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嘀阁 > 轻小说 > 君心不负相思意 > 第四章 一生亏欠,终身难还

第四章 一生亏欠,终身难还

一刻感动

施航看着两张名片发呆。

顾秉承大律师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见他,打了无数次预约电话,大律师的助理都推掉了。看来,顾秉承真的不愿见他,即使他报上了家父的名字。

另一个人出现得似乎颇为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那天,在画廊外看到这个人和施施在一起,他就觉得似曾相识。他以为只是巧合,但对方的确姓乔,和那个淡出他生活已久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记起那个人,可偏偏不遂人愿。

乔晋在那场大火后,神奇失踪,究竟是死是活,连警方都无法确定。沁羽失去了记忆,乔晋生死不明,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施航曾痛恨过乔晋,若不是那天他带沁羽去山顶,大火又怎能困住沁羽?若他能保护好沁羽,又怎能让她伤得如此严重?一切都是天意,沁羽选择和乔晋在一起,他无能为力。

如今,他成了沁羽的丈夫,他自认有能力,有责任保护好沁羽,任何人有目的地接近沁羽,他都绝不允许,尤其姓乔的。

他和姓乔的终归一场宿命。三年前,因为沁羽,他输掉一次,连争取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三年后,他娶了沁羽,赢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老天爷是公平的,以为挚爱一生的人,终还是抵不过命。乔晋命该如此,却连累沁羽一生痛苦,不值得。

施航收起乔安的名片,莫名地苦笑了一下。心理医生,难道他们乔氏兄弟都喜欢研究别人的心理,把窥探别人心理当成解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良方?他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卑鄙的事情。

有电话打进来,施航深呼吸,让自己沉静下来。

是沈加俊的越洋电话,他在电话那头依旧保持着爽朗的笑声,听着都有一种亲和感。

施航叫了声爸,仍是真诚的、发自肺腑的,与找出爸爸遗产的真相无关。

沈加俊告诉他,下个月他们就回国,让他照顾好沁羽,照顾好生意,等时机成熟,就把公司交给他,让他成为加乐公司真正的法人代表。

施航握着电话静默了半天,有朝一日他能坐上加乐至高无上的位置,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运气。如果他没娶沁羽,这好运气能撞在他的头上吗?也许,这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二十年前就应该。现在,物归原主,他还要感恩戴德,像接受施舍一样感激涕零。

沈加俊没听到施航的反应,在电话那头喊他。施航恍惚,既然这是最好的结局,唯有接受才会叫身边的人心安宁静。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施航一一答应,为了沁羽,他可以放下。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电话挂断之前,沈加俊突然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想不开,解决不了的,等我回去处理,要相信自己。”

施航怔了一下,对方的言外之意,已经明白地告诉他,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姜还是老的辣,远在大洋彼岸,都能洞悉到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有查出真相的机会吗?

施航突然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沁羽挂了乐佩的电话,心情好了许多。下个月就能见到爸妈了,她恨不得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乐佩提醒她,要照看好那几只小羊,爸爸还惦记着开party的事儿,他说,今年圣诞节一定要办得隆重热闹些,他还希望尽快抱上大孙子呢!沁羽又羞又臊,急着挂断了电话,内心却怦怦乱跳。

为施航生个孩子?她突然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情。

沁羽激动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拿了件外衣就下楼去。打开后院的门,她看到那几只健壮的羊儿,正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

羊儿又壮了许多,今年的圣诞节一定不同以往。

沁羽靠近羊群,羊儿“咩咩”地叫。沁羽冲它们笑眯眯,伸手去触摸它们的毛发。毛发柔软细滑,沁羽爱不释手。

羊圈里清洁干爽,一堆新鲜茁壮的鲜草,还有一坛清水。有人如此细心地照料这些羊儿,沁羽甚觉诧异。她和施航已经很久没有侍弄过这些羊儿了,除了爸爸,还有谁有这份闲情逸致呢?

沁羽隔着栅栏往羊圈里瞧,羊圈似乎同以往不一样了,好像有人进行过修葺。沁羽绕着栅栏走,发现羊圈的地面新换了木板,看上去干净清爽。沁羽越发的困惑,她记得不曾叫人来整修圈舍,会是谁呢?

