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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何必同床犹异梦(四)

我始终是要到容祈房里看看的,我找了个挺好的理由说服自己,我去看他,是为了伺机寻找清君策。

不出我所料,所有人看见我只是不情不愿地行个礼,他们连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我到底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进门见了郁如意,听她把情况说了一遍,我便打发所有人都出去了。

房中只有我和容祈两个人,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和当初刚从月岐山回来时一样。那时候我总觉得他是在同我耍什么苦肉计,而这一次,我倒是也不那么想了。我开始明白,其实我高估了容祈,再王八蛋也是个人,会生病受伤也会难过心疼。

我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昏睡时他皱着眉头,就好像是在思索什么。真是做梦都不停下思考的人,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累。

看了眼身边的药碗,既然都说喝不下去,我来了又有什么用,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大夫。我告诉自己我是来办正经事的,于是趁着房中无人,开始四下翻找。

容祈的房间摆设很简单,找起东西来比姑娘家的闺房容易多了。但我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也根本没有发现关于清君策的东西。

唯一有所收获的是,我在柜子的匣子里,找出那个奇怪的药瓶,容祈似乎偶尔会服用里面的东西。过去我便觉得这东西挺可疑,莫不是容祈身体也有什么毛病,需要用药将养着?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他看着可是硬朗得很,谁死了他都死不掉。

我把药瓶收了起来,打算找甘霖皇叔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古怪玩意儿。

将被自己翻找的痕迹收拾妥当,我便又来到床边打算再看他两眼。这些伺候的人也真是笨,容祈这么聪明个人,怎么养了这么帮草包奴才。药喂不进去不会想些别的法子么,上次他从月岐山回来也喂不进去药,还是我用嘴巴一点点吹进去的。

虽然那种方法也喂不进去多少,总归有一点是一点,这么大个靖王府还怕糟蹋了那点汤汤水水。

我打算出去好心给他们提点建议,旁的也不该劳我操心了。看着他额上的细汗,我将帕子沾了水,抚在额头上帮他擦了擦,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擦完脸觉得还不彻底,我又一根根捋开他的手指,手心里也擦一擦。转身放下帕子的时候,容祈的手忽然握紧了,把我的手拽得死死的,怎么掰都掰不开了。

怎么有人病着昏迷着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我耗费了十足的力气也没挣脱,终是没了耐心,对眼前这个快烧干的人道:“姓容的,你又装死是不是,你松开我。”

他没反应,手里的力道也不减。我便威胁:“再不松我剁了你的手!”

还是没反应。这个人怎么这样了还不忘了缠着我!我只能愤愤而无奈地吹了口气,坐在床边守着他,等他自己松手。

他这会儿倔得像个孩子,生病的人都是这么个德行。我也没有耐心像以前一样守着他说话,垂头丧气地坐着,都快睡着了。

容祈就那么闭着眼睛躺着,眉心一直皱着解不开,安静的模样倒是很好看,又显得有那么点无助。我要是手里有把刀子,把他碎尸万段了估计他都不知道。

但人是需要解决生理排泄问题的,我坐着坐着内急了,真的坐不住了,空余的那只手掐了掐手心,没有办法,只能招呼外面的人赶紧把郁如意给我找回来。

郁如意回来以后,我们两个开始琢磨,怎么把我的手抽出来,齐心协力掰他的手指,最后前功尽弃。我也尝试用郁如意的手把自己换出来,也着实无甚用处。

最后只能把他另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让那只手包着郁如意的手,我温声和气地哄孩子似地对容祈说:“换只手好不好,这边酸了。”

灵了!

还没见过昏迷后这么好哄的人,我终于将自己解放出来,由郁如意坐到了方才的位置上,我站在床边看了看他,不屑道:“装死。”

郁如意掩唇轻笑,对我道:“快去快回,省得醒了。”

哼,我这走了压根就没打算再回来,看看桌上的药碗,我对郁如意说:“你差人找根草管子,一头放他嘴里,从另一头把药吹进去,咽下去一点是一点。”

“若是呛着了怎么办?”郁如意问。

死心眼的丫头,我回道:“要是能呛醒了不更好么。”

郁如意点点头,我也实在憋不住了,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走了也确实没再回去,管郁如意内急了怎么办呢,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他们总能有办法的。

之前甄心说他和甘霖皇叔在皇城里有个宅子,这段时间会住在那地方。我便差人去把甘霖皇叔请一趟过来。为的还是让他看看从容祈房里搜出来这药瓶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甘霖皇叔看了会儿,眉头一皱,念叨了句:“这小子真是不要命啊。”

我没听甘霖皇叔用这种口气说过话,看来是他让这药瓶里的东西惊住了,我便急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甘霖皇叔告诉我,药瓶里装的东西叫做喋心散,偶尔服用会使人精力充沛,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要是时间长了,副作用是很严重的。一是会上瘾,隔断时间不服用会四肢发冷精神恍惚,最严重的是,连续服用时间长了,精力消耗光了会导致精神彻底涣散掉,最后就郁郁而亡了。

“那是不是这东西用了就停不下来了?”我问道。

甘霖皇叔回答:“若能自控者,亦可戒除。按你说三年前就看见他有这东西,寻常人连食喋心散一年半载,必死无疑。想是他这几年里,断断续续放下过。”

我拿着那药瓶仔细看几眼,要是真有甘霖皇叔说的那么恐怖,容祈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这不是在找死么?我便又问道:“这东西吃了以后,可有什么症状?”

