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嘀阁 > 轻小说 > 且歌 > 065 绿暗红嫣浑可事(三)

065 绿暗红嫣浑可事(三)

玥娇羞红着脸在镜子前低下头,嗔一声道:“皇姐……”

“小丫头长大了,害羞呢?”我笑着打趣,转头对描红使了个眼色,她便扯唇浅浅一笑,走过来执起玉梳在玥娇微湿的长发上,由上至下一下一下梳着。

我随意翻了本小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想到了方才的事情,先是鼻尖那抹若有似无的墨香,再是顾且行坚实健康的胸膛……

我烦躁地摇了摇头,抬头看到玥娇已经换了新的发式,顶上一个简单别致的小髻,令她的脸型显得瘦长些,几束闲闲落下的碎发,使整个人看上去灵动又不失妩媚。十五岁,这样鲜活的年纪,徐徐绽放的青春,令我萌生一种望尘莫及的沧桑感。

我并不盼望着回到十五岁,十八岁就好,在我遇到容祈的那一年,我一定不会再做那么多的蠢事,还有那些无谓的计较。我会早早嫁给他,会不去管顾且行的死活,兴许现在也该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现在心爱的人不在了,这身与心,往后终究该归于何处,我茫然不知。

玥娇在镜前扭动脑袋,看到自己的新模样,面上泛起甜美的笑容。我将小书放下,走过去抚着她的肩道,指着头上那小髻,说道:“这里再配上只珠玉簪子,就更漂亮了。”

描红听闻,便翻开早已经归置好的首饰匣子,选了几只簪子在玥娇头上比量着,尚未定下来究竟哪一只更合适。

玥娇惊喜地轻忽一声,坦白说道:“描红姑娘腕上这只银镯子,好生别致的。”

描红一顿,垂眼看着自己纤白的手腕,那镯子是她宫外情郎所赠的信物,她素来极为珍视,从不舍得轻易取下来。描红转头看我一眼,见我用犹豫的目光看着她,她大约应该明白,我若不是知道这镯子对她意义深厚,必然当即就做主送给玥娇了。

她扯唇对我微笑,抬手将手镯取了下来,递到玥娇面前道:“三公主若是不嫌弃,便请收下这份小礼吧。”

玥娇有些犹豫,大约是怕自己夺人所好了,转头看向我,我笑笑道:“既是描红的心意,你便收下吧。你可知道,你这一句喜欢说出了口,若是不收,我们家丫头心里是要惴惴的。”

玥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镯子接过来,低低道:“皇姐,妹妹知道了,以后不可以乱说话。”

我见她理解了我话里的意思,便再度会心一笑,她能如此聪慧,我也挺欣慰的。便是公主,恃宠而骄习惯了,往后不管走在哪里,若是不懂得收敛脾性,都容易吃亏,何况秦子洛那人是个淫贼,如果玥娇同秦子洛的事情能成,她也要能受得住夫君三妻四妾的委屈。

“奴婢为三公主戴上。”描红拉起玥娇的手,缓慢而珍重地将心爱之物套在了旁人手中,这丫头如此一心为我,我都是看在眼中的。

选好了簪子,玥娇站起来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儿,“皇姐,好看吗?”

“好看,”我敷衍道,“只是我觉得好看有什么用,秦少将喜欢才重要。”

“皇姐又拿人家打趣!”玥娇低下头,娇滴滴地说道。

描红笑吟吟地接话:“三公主放心,秦少将必定喜欢的。”

“咦,你如何知道?”听描红口气坚定,玥娇疑奇道。

大约描红方才也就是顺着话头那么一说,没想到玥娇有这一问,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牵唇微笑,并未回答。玥娇甜甜道:“我便是随口问问,你莫要紧张。”

我同玥娇约好了,明日带描红过去帮她梳发,玥娇回房以后,我见描红脸色不佳,问道:“你那情郎……似乎多日没有音信了。”

描红摇摇头,眼底不经意泛起抹水雾,言语淡淡无奈,“他家人帮他寻了门好亲事,大约,就这么散了吧。”

难怪,我已经多日未见描红收到他情郎的信件物品,起初我还以为是他不知描红已经随我住进了公主府,还特地差人去宫里知会了一声,后来我还怀疑过是不是顾且行暗中扣下了。如今才知道,她早就收到过信件,只是不似以往将欢喜表现出来罢了。

听说那情郎在描红家里头家道中落的时候帮衬过她,使她将芳心许下,本是约好等本公主嫁了,报了这恩情就回去成亲,如今却……

我不免觉得是自己耽搁了描红,温声安慰两句,描红道:“不是这样的,他家中帮他选了位家世显赫的小姐,如此也好帮衬着他。”

素来我对门当户对、生意或者政治联姻都不大认同,可想想如今自己也在做这档子事情,便无从安慰描红,只道:“你在我身边多年,我视你情同姐妹,如今失了归宿,你且放心,有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描红福身同我道谢,其实若我二人没有尊卑之别,她往日帮我撒那么多谎做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我是欠了多少句谢谢呢。想了想,我又道:“那镯子,你若是舍不得,我便去讨回来也无妨。”

“不必了,既已经赠了出去,失了便是失了,总归值不了几个银子。”

好描红,你会有好报的。

第二日清晨,我带着描红往玥娇房间,帮着她梳洗过后,便携手来了大营。我们来得迟了些,顾且行已经端坐正上首,身旁有个空位置,寻常时候那个位置,当是留给皇后坐的,可惜今日陈画桥没有来。我琢磨着是不是负责归置的侍者搞错了,并未多想什么,在侧首同玥娇挨着坐下。

“且歌,你过来。”顾且行侧目看了眼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到他身旁去。

我觉得不太合适,便想寻个理由大大方方地拒绝,顾且行冷色道:“护国长公主,这个位置还坐不起么?”