沁羽正寻思,一抬头,看见树杈上挂着一件衣服,地上放着工具箱,里面工具一应俱全。

沁羽四下张望,寻找帮忙整修圈舍的人。

四周安静得只有风儿吹过的影子,除了她和羊儿,什么都没有。

忽然,远处有人影向这边走来,沁羽迎上几步,见那人扛着木板,脚步稳重踏实。

那人越走越近,沁羽终于看清那人的容貌。

完全出乎意料,她的心倏地猛跳几下,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

沁羽呆愣在那儿,看着对方,不说话。

宋屹池扛着木板,额头上挂着些微的汗。他冲她微笑,带着歉意和诚恳,像一个擅自闯入的局外人,局促而不自然。

沁羽看着宋屹池放下木板,又拿起树杈上的衣服,胡乱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这一系列的动作,牢牢地抓住了她的眼球。他暗褐色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肌肉线条,令沁羽没来由地红了脸。她赶紧收回目光,急促地说了一句:“可以让工人来做,不用劳烦你的。”

他一直在微笑,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星星。他一边将木板送入栅栏里,一边回答她:“冬天到了,让羊儿住得缓和些。”

沁羽咬了一下嘴唇,他做了与自己生活不相干的事情,却做得理所应当,全凭他有一颗善良的心。

“即使将来,它们终成我们的盘中餐,我仍希望它们可以享受活着的每一天。”他纵身一跃,翻过栅栏,轻快地落地。

“帮我一下,把工具箱递给我。”

沁羽赞同他的话,只要是有生命的,都是值得珍惜的。

她拿了工具箱,递给他:“我来帮忙,我应该尽一份力。”

宋屹池点点头,笑容和煦,能融化掉深秋无尽的寂寥。

经过一小时的忙碌,圈舍已经焕然一新。新铺就的地板,重新加固了栅栏,又新搭了防寒棚……看着亲手为羊儿修葺的新圈舍,沁羽显得格外的开心。她告诉宋屹池:“这些羊儿都是爸爸侍弄的,可也不及你这么细心,这些羊儿能得到你的照料,真的太幸福了!”

宋屹池得到夸赞,笑得有些腼腆。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不管做什么,只要怀着一颗真诚的心,有时,为别人做一件事,比为自己做十件事更有意义,这就是付出,你会收获另一种回报。”

沁羽静静地听着,这些年,她为别人做过什么?她只是一味地收获别人的眷顾,以为这一辈子都应该是这样。她没有快乐,没有觉得生活有无尽的期望,原来,她不曾付出,得到的只能是亲人给予的怜悯。

“这一小时,你通过劳动,为羊儿搭建了温馨的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充满了愉悦?你的气色和你的精神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是回报,能让你快乐起来。”

沁羽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疲惫。以往,只要多走几步,都觉得浑身沉重。如今,她挥汗一小时,竟然觉得周身都轻松了。

“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爬山?到了山顶,你收获得会更多。”宋屹池穿起外套,系好松开的鞋带:“你应该多运动,让全身的细胞活跃起来,你就不会郁郁不乐了。”

沁羽心潮有些澎湃,她抬头望一眼远处的山林,有大片的云朵飘在山顶,飘逸,神秘。

她忘了父母对她的警告,她只想跟着宋屹池爬上山顶,领略另一番景致。

很遗憾,他们并没有爬上山顶。途中,沁羽扭伤了脚。她坚持一定要爬上山顶,可脚踝很快就红肿了起来,迈一小步都疼得钻心。

宋屹池背起沁羽下山,她在他的背上不停地说对不起。

他紧张她的脚,若不是自己提议爬山,她又怎会受伤?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最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天有不测风云,一切怨不得谁。

将沁羽送回家,他亲自为她擦了药水。她忍着疼,看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有一刻,她被他感动,这感动说不出的温暖,让她的疼痛不那么明显。

擦完药水,宋屹池抱着沁羽回卧室。为她拉了被子,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沁羽记得,那次在他家晕倒,他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静静的不吱声,任由他盯着自己,仿佛时间静止。

片刻,宋屹池回过神,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歉意。他笑了笑,掩饰内心的不安。

“下次一定要爬上山顶,我不能留下遗憾。”

“尽快养好伤,第一次霜降,我带你去看红叶。”宋屹池不敢直视她,起身准备告辞。

沁羽没看到他的表情,她还想留他一会儿,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需要

施航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才知道沁羽扭伤了脚,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忙赶回家。一进门,就看见沁羽扶着墙壁,正艰难地移动着身子。

施航冲过去,一下将沁羽横抱在怀里,盯着她又气又紧张。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受了伤也不肯静养。

沁羽躺在他的怀里,看他的表情,像个生气的大男孩,眼睛瞪得好大。沁羽不禁笑出了声,原来,他生气的样子还可以可爱。

沁羽笑的时候,施航恨不得把她扔在地上,他那么紧张她的伤势,她却像在开玩笑,把他的关心视为多此一举。

沁羽看他依旧紧绷的脸,知道自己的无所谓刺痛了他。于是飞快地吻他的脸,说:“别把我当成病人,这点小伤,我能应付得来。”