“除却眼瞳涣散无光,基本看不出什么。”甘霖皇叔道。

我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容祈那个迷茫的就像是漫着雾的眼神,就是因这东西而来。而我仔细回忆这几年来同他接触时,他的眼神,也就是冒充秦玮的时候,时常是那个样子。到他那次从月岐山回来,追着我要我同他成亲时,已经很少有这种表现了。再就是最近,从我嫁给他以后。

还有在桑海那次,我眼睁睁看着他服用过,可那时候他寻常的眼神没什么问题。如果他当时只是为了精力充沛,大半夜的他要那么充沛干嘛,难道是怕自己睡着了?

乱死了,原来他这个人也有那么一团团处理不明白的破事,寻常装得从从容容,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这瓶药我是没打算再还回去了,但是容祈要是这么病死了,那我折磨他的大计就泡汤了,我不能让他死。我请甘霖皇叔过去看看,能不能让他早点醒过来,别在那躺着劳神伤民的,顺便也验验他现在是不是确实在用这什么破喋心散。

甘霖皇叔去帮容祈看病的时候,他还执着地握着郁如意的手,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装模作样地和小玮闹着玩。

靖王府里的人大多怕这只大白狼,更怕它的主人我,我只要牵着小玮,走到哪里都没人敢靠近我。真好。

不知道甘霖皇叔用了什么法子,屋子里飘出些酒味来,应该是他那些不同寻常的药,后来容祈当真是被呛醒的。只要人醒了,吃药什么的就好办了。

我也没打算进去,站在门口等甘霖皇叔出来,从窗缝里瞟见甘霖皇叔正在收拾器具,然后郁如意就趴在容祈身上哭了。容祈带着有点虚弱的笑容帮她擦眼泪,人家二人看上去才有个恩爱模样。

我将甘霖皇叔送走,他说容祈最近确实有服用喋心散的症状,虽然时间不长,但这东西伤身子,最好还是劝他别用了。

我可能好心去劝他么?我不知道。

我没再问关于父皇中毒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甘霖皇叔肯定就主动告诉我了,没有线索的话,那容祈这个黑锅就得好好给我背着。肯定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别人!

之后容祈的病大有起色,我也没再去看过他,或者故意关心什么。只要他不死,他受什么折磨我都喜闻乐见。

但是我自己却不太好,现在也没人陪我吃饭了,没有人监督着我便很懒,吃那么几口就不想吃了,描红说我瘦了一圈,我自己倒是没怎么发现。

又过了些天,容祈已经彻底好了,开始忙正经公务了,只是一直没有来看过我,就像是把这个角落忘掉了似的。我权且当做他这是在履行承诺。

我坐在榻里,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来算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问描红:“咱们住进来多久了?”

“过两日便是腊八,一个多月了呢。”描红道。

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又想了想,坏了!

我记得当时甄心给我破身酒的时候,她告诉我这东西对女子身体有点影响,大约会将月信推迟个几天,可是也不可能推迟一个多月这么久啊。

我……没来……

我低下头,做贼似地摸了摸肚子,表情越来越不安,不会这么倒霉吧。真让容祈那个王八蛋说中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我狂咽两下口水,拳头越握越紧,瞬间感觉天旋地转的,这要是真的该怎么办。我不想有容祈的孩子,可要是真有了,一条命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这么瞎琢磨的时候,门外传来侍女低低的招呼:“王爷。”

我蹭一下从榻上跳起来,可能是动作太大了,容祈刚进门时愣一瞬,还是一贯的笑容,他问我:“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觉得嗓子里发哽,说不出话来,也反应不过来该怎么胡扯。索性就这么哽着,反正他生病之前,除了吵架我也不跟他说多余的话。

容祈可能也只当我还是原来那态度,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走近两步,说道:“听下人说你不好好吃饭?”

我嗓子里还哽着,只瞪着眼睛看他,心脏砰砰地跳,比黄毛丫头碰见暗恋情郎还紧张。

容祈上下打量我几眼,点点头,“嗯,瘦了。”

我看他那表情还挺得意,约莫是觉得没有他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看着他越走越近,我打算随便说两句将他打发出去,可刚张了口,可能是嗓子哽太久了,忽然泛起一阵干呕。

我捂着嘴巴弯腰呕起来,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就感觉从胃里到胸腔一阵阵的抽抽,好难受。

“你怎么了?”他便开始有点紧张,走过来要扶我。

“你别过来!”我比他更紧张,生怕他拉我的脉把上一把,再把出点他巴不得的喜事出来。我急忙伸手挡住他,又平白呕了几口,忍着痛苦道:“我看见你就想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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