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骄纵了一点？！”奇珉缓缓蹲下身子，脸慢慢接近奇靖的脸，再离奇靖两指的距离时，才停下，“朕那些孩子未出世就一个个失去，难道二弟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奇靖感觉奇珉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虽温热，却让他全身僵冷。
“皇兄，西玥虽然……虽然行事狠毒，但是，后宫哪个女人不狠毒啊。就是皇兄宠爱的虞贵妃，不也行事跋扈？！”奇靖越说越理直气壮。
“呵呵，”奇珉轻轻一笑，直起身子，“看来，二弟对朕的贵妃很不满呢。”
“臣弟不敢。”奇靖低下头。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这宫里，除了西玥，就没有嚣张的妃子，虞贵妃那么嚣张，是朕拜托她的，她不嚣张，羽儿能平安吗？她不嚣张，羽儿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吗？”奇珉的眼睛望着虚无的前方，口气中有一种无奈的悲凉。
奇靖随着奇珉吐出的每一个字，后背越来越冷。事实……竟是这样吗？
“虞贵妃嚣张，四处树敌，是为了替朕保护朕想保护的人。”奇珉的脸上现出一抹自嘲的笑。
想着前段日子过着小偷一样的生活，想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爱，想着每日只能从密道来回，想着在皇宫碰到她都不敢跟她说一句话……
只因为他得顾着对母后的孝义，得顾着西家的势力，得顾着江山的稳固……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窝囊的皇帝吗？罢罢罢！这帝位，谁想要便拿去，他不稀罕。
奇珉突然生出一股心灰意懒的无力感。
奇靖跪在地上，脑子有一瞬间无法转弯。良久之后，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原来，羽儿还是得宠的，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兄的障眼法。亏他先前还为此事和皇兄生气。
早知道，那虞贵妃仅是个摆设，阿薰才是这宫里真正受宠的人，他当初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母后的要求。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皇兄，那是我错了。”奇靖低声开口，刚才声音中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母后已经把这一消息昭告了朝中大臣，也已经选好了立后的日子。无论如何，皇兄暗示还不能惹怒舅舅和西陵族。”奇靖抬起头，脸上 带着恳求。
奇珉收回望向前方的视线，低头俯视着奇靖的眼睛。
“也算是给西玥表妹一个机会，若她还不知悔改，再兴风浪，不用皇兄动手，我就会把她处理掉。”奇靖的眸中带着恳求和坚决。
“给她一个机会？明知道她不会放过虞无双，明知道不会容忍羽儿生下两个孩子，明知道他们都会有危险，你让朕给她一个机会？”奇珉的声音再次降到冰点，“如果他们几个任何一个有危险，到时候谁又给他们机会？”
“至少，暂时，阿薰和两个孩子不会有问题，西玥如果有最恨的人的话，那应该是虞贵妃。”奇靖有点心虚地低下头，“如果，到时候西玥真要对谁动手，到时候，皇兄也算仁至义尽，舅舅、母后和西陵族也没什么借口了。而西玥，皇兄也可以摆脱了，不是吗？”
虽然，这样对那个负责吸引注意力的虞贵妃的不公平，但是，比起大规模的战争和生灵涂炭，牺牲一个小小的女子，还是划算的。
不是他冷血，而是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是皇兄，也必须做出牺牲。没有什么大得过奇国利益。
“二弟，你一定觉得，这么划算的事，真一定会答应。”奇珉长长叹了一口气，“朕是一个皇帝，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奇国的利益，而不是某个人的安危和幸福，包括朕的。”
“皇兄是奇国的君主，皇兄的安危，当然对奇国最重要。”奇靖被奇珉口中的话吓了一跳，连忙伏下身子，开口道。
“可是，朕也是一个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虞贵妃本来可以安全的，不必扯入这些血雨腥风的，可是，她因为朕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朕不能忘恩负义，再将她推入火坑。”奇珉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真挚。
“皇兄，你别忘了，奇国万千士兵的性命，他们为奇国战斗，为奇国流血，为奇国失去生命，他们又有什么错，要因为我们皇家的恩怨丢了性命。”奇靖伏在地上，没敢抬头看奇珉的眼睛。