“再不好好躺着,我只能把你捆起来。”施航咬牙切齿,内心早就柔软得一碰就碎。

沁羽抿着嘴点头,他对她越发狠就越爱她不能自制,沁羽希望一辈子都能被他这样爱着。

施航抱她上床,把她的脚放在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强制她闭上眼睛睡觉。

沁羽乖乖地闭上眼睛,却在眯起的眼缝里偷瞧他。

施航不理她,任由她淘气。只要她还能淘气,开玩笑,伤痛对她似乎真的微不足道。施航有些纳闷,沁羽会在受伤后,仍保持着乐观的态度,这在以往不曾发生。

沁羽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踏实。施航伸出手抚摸沁羽的脸颊,她微微动了一下,依然睡得香甜。

“只要你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我真的别无他求。”

有人按响了门铃,施航替沁羽拉紧被子,起身下楼。

门打开,宋屹池就站在门外。

施航明显有些意外,再一看,他手里拿着一副拐,似乎有备而来。

施航挡在门前,并没有让宋屹池进来的意思。他一直觉得宋屹池别有居心,送沁羽那幅稀奇古怪的画让人有所猜忌,现在居然送拐上门,宋屹池究竟是几分虚情,几分诚意,施航真是看不懂。

“我拿了副拐给沁羽,这样,她行动起来就会方便得多。”宋屹池把拐递到施航面前,好像他做这些根本就是理所应当。

施航没有去接那副拐,即使沁羽真的需要这种工具来支配行动,也不需要一个外人古道热肠献殷勤。

“你不该把沁羽一个人留在家,这次幸好我遇见,下次不敢说谁会帮得了她。”宋屹池紧盯着施航,语气里带着责怪,像亲人一般的语重心长。

施航明白了,那个匿名电话是宋屹池打的。宋屹池一边做好人,一边在他面前邀功,还质疑他照顾沁羽的能力。施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和沁羽之间,不许任何人质疑。

“如果你是位绅士,就不应该插手别人的生活,如果你是小人,你今天所做的事绝对有所企图。”施航仰着下巴,他显得不可一世。

宋屹池居然笑了一下,一抹不屑还留在嘴角:“我既不是绅士,也不是小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发现,沁羽并不快乐,她一个人守着这座空房子,你有真的照顾好她吗?你有想过她的内心感受吗?”

“她喜欢一个人,她喜欢安静,她……这些和你没关系,你没资格说三道四!”施航已经愤怒,凭什么要跟他解释?他只是个邻居,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外人。

“我和沈先生是忘年交,他的家人我有责任照顾。”

宋屹池居然提到了沈加俊。

施航鄙夷他的自以为是,他已经逾越了一个朋友的界线,这种堂而皇之地插手别人生活的做法,简直比小人还要可恶。

“有些事做和不做,结果完全不同,你以为的责任其实是在给别人增添负担,如果你真的关心沁羽,请你以后少出现在她的面前。”施航一点情面不留,直接拒绝他所谓的“照顾”。

宋屹池并未因此动怒,反而显示出另一种坦然和冷静。

“你真正在意的是沁羽对你的忠贞和依赖,你完全忽略了她渴望生活的热情和信心,你错了,她不是你养的一只鸟,你不该困着她。”

施航觉得可笑,自己的爱竟成了束缚沁羽的枷锁?他也曾试图带她出去走走,可沁羽喜欢一个人,他没办法强迫她。他尊重她,并试着理解她。

“一派胡言。”施航冷眼一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仅此而已,再见!”

施航慢慢地关起门,看着宋屹池的脸隐没在门外。

他吁出一口气。

宋屹池上了车,侧过头看那扇紧闭的大门,眉眼处有浅浅的忧伤。他知道这样做会让沁羽陷入一个尴尬境地,或者施航就此不依不饶,沁羽的日子将不会好过。但是,他又必须这样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沁羽活在牢笼一样的世界。即使施航不依不饶,他也要为沁羽争取最公平的自由。

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历尽千辛也觉得值。

宋屹池拿出电话,将车窗摇下。紧闭的大门透不过丝毫动静,像冰封在另一个世界里。

电话接通,宋屹池牵扯出一丝笑容:“顾先生,您说的那两幅鸿雁图,乃家父收藏一生的最爱,家父年岁已高,愿意结识懂画、惜画之人,更愿意将画赠予有缘人。”

对方几乎兴奋得咆哮起来,能如愿以偿,人生何来遗憾?

