拳力道十足,实在不像是病怏怏的样子,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头痛了。”千崖道。

好像很有道理啊,沈落雁咦了一样,又是一扁嘴,“还有没有别的。”

“嘿嘿,你这是在逼我道破天机啊。”千崖道。

“你见鬼吧,还什么天机,你懂的那些我都会,你不懂的我也会,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我可没心思陪你闹。”沈落雁快刀斩乱麻的道。

“我知道你经常做梦,但是梦见什么,你我就心知肚明了。”千崖看了看一旁的碧水,高深莫测的道。

说到这里沈落雁就真的信了,她道:“你刚说在我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是什么人?”对这点沈落雁也是极为好奇,她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以前世的自己很彪悍的血肉之躯穿越过来的,可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又似乎不是了。

很多次在看到自己的身子的时候,沈落雁都恍惚,这个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

千崖第二次沉默,好一会叹出口气,“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是福不是祸,是祸偏又躲不过,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啊,沈落雁愣了下,才想起前世的街边小摊上,那些所谓的铁嘴大神都是这样忽悠人的,正要嘲笑一下千崖,千崖的影子在眼前飘了一下,然后,他那袭瘦稚的背影就到了春水河边,他似乎走的很慢、很慢,脚步里都透着股清凉的味道。可就是这么慢的走,还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沈落雁发了会呆,也不知道自己是信他好还不不信他好,脑子里乱乱的,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那个白沙绿水的河畔弹琴的白衣男子,心里有种神识,与这千崖,是不是真的相交好久了。

碧水在旁边催促说小姐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的时候,沈落雁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收拾上马,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白衣千崖,在绿水河畔,整整的徘徊了一下下午。

这个沈落雁,是她?还是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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