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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终究负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已至此,之前很多略显蹊跷的事似乎都有了道理可循。

沉默在两人中间漫延开去,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彼此都不让步,就只能耗下去,总有一方会先忍不住率先开口。

烛光影影绰绰,映照着桌边两个人的脸,在墙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凌月和陆正源相对而望,却都是浅笑不语。陆正源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里,充满了怀疑、试探、威胁、退让等一系列奇怪又矛盾的情绪。

凌月倒是显得自在许多,侧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斜靠在桌沿上看着陆正源,嘴角略带一点玩味。

“凌月姑娘,需得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陆正源终于开口,声音倒是比方才还要阴森低沉。

“哦?”凌月挑眉看他,一脸疑惑。

“你现在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跟老夫说这些,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么?”

“我倒是没这个把握。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穴道被封,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凌月答得倒是坦然,嘴角依旧带笑,“你们拿我不过是想要做筹码,但是你们也清楚,以我现在的身份,自然是在哪边都捞不着好处的。我现在也跟你说一句实话,司马皓轩的兵力部署我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之前我受了不轻的伤,养伤就花了不少时间,很多事情我根本参与不到。毕竟这天下,是你们男人的战场。”

陆正源没有说话,冷冷看凌月一眼,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到门口时脚步一滞,转过头来看住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月面带笑意,并不理会,朝他挥挥手,算作告别。

铁门应声关上,凌月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目光骤然变得狠厉,盯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一股寒气正从胸口溢出。单手撑在桌沿上,食指轻轻在桌面上敲着,轻微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莫名就让人心的平静下来。

仔细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顺一遍,很容易就发现其中蹊跷。凌月心中默默回忆起自从玉枫阁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串联起来,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便展露眼前。

想当初陆正源是准备逃往北域藩国寻求帮助,却不想被司马皓正摆了一道,现在他却出现在此,力图帮着殷冥复国。这件事想着就觉奇怪,但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不管帮助殷冥的人是谁,这个人肯定和北域有脱不了的干系,而正因为如此,陆正源才会屈尊和他们联合。

这个局设得真是妙极。凌月自心底由衷赞叹,转念间不免多出几分疑虑。自从回到红街被殷冥带走,少说也有四天,倘若自己再不回去,肯定会让司马皓轩等人着急,没准还会影响佣兵返京的计划······

想到这里心思一沉,长长出了一口气,却是觉得更加烦闷。其实答应殷冥去到司马皓轩做细作也未尝不可,只是这一来一去之间怕是还要生出别的什么变故,现在殷冥背后的人没有出现,更不可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更何况有殷冥在这,对她的行事风格都了解的很,她但凡做出任何一点不同,他就能立刻发现。思及至此,也就只能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最后能把她怎么样。

事到如今,她凌月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仅存于内心中的最后一点期望都已破灭,剩下的除了唏嘘就是一阵有一阵如同死寂的沉默。

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和殷冥,自此一生最好的结果就是天各一方,各自白头,再也不会凭空生出其他任何情愫。凌月想的很清楚,就算殷冥忍不住杀了她,她也不会对他抱怨分毫,她这条命本就是他救得,最后他要拿了去,她也毫无怨言。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年的情谊,竟是在一夕之间什么都不曾剩下了。

说到底,镜花水月,无谓是空,何苦牵绊了自己,纠缠了他人。

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九歌的样子。是那么乖巧聪明的女孩子啊,就算是有利益的纠葛,殷冥也是真的喜欢她的。凌月太了解殷冥了,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所以,他既然肯娶了九歌,就证明他的心里原本属于她凌月的那个位置早就易主,而她却还死抓着不放,实在可笑。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样的话终归也只能在戏文里听一听了。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凌月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闭上眼睛全部都是殷冥那来不及看清的一耳光,生生扇在她脸上。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缓缓闭眼,摇了摇头。起身朝床铺走过去。

眼底一片干涩,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深深呼吸两口,脑海中猛然跃出四年前殷冥与她情定时的情景。他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剑刃就在她的后背,往前一步就是他的怀抱,往后一步就是剑刃锋利,那类似于胁迫的表白却是那么清晰的在脑中重现:

“凌儿,答应我,明年嫁给我。”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淡,仿佛一缕吹拂而过的轻烟。

而现在,那轻烟终于消散。他最终还是迎娶他人·······

她完全可以想象殷冥是如何身着大红喜服迎过九歌的花轿,如何牵着喜带将她牵上礼堂,然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送入洞房······

何忍红烛光冷透,可盼我魂兮归来,唯贺携手。

突然就笑了出来,眼泪亦是顺着眼角滑落,划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更滑过她已经痛到麻木的心,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就那么任泪水淌了满脸,甚至都不拿手去擦一下,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一片亮晶晶的反光,却是无比让人心疼。

那么那么多的爱,那么那么执着的等待,最终都化开在她流出的泪水中,滴落,再滴落,最后渗进地面,连一丝一毫的痕迹凑不曾剩下。

她没有资格去指责殷冥的背叛,因为她自己也曾有过动摇,面对司马皓轩给她的温暖,她也曾放任自己沉溺其中。然后她就像挂在钟摆上一样,在对殷冥的执念和司马皓轩给她的温暖之间不停的来回摇摆,当她终于做了选择,到头来却发现这个选择是错的,就再也无法挽回。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切都是她的错。就像最开始方楚的死一样,倘若不是她去和司马皓轩喝酒,就不会惹出之后的那许多乱子,更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是转念之间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可笑,就算自己没有跟司马皓轩扯上关系,最后还是会被莫名其妙扯进这许多阴谋之中,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单单是东煞夜鬼那么简单了。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自嘲。身份之于世人,到底有多么重要?

没有人回答她。

时光如梭,人心不古,不知不觉间身边所有人都换了模样,利益,权术,金钱,地位······始终不明白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浮云幻影有何用处。都是做了人家的棋子,而有的人却是乐此不疲。世人总说,勿忘初心,勿忘初心,可是诱惑太多,最终都会迷失了自己。

殷冥亦然。

而凌月还在苦苦坚持。不过是想求一份安稳,一份平淡,与世无争平安度日,然而终究得不到了。于是她懂了,纷争才是永恒的,而平静却是相对的,她没有办法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却也不想顺应他人的想法,于是对她而言的结果,就只有毁灭。

从未觉得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死亡是每个人必经的归宿,只不过有早晚之分,凌月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在此之前,难免有些不安,毕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她放心不下。任宇驰、若水、如烟、妙笛还有玄逸之和曹子俊,那些或多或少陪伴过她的人,她总会记得。

至于司马皓轩——想到临走之时拖曹子俊转交给他的信。字字恳切,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要他等她回去,然后便真的放弃前尘过往,自此在他身边,伴他左右。

可是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终究对他不住,可是似乎也没有机会能向他道歉了。

只期望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能够平安,这也是凌月当下里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只希望,倘若他日他得知真相,不会怨她,抑或恨她。

回想当日司马皓轩只身赴鸿门宴救她,那一句淡淡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她。”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而她终究还是辜负了他。

想来倒也可笑,她爱的人要拿她去换天下,而爱她的,却甘心舍天下护她周全。这样强烈的对比,挺起来都觉得荒唐。可是事实如此,唯余叹息。

桌面上油灯仿佛感觉到屋内人的情绪波动,不安的闪闪抖动,凌月盯着那一小撮火焰,伸手抹掉了满脸的泪痕。冰凉的触感沾了满手,亦如她此刻此刻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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