人,都免不了一个世俗,再高尚的人,都禁不起诱惑。

宋屹池握着电话,聆听对方肺腑的感谢。他嘴角边的笑意由深至浅,直至消失不见。

意料之外

施航想留在家中照顾沁羽,沁羽却让他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等爸爸回来后,可以真正接手整个公司。

施航又提出带她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沁羽摇头,自己行动不便,去哪玩儿都不会尽兴,何必浪费时间。

施航无奈,不是他想困住沁羽,实在是沁羽喜欢待在家中。

他想起宋屹池的话。

一个外人毫无道理的胡言乱语,他却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忽略了沁羽最需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施航只能更加努力在工作上,他不想让沁羽失望。

沁羽并没有因为扭伤脚而变得闷闷不乐,反而,她更积极地吃药,锻炼。尽快让自己的伤好起来,因为她心里有个期望,就是跟宋屹池爬上山顶。这个期望加快了她康复的决心。

沁羽变得坚强起来,笑容也比平日多了些。施航看着沁羽的变化,内心有些许的安慰。

人真的开心起来,连伤痛都是幸福的。

沁羽第一次觉得有期望的日子,连夕阳都可以比朝阳灿烂万分。

施航下班去施施的公寓,不料正撞上乔安,两人衣衫不整,面颊上的红潮还未曾消退。

施航退出门外,让他们整理好仪容,免得彼此尴尬。

十分钟后,施施重新打开房门。她不敢看哥哥,低着头,齐耳短发挡住了她的眼睛。

乔安已经穿戴整齐,见到施航,难免紧张不知所措。

施航连眼皮都懒得抬,怕控制不住揍他一顿。

“请你回避一下,我有事找施施。”

乔安想解释,但成人之事,解释已是多余,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施施,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施施把自己完整的身子留给了他,当他进入的一瞬,他便发誓这一生都要好好爱她,爱她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头发,连每根手指脚趾都要深爱并保护。

在施施一边承受疼痛,一边含羞地迎合着他,他们已经完成了这一生最神圣的时刻。从那刻起,乔安就认定,这一辈子只会忠实施施一个人。

乔安没说一句话,即使什么都不说,他爱施施坚定的心已经在看向施航的眼睛里得到最深刻的昭示。

施航无动于衷,漠视着这个他非常讨厌的男人在自己身边走过。施施想追,却半步也迈不出。

半天,施施才装作若无其事,转身看施航:“请你下次来,提前预约好吗?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我的私人空间,OK?”

施航跷着腿坐在沙发上,妹妹突然就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这些年,他竟忽略了妹妹长大的事实,他想一直守护着她,像父母那样保护她一辈子。他曾想过,妹妹将来要嫁的人不一定腰缠万贯,但必须真诚,必须肯为妹妹做出牺牲。

女人选男人,选的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乔安一定不是最佳人选,他几乎可以断定。乔安对施施的爱依附在查找乔晋遇害真相的基础上,缘分不会巧得如此顺理成章。

“你的私人空间就是要和乔安在一起?”

施施看着他,他嘴角揶揄,让她很气愤。这些年,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沁羽身上,她做什么工作,交什么朋友,他从不过问,以为给些生活费就能让她活得好些。现在,居然干涉起她交什么样的男朋友,她不领情,也不接受。她一向独立自主,别人谁也别想干涉她。

“是又怎样?”施施没好气地说:“我和乔安真心相爱,就像你执意爱沁羽一样,没人可以阻止我们。”

“他是乔晋的弟弟,乔晋带给沁羽多大的伤害,你不是不知道,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就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施航紧绷着脸,任何与乔晋有关的,都是他最不愿提及的。

施施不能理解,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乔晋,他现在生死不明,没有谁比他更悲惨。

“伤害沁羽的不是乔晋,是那场大火,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们应该是最幸福的恋人。你不能把沁羽受伤的事,怪在乔晋身上,这对他不公平。”

这场劫数注定有人沉沦,可偏偏沁羽选择了乔晋,连老天都无能为力。

他放下腿,紧紧地瞪着施施,眼神冷冽得让施施胆战。他说:“三年来,我尽心尽力收拾这场烂摊子,对我公平吗?如果由始至终乔晋都不会出现,沁羽现在的生活不会如此糟糕,这一切都是乔晋造成的!”

“没人逼你收拾残局,是你甘愿为情所困。”

“从进沈家第一天,我就认准沁羽就是我这辈子要照顾的人。”

“所以,你恨乔晋,干涉我和乔安,全是因为三年前乔晋赢了你!”

