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美珊看着迟迟不说话的年阿大。
“怎么不说话了？”付美珊问道。“说吧，看上谁了？”
“朱晓伟。”年阿大回答。
“他？！”付美珊一惊。
“对，朱晓伟！”年阿大说，“我对朱晓伟很了解，他对金钱和女人都感兴趣，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官员，虽然他不能直接影响苗东平，但是，他有运作这件事的能力。”
“嗯，”付美姗点着头，思考着，“朱晓伟？我想想。”
“根据我的经验，现在办事都不能来直接的，一定得转个弯，找个中间人。这是中国特有的办事哲学。”年阿大说。“我想了很久，要拿下苗东平，朱晓伟是最佳人选。你在三江快两年了，我想，你对朱晓伟的了解并不比我少吧。”
“你说得没错，”付美珊说，“朱晓伟的确和我有些交往。”
“到什么程度？”
“泛泛之交，”付美珊故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仅此而已。”
“应该是非同一般吧？”年阿大酸溜溜说道。
“你也懂得吃醋？”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直说吧？”
“和朱晓伟的关系？”
“是的，说说你了解的朱晓伟”
“好的，”付美珊说，“在这方面，我做过一点功课。在三江，朱晓伟与苗东平的私交虽然没有周大信、谢孝温和花蕊那么深，但是，朱晓伟在省委组织部短暂做过曾经是部长的何新尧的秘书，后来被何新尧推荐给了花月琴，接替苗东平做了花月琴的秘书。据说，推荐的理由是聪明、会来事，文笔一流。看在何新尧和花月琴这两尊大佛面上，苗东平不得不给他一些面子；另外，朱晓伟的同学是马学东的现任秘书，这样一来，只要搞定了朱晓伟，说不定可以直接影响西都一号人物马学东；其次，花月琴一心想把花蕊介绍给朱晓伟，朱晓伟也想借机上位，但是，花蕊根本看不起朱晓伟，这桩外人认为的好事，根本就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冷一头热。可暗地里呢，朱晓伟心仪的女人是领先集团董事长舒曼琳，但两人的关系仅限于拉拉手，搂搂抱抱，或者最多亲吻亲吻，据我所知，朱晓伟一直没有上到舒曼琳的床。朱晓伟和舒曼琳是赤裸裸的利用关系。而且，据说，舒曼琳背靠的男人位高权重，但是，她到底靠的是谁，至今无人知晓。”
“他妈的，简直太复杂！搅得老子脑袋都大了。”年阿大骂起了脏话。“共产党的干部堆里，还能不能拧得出一两个干净的？”
“干净与否，那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付美珊接着说道，“据朱晓伟说，舒曼琳一直在通过何新尧给三江施加压力，要强行介入蟹岛PX项目。因为尚官杰的拒绝，舒曼琳未能如愿。一旦苗东平主政三江，舒曼琳一定会马上来见苗东平。如果朱晓伟和舒曼琳愿意在苗东平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我想，按苗东平中庸做人的原则，应该给他们这个顺水人情，然后顺理成章地放你一马。”
“小美妞，你他妈是日本间谍吗？”年阿大在付美珊脸蛋上轻轻揪了一下。
“没两下子，敢来趟三江这河浑水？”
“看来，我是选对人了。”
“殊途同归，目标一致，各取所需而矣。”
“这话我爱听！”
“你知道PX项目值多少钱吗？”付美珊突然问年阿大。
“听说投资一百多亿。”年阿大回答。
“建成以后最少也值五百亿。”
“值那么多钱啊？！”年阿大惊讶道。
“这可不是一笔小生意。”付美珊装作读懂了年阿大的惊讶。
“管他生意大小，”年阿大说，“我只求别把我的脑袋搭进去就得了。”
从认识年阿大的那一天起，付美珊很快就明白了，她和年阿大已经成为了那帮人的棋子，一起蹚进了三江这河浑水。但是，为了搞清陷害她哥哥的真相，她只能义无反顾。好在她是学表演的，和年阿大这样的草包演对手戏，她只消略施演技，就能将年阿大带入剧情。只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年阿大，面带猪像，心中嘹亮。为了他的主子，他的嘴巴实在太紧。尽管年阿大也会和她谈到一些重要的机密事情，但是，像刚才那几个人的谈话，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参加的。她需要的戏剧高潮——陷害她哥哥的真相，迟迟不来。
“你愿意出多少搞定苗东平，让他放你一马？”付美珊问。
年阿大盯着付美珊看了好一会之后，突然一巴掌拍在胸脯上，说道：“尚官杰的权，年胖子的胆，在三江都是人人皆知的。”
“说数字，别说那么多废话。”年阿大越是卖关子，付美珊的好奇心越强烈。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这个数。”年阿大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付美姗试探着问。“人民币……？”
“美金！”年阿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哇塞！”付美珊被彻底击倒了。“要是行贿成功，你就打破了中石化董事长陈同海的情妇李薇，向他单笔行贿一点六亿的中国记录，成了中国的Numberone！”
“这么多钱就为卖一条生路？”付美珊知道这么多钱，绝不仅仅是为了买他年阿大一条生路。
“当然，也包括他们要的PX项目。”
“原来你也是在借机搭车。”
“别废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一笔钱，两单生意。好，为了这个中国第一，我付美姗就为你潇洒走这一回！”
“好！”年阿大一把搂过付美姗说道，“来，为我们潇洒走这一回香一个！”
付美姗勾住年阿大的脖子，把两片小樱唇紧紧贴在了年阿大那又厚又大的嘴唇上，呼吸着年阿大熏人的口臭，狂亲了起来。
吻到付美珊恶心得快要呕吐的时候，年阿大才松开了付美珊。
付美珊抿着像被辣椒水刺痛的嘴唇，咝咝吸着凉气。她揣好牡丹卡，出了会议室。她来到四合院外，坐进了年阿大送给她的保时捷911里。
在付美珊把911开出大龙集团，准备给朱晓伟打电话的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像年阿大这样的西部草根企业家，和那些一夜暴富的山西煤老板，以及靠走私积累起巨额财富的东南沿海财主们一样，在钱越来越多之后，说话一点都没了早年的土气，尤其是在巨额行贿官员，寻求保护，进行权钱交易，获取更大利益，以及挥金如土包二奶、养情妇、收干女儿，甚至娶儿媳、嫁女儿等等方面，早已今非昔比，完全与时俱进了。
鱼饵诱人，朱晓伟会上钩吗？
（第三十六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