“是吗？对哦，一个人的性命比起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来说，确实微不足道，”奇珉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好像一出口就会被风吹散，“可是，二弟，你知道，虞贵妃是为什么甘愿成为后宫的公敌吗？”
“臣弟不知。”奇靖的声音越发没有底气。
其实，他总觉得，虞无双会自愿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一定有原因的，只是，他不愿意深想，现在事情已经够复杂了，如果再出现什么新的情况，岂不是更乱。
“她说，她喜欢一个人，她说，她如果帮朕保护好羽儿，帮朕把乌烟瘴气的后宫清扫干净，就让朕把她赐给那个人。二弟，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值得尊敬。”奇珉轻飘飘问道。
“臣弟不知。”奇靖已经被听到的事实弄蒙了，唯一会说的就是这四个字。
“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人，竟然敢豁出去命，在朕面前称喜欢别的男人。她到底是有多爱那个人，竟然不怕粉身碎骨，敢和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和奇国最跋扈的女人战斗。”奇珉缓缓在奇靖身前蹲下身子。
“二弟，你说，如果虞贵妃爱着的那个男人知道曾有个女人那么爱他，会不会很感动呢？而，如果将来那个男人听说这个女人死于后宫争斗，他会不会痛苦？会不会怪朕？”
“臣弟不知。”奇靖现在发现他会说的真的只有这四个字。
在心底深处，他有点好奇，到底是哪个男人如此魅力大，让虞贵妃舍皇兄而求他。
当然，这种好奇不是八卦，而是他觉得，是不是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然，不会让虞贵妃看上，也不会让他的皇兄如此小心对待。
“是，你是不知道，因为你确实什么不知道。既然什么不知道，那就不要劝朕这样做那样做，不要替朕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决定。”奇珉站起身，声音突然变得冷硬。
“……”奇靖无言。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带兵去西陵去平叛。一是留在皇宫，自己做这皇帝，朕去西陵国平叛。”奇珉冷冷道。
“皇兄——”奇靖抬头，因为奇珉最后的一句话而不赞同地低喊。
“不要当朕在开玩笑，朕说的是真的。既然当朕是一国之君，就要听朕的旨意。既然不愿意当朕是一国之君，那就自己来做这一国之君，朕去为你卖命。或者，你去把西玥给娶了，”奇珉的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垂眸望着奇靖，“反正，西玥也并不是喜欢我才硬要做皇后的，她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做皇后，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臣弟……惶恐……”奇靖低下头，重重在地上磕头。
“好了，朕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奇珉说完，就走到书桌后面的墙前，当着奇靖的面，打开了密道的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密道。
然后，御书房陷入了寂静。奇靖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好像变成了一个石头人，与地板融为了一体。
良久之后，奇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爬起身，因为跪得太久了，所以，腿有点麻。
奇靖捶着腿，眼中带着若有所思，良久之后，待腿脚灵便了一点，才蹒跚着往外走去。
看来，以前皇兄是对他太好了，从来不让他尝过长跪不起的滋味。奇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王爷。”小路子看奇靖蹒跚走出，连忙打招呼。
奇靖好像没听到小路子的声音，头也不偏地往外走去。
凤翔宫。
熏羽是被奇珉的手臂给箍醒的。她正睡得香呢，突然觉得有人把她抱入怀中，然后越抱越紧，紧得她无法呼吸。
“怎么了？”熏羽睁开朦胧的双眼，糯声问道。
“怎么不说‘讨厌’了？”奇珉咬了咬熏羽的下唇。
“……嗯……因为发现你最近不讨厌了。”熏羽煞有介事地凝眸想了想，然后认真答道。
“呵呵，那真是荣幸呢。”奇珉“呵呵”一笑，低头吻上熏羽红艳艳的唇。
熏羽也不推拒，任由他在她的嘴里肆意搅动，舔舐。
良久之后，奇珉才放开气喘吁吁的熏羽。熏羽忙着埋在奇珉胸前调整呼吸。
“发生什么事了吗？”调整好呼吸后，熏羽抬眸问道。
从刚才奇珉抱她的力气里，熏羽察觉到了不安和怒气。
奇珉静静地望着熏羽担忧的眼睛，好像并不打算熏羽的这个问题。就在熏羽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奇珉却沉静开口了。
“羽儿，如果我不做皇帝了，你还会继续跟着我吧？”奇珉望着熏羽的眼睛，认真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