“他就不应该出现,这是天意。”施航的眼睛深到不可测,连眼白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施施深呼吸,哥哥的心病如此沉重,这辈子,怕是不能痊愈。

“你带乔安去见沁羽,我可以不追究,但我不允许有下次,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沁羽。”施航把乔安的名片扔给施施:“那只玩偶娃娃,也是乔安的杰作吧?”

施施愣了一下,当初乔安在娃娃身上施催眠术,她曾阻止过。乔安告诉她,他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想唤起沁羽的潜意识,帮他找出乔晋遇害的真相。

这些年,她也觉得乔晋的离奇失踪,似乎另有隐情。

她和乔氏兄弟都拜师在曾大师门下,乔晋最具天赋,乔安却最为努力,只有她,学无所成,浪费了大学三年的课外时光。那个时候,乔氏兄弟成了她最好的成长伙伴。乔晋细心温和,乔安刚毅谨慎,对她这个任性的毛丫头处处忍让。有时候,她会拿乔氏兄弟和施航比,觉得他们俩对她的照顾远远多过哥哥。在感情上,她也一直当乔氏兄弟为兄长。如果乔晋不那么快和沁羽坠入情网,如果乔安当时对她再认真一点,或许她可以在兄弟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但世事弄人,乔晋突遭意外,乔安留学海外,一晃三年,物是人非。

如今,重遇乔安,再续情缘,她懂得珍惜,懂得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重来。

“沁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乔安这么做,我理解,我也支持,我们都不想乔晋死得不明不白。”

“那就可以去挖别人的伤口?”施航暴跳起来,“沁羽已经很无辜了,你们忍心再伤害她一次吗?你们太自私了!”

“我们是在帮沁羽,帮她找回记忆,帮她把伤口的脓血清除,让她真正的痊愈。”施施努力地解释。其实,把事情弄清楚,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沁羽现在很好,不需要找回以前的记忆,你们这样做,无非想沁羽再死一回!”施航痛苦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好不容易得到沁羽的全部,又怎能允许有人夺走这一切?

施施的心柔软了下来,哥哥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这些年,他顶着压力陪在沁羽身边,若不是真爱,又岂会心力交瘁?如果沁羽找回记忆,他的付出还有价值吗?她和乔安没有权利剥夺哥哥所得到的一切,即使为了乔晋。

“求你们别再来打扰我和沁羽,我已经没有精力再面对任何打击了。”施航颓然地看着妹妹,他突然放下男人的尊严,只求和沁羽能够平淡一生。

施施的鼻子有些酸,哥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为了沁羽竟变得如此脆弱。爱情这东西,一旦沾染,注定没了自我。

施施答应施航,尽量不会给乔安接触沁羽的机会,如果乔安自己联系沁羽,她也无能为力。

妹妹的承诺让他稍微静下心来,他不想和沁羽之间再有任何变故。唯一能够改变局面的只有施施,他相信,妹妹不会欺骗他。

施施送哥哥出门,正巧宋屹池的电话打过来,让她马上赶去依顿酒店。

施施这才想起,宋屹池今晚要宴请一位重要客人,让她作陪。看看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施施一把抓住施航的手,央求道:“我不能迟到,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施航见不得施施着急的样子,从小到大,他对妹妹有求必应。

一路上,施施不停地催促他快点。他冷静地握着方向盘,车快速而平稳地前进。

车子在依顿酒店的停车位停好,施施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下车。迎面看见宋屹池正等在酒店门口。

施航坐在车里,看着妹妹讨好一般地向宋屹池道歉。他本能地握紧拳头,恨不得朝那张冷傲的脸挥过去。

一个人的成功,多表现在他的气场上。施航觉得他永远也达不到宋屹池的气场,注定压制不住他。

一辆车缓缓地停在宋屹池身边,车上下来一位年轻人,快速谨慎地绕到另一侧车门,打开。

施航看得真切,那位年轻人正是顾秉承大律师的助理。施航有点小小的紧张,没想到他历尽千辛想要见的顾大律师,原来和宋屹池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位中年男子的背影立在车边,宋屹池的笑容竟然灿烂得让酒店的霓虹都黯然失色。两人握手,拥抱,样子亲近得如同挚友。施航顿觉讽刺,人情世故如此淡薄。想当年,顾秉承还是爸爸的私人律师,每次来家中,顾秉承都要抱他,哄他,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自己连见对方一面都比登天还难,爸爸的面子在顾秉承眼里如同一张薄纸。