这一声颇具威严,引得交头接耳的都齐齐望过来,我偷偷对他挤出个鄙夷的表情,提着裙子坐了过去。

之后便是一长串的官腔,什么大家吃好玩好啊,狩猎时注意安全啊,不要单独行动啊,罗里吧嗦听得我打盹。顾且行轻咳一声,示意那正在罗列规矩条例的小太监闭嘴,挂着威严的笑意,邀众位随行的把酒共饮。

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本公主尝不出味道来,只是为了果腹,随意挑了块饼子在嘴里啃。下首的青年男女们很快便开始谈笑,顾且行转头对着我,“不爱吃?”

我白他一眼,将手里的饼子扔在盘中,不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顾且行便又问道:“你喜欢什么?听公主府的下人说,你似乎翻来覆去就吃那么几样菜色,当真如此喜欢?”

我怕有人看着我们,便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给顾且行脸色看,心里却是不痛快,他管天管地,真是连我拉屎放屁都要管着么。这个人不光变态猥琐霸道神经,竟然还有窥私癖!我忽然开始怀疑,昨天温泉里那条蛇,是不是就是他故意找人放的,好将本公主吓出个投怀送抱,然后他再装回君子?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脑子里也装了什么东西,我正这么想着,他便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昨天那条蛇,是怎么回事?”

乖乖,不会让我说中了,真的是他找人干的吧。一提起蛇,我彻底没了胃口,呷口温茶压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南州一带的斑蛇,有毒的。”顾且行说。

我心下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南州距离皇都那叫一个天遥地远,这蛇是有多能溜达游过了万水千山,跑去偷看本公主洗澡?如此,便当真是有人故意放的,我用更加警惕的目光看向顾且行,他说:“毒性倒也不烈,不过是叫人昏个一时片刻,估摸是个采花的,抓到了赏给你。”

我抖了抖眼皮,再狠狠进了口茶水,顾且行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我还真想看看是哪个色胆包天的有胆子采本公主的花,我非将他先阉后杀再阉再杀!采花什么的,最下贱可恶了,勾栏下处有的是雌性商品,到哪里抢不来几两银子。

用过早膳,便是短暂的集体活动时间,意在让大家先热热身,主持些小比赛什么的。

日头渐渐升起来,我摇着柄男人用的小扇,坐在凉棚里头看热闹,左右分别是顾且行和玥娇,一个闲情散漫,一个目光灼灼,大约是在寻心里头那位良人。

侍卫搬去一排靶子,几名青年齐齐站立,各持一把长弓,正是要比赛射箭。我想起在宫里容祈和贺拔胤之比试的时候,那般精彩绝伦,眼前的戏码便显得索然无味了。

秦子洛站立的地方同我不远,他背对着我们一身劲装身姿英挺,我偷偷瞟向右侧的玥娇,见她的目光时时落在秦子洛身上不放,心里便彻底有了数。

比试开始后,各家儿郎各显神通,不一会儿就比出些落差来,自然秦子洛是一路领先的。看热闹的拍手喝彩,我跟着拍了几下,觉得巴掌疼,便完全没了热情。

顾且行则更没专心欣赏,只不时朝这些少年青年瞟几眼,目光转瞬即变。这些王侯贵族的子嗣,大多以后都是要世袭爵位的,我猜顾且行也是在观察,他们各自的脾性特长,往后更适合充什么职位。

“你不上去试试?”我随口问道。

顾且行侧目瞟我一眼,身子坐得很是端正,一派高贵冷然,他道:“做朕的对手,他们还不够资格。”

我不知道顾且行箭射得怎么样,虽然没有见过,好歹也听说一些,总归都是好听的,谁知道是不是大家顾及着他的身份面子在吹捧。但我觉得顾且行大约,也是个全才,主要是他这人虽然脾气不好耐心不足,却又十分勤勉,做太子的时候该学该练的从未懈怠,自也是朝着精益求精去的。

若他的箭术当真有传言中那般精妙,够得上做他对手的,许是也只有容祈了。可惜容祈不在了,顾且行便孤独求败了,我越想就越恨,好希望这个人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这绝对是比死更严厉的惩罚。

大大小小的热身比试结束,已经到了正午,一票人又轰轰烈烈地挤进宴棚里,满屋子都飘着老少爷们身上的汗味儿。我本就尝不出味道来,现在就更没胃口了,顾且行对身旁侍卫吩咐了点什么,同我道:“吃不下?”

我懒得搭理他,勉强往嘴里塞点东西,嚼啊嚼啊就是咽不下去。

“还是没饿着你。”他说着便起身退席,随着他的护卫来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押解人犯似的,又表情恭敬道:“公主,皇上让您随他去。”

这顾且行也太会在人前装个人五人六了,他方才直接跟我说一声,我急着躲这棚子里的汗味儿,又不是不会跟他走,还非得差侍卫来传话,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皇帝似的。

我随着侍卫走出来,绕那么几个弯子,正对着猎场附近的山丘,碧草繁茂蓝天白云,确实令人心神空旷。

顾且行站在两匹马之间,将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我,那口气似乎是由不得我反驳,他道:“赛马。”(未完待续)

且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且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