看着他们步入酒店,施航的内心五味杂陈,搅得他喘不过气来。

真相难觅

宋屹池将两幅鸿雁图在顾秉承面前展开,立刻,在场的人都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一睹宋朝林淮安真迹风采。

半天,顾秉承笑眼微眯,凑近画轴,细细摩挲,慢慢鉴赏,一副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的样子。

宋屹池冷眼静观,能出手大方,成人之美,他的用意绝非只是交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各取所得,没人吃亏,没人占尽便宜。

连施施都觉得宋屹池这份大礼送得怪异。

顾秉承这个人,利益高于一切,即使在法庭上,只要有利可图,他连道德、良知、人性统统可以藐视。他能做到大律师,并声名远播,一半来自他的狠。

人心一旦狠了,世上的难事便可迎刃而解。一旦顾秉承接手的案子,想上诉,机会渺茫。

施施一想到他曾是父亲的私人律师,就觉得父亲的遗产一定有问题。

施航给施施发了条短信,问他们在哪个房间。施施瞅了一眼宋屹池,他似乎明白什么似的,冲她点点头。施施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哥哥。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猛然推开,施航站在门口。

顾秉承见有外人闯入,赶紧让宋屹池收起画轴,并吩咐助理好好收着。

施施迎上哥哥,想拉他出去,宋屹池却率先开口:“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几杯。”

施航甩开妹妹的手,径直走进来。他没看一眼宋屹池,直接站到顾秉承面前,微微弯腰,叫了一声:“顾叔叔!”

顾秉承轻轻挑眉,似看非看,然后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顾秉承的助理上前来,贴着他的耳朵低语几句。随后,顾秉承豁然开朗一般,笑声清朗,表情浮夸地嚷起来:“小施航,施振鸿的长公子,二十年不见啊,顾叔叔几乎认不出你了!”

时光流逝,再相见,已是二十年后。

施航难免情绪激动,如见父亲一般,感激时光并没有淡漠昔日情怀。

“同在海城,见一面,竟要等到二十年后。这些年,忙忙碌碌,一眨眼,你已经长大成人了!”顾秉承拍拍施航的肩膀感叹道。

施航眼眶泛红,依稀记得父亲在世时的一些画面。一晃二十年过去,他和父亲的缘分仅仅只有十年。

“我一直在找机会见顾叔叔一面,可您的助理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施航瞥了一眼顾秉承的助理。

那助理赶忙解释:“您手上的案子堆积如山,怕您分心,所以就拦下了,真不知道您和这位施先生渊源甚深,怪我疏忽了。”

顾秉承瞪了一眼助理,一拍桌子,呵斥道:“愚蠢!知道的是你拦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顾某忘恩负义,不念旧情!施航是我世侄,和我儿子没什么区别,你给我瞪大眼睛,下次不可怠慢!”

助理胆战心惊,连连点头,额上冒出涔涔汗水。

施航心里的郁气总算纾解,对顾秉承更是心怀敬畏。

宋屹池是个聪明人,见此情景,推说自己还有要事,让施施留下陪大家。顾秉承自然要挽留一番,但又不能强人所难,客气地将宋屹池送至门口,还一再感谢宋老先生的馈赠,表示他日定会登门拜访。

宋屹池走后,顾秉承支开自己的助理,整个包厢就剩下三人。

顾秉承靠在椅背上斜睨着施航,先前一脸善意亲厚的笑容早已隐没,像冰冻的河面硬邦邦,冷冰冰。

他眼神淡漠,嘴角微微下撇,不情不愿,不悲不喜。

施航缓缓坐下,为他斟了杯茶,恭恭敬敬举在他面前。

顾秉承半天才接过茶杯,眼皮微挑,却不看施航一眼。

“你能找到这儿来,我真佩服你的坚持!”顾秉承吹一口杯面上的茶水,荡漾中的红茶如琥珀般明净。

他早知道施航一直寻机会见他,却连演戏都如此逼真。

“顾叔叔一直避而不见,真不知这其中有何缘由?”既然心知肚明,不如问个明白,这一面总是要见的。

顾秉承还是抬眼看了施航,笃定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他眯起了眼睛:“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施航微微一怔,这问题似乎另有隐喻。

“很多事,一旦弄明白,人就会痛苦,珍惜现在,放眼未来,过去的又何必太执着。”

施航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隐隐觉得追查真相成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顾秉承叹息一声,指了指面前那杯茶:“茶叶浮沉,如人生跌宕,世事变幻,真假莫测,真相也好,虚假也罢,别让过往牵绊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以往的不过是泡沫,一去不复返。”

施航越发糊涂,他话里有话,欲说还休。事件变得扑朔迷离,分不清,看不透。

“顾叔叔,爸爸生前对您不薄,现在爸爸不在了,您为什么不肯把真相说出来呢?”施施忍不住开口,她不想听一些故弄玄虚,似是而非的话。

顾秉承垂下眼目,提及昔日和施振鸿的情义,难免有淡淡的伤怀。他静默几秒,重新抬起头,瞅着施施:“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提及此事,没想到还是要面对。看到你们兄妹如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内心的负罪感也就减轻了许多。如果你们现在穷困潦倒,举步维艰的话,我真的没脸下去见你们的父母!”

想想,他们现在的生活的确无忧无患,但是父母不在了,这才是最大的遗憾。

“顾叔叔的意思是不想告诉我们真相了?”施航急切地追寻着顾秉承的眼神。

“这要看你怎样看待这件事情,谁对谁错,真假虚实,平常心,平常对待,这就是真相。”顾秉承拍了拍施航的手背。如果真相可以选择,谁都不想有所遗憾。

“爸爸是不是给我们留下了遗产,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就想知道,我一直心怀感激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伪君子。”施航的眼里闪着泪光,他最痛心的不是爸爸的遗产,而是沈加俊骗了他二十年。这二十年,他感激,感恩,以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求之不得的。

顾秉承看着施航半天,摇摇头,说:“孩子,沈加俊养育了你二十年,不管他做过什么,养育你的这份恩情,你不能忘,你爸妈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做个忘恩负义之人。想想你现在的生活,想想你和沁羽的将来,我劝你一句,凡事别太认真了!”

一提到沁羽,施航的心就乱了。她无辜地搅进来,他不能伤害她。沈家对他不薄,将来加乐也会继承给他,只不过这一切来得晚了些,晚了二十年。如果二十年前是另一种结果,他和沁羽又该情归何处呢?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强求不得。

“顾 叔叔,一码是一码,是恩是怨,我们总应该分清楚,骗了我们二十年,还不够吗?”施施有些激动,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她不想原路返回。

顾秉承已经起身,他话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他也不想掺和别人的恩怨。

顾秉承走后,施施陪着施航在包厢里坐了很久。

施航最后流下了眼泪,忠孝两难全,他不能辜负沁羽,更不能忘了父母的生育之恩和沈加俊的养育之恩。

他别无选择,无能为力,只求自己的内心能够坦然,能够放得下。

酒店外,宋屹池送顾秉承上了车,隔着车窗,顾秉承探出头,脸上的笑容收起,仍摆出一副高傲的漠然。

“我拿了你的画,也还了你一份人情,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宋屹池始终保持着和善的笑意,不浓不淡。他伸手到顾秉承面前,却被顾秉承视若无睹,他自嘲地一笑,收回手,说:“顾先生是个聪明人,只要您守口如瓶,麻烦自然不会找到您的头上,而您和我之间,仅仅是合作关系。”

顾秉承坐正了身子,车窗慢慢合上。

宋屹池退后一步,微微倾腰,以示礼貌。

车子绝尘而去,宋屹池眯着眼,注视着尾灯渐行渐远。

于心何忍

施航送施施回家,到了公寓楼下,施施问他:“你打算怎么办?放弃还是继续寻找真相?”

施航没看施施,眼睛一直停在车前挂着的“中国结”,那是沁羽送给他的,是她亲手编的。如今坠子有些松散,颜色也大不如从前鲜艳,可他不肯换下来,因为沁羽花了两个晚上赶出来,这份执着和对他的心心念念,他不能辜负。

“顾秉承老奸巨猾,不肯说出真相,不过,他的言外之意似乎已经证实沈加俊私吞了爸爸的遗产,他是想让我亲自找出真相。”施施觉得顾秉承欲言又止的意图是不想把自己拖下水,这种人善于全身而退。

施航收回目光,一整晚他都在纠结。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沁羽,可一旦真相浮出水面,他还能像以往那样平静、坦荡地面对沈加俊吗?

仇怨的代价必是伤痕累累,他真的不愿沁羽再次目睹流血流泪的事情。

“别逼我,让我想想。”

施施沉默了,哥哥的压力太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对谁好,对谁坏。顺其自然却又像逆天而行。

施施打开车门,一股风吹得她眯了眼。

她转身对哥哥说:“变天了,我希望峰回路转,给爸妈一个交代!”

施航看见路两旁的树木摇晃得凶猛,这个冬天似乎来得有些迟,但又刚刚好。他关上车门,没有回答施施的话。现在,他最想见的就是沁羽,她一向怕冷,没有他陪着,这个夜晚她会睡得不踏实。

沁羽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施航。

她的脚踝已消肿,疼痛也渐渐消失。她要感谢宋屹池给她的那管药膏,只擦了两日便痊愈,她满心期待和他爬山的日子。

日子一旦有盼头,时间便会飞快地从指间流逝。

下午宋屹池来看她,本想多留他待会儿,可一眨眼,黄昏将至,她也不便挽留。看着他走出大门,她的心莫名有些空落,这感觉让她害怕,也让她更加期待再见到他。

她脚伤的这些日子,宋屹池的关心和照顾已然让沁羽有了些依赖和期待,即使他总是来去匆匆,可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都铭刻在心里,温暖着她。就像今天,她本可以自己去倒杯温水,却在他的怀抱里失去了支撑的能力,最后,她还是躺在了他的怀里,看着他为她接水,并亲手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一点一滴灌入她的口腔。

有一秒,沁羽几乎迷茫地失去了意识,以为他就应该这样照顾她,他的照顾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应当,她也如此顺其自然地接受并享受这一秒的满足。她不愿时间如此匆匆,却又害怕这一秒长得可以跨越一个世纪。她怀着复杂繁乱的心情怔怔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一坐便坐到了天黑。

沁羽有些冷,外面的风比先前大了许多,映在窗子上的树影摇曳着,一阵急似一阵。

快要进入冬季了!沁羽想着又可以点燃壁炉,和妈妈围着炉火闲聊。这是一个温馨的季节,她无比期待。

沁羽起身上楼,她需要加件衣服。身后有开门声,夹带着一股冷风吹入,沁羽转身看过去。

施航一身风尘,立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凉意侵袭了沁羽,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立刻迎上去,将施航身后的门关上。施航手伸到后面,抓住沁羽的手。沁羽的手冰凉,让施航心头一颤。

他用力将沁羽拉至他面前,两人的脸紧紧地挨在一起,逼得沁羽有些喘不过气来。

施航伏下头,狠狠地吻住沁羽。

突如其来的吻让沁羽一惊,哽在喉里的那口气让她快要窒息。

他几乎残暴的吻弄痛了她,她用尽浑身力气将他推开,涨红了脸,瞪大了眼,眼泪瞬间决堤而下。

看见沁羽流泪的那一刻,施航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伤害了她。

他想再抱她入怀,可她不肯。她什么都不说,捂着嘴巴向楼上冲。

施航在身后叫她,她不听他,一直跑回卧室,反锁了房门。

施航愣在那里,到底对沁羽做了什么?他昏昏沉沉,恍恍惚惚,所有思绪都还停留在二十年前那段是与非中。他的心骗不了自己,他不能装作无动于衷。他吻沁羽的每一口都是刺痛,每一口都像咬下令他割舍不下的情怨。

他还是在意的,在意被人欺骗了二十年。

施航在卧室外徘徊了很久,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有些焦急,可又不知道进去后如何面对沁羽。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他和沁羽之间的感情,他以为他的爱可以冲淡这一切,但是,他错了。

人心经不起揣测,明明可以坦坦荡荡,却仍不能磊磊落落。

他最终也没有敲门,叹着气进了书房。

书房是沈加俊的私人空间,直到他和沁羽住在一起,他才得到允许,可以随便进出。

书房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那笔遗产的去向,他曾翻找过许多次。除了一张沈加俊、爸爸和一个陌生男人的旧照片被放置在书柜最上面的一本书里,其他一切与爸爸有关的都无处可觅。

爸爸和沈加俊究竟是敌是友?那张照片的年代久远,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线索,只觉得他们的笑容近乎强颜。

施航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起电话,拨了沈加俊的号码。

电话接通,沈加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喂?施航吗?有事吗?喂?喂……”

施航握着电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是沁羽出事了吗?”沈加俊有些急切。

又是一阵无声,施航咬着唇,脸涨得通红。

“施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你只管说,实在不行,明天我们就飞回去。”

“不,没事……”施航终于开口,艰难且生涩。

“你不是一个吞吞吐吐的人,若不是遇到难事,这通电话你不会打。”

施航抿着嘴,表情紧张。他如何问得出口?这一问,多年的感情将形如泡沫,他于心何忍?

“爸爸,我想和您谈谈我父亲的事……”他的声音低得连他都听不清。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是沈加俊爽朗的笑声,接着说:“没问题,我会赶在你生日前回去,你一定是想你的父母了,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施航的心颤得厉害,他深呼吸,平稳地说了一句:“好的,我和沁羽都等着您们回家!”(未完待续)

君心不负相思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君心不负相思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