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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赳赳壮士逞狂何须殴乡邻

悠悠我心养生毋忘近丘山

罗湖镇距固县县城三十华里,人口约十万余人,是固县各乡镇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镇。罗湖镇中心是闻名遐迩的罗湖,水面面积达0平方公里。罗湖虽没有外来水源,但它历经数千年不干涸,则是靠了湖中的泉眼。泉水清冽,可鉴日月。湖中盛产鲤鱼,鲜藕,活虾,是来罗湖做客的人必尝的一道佳肴。湖边有座三层的酒楼叫“明月楼”,以专做罗湖鱼、虾出名,也是该镇最豪华、最气派的酒楼。明月楼不仅饭菜可口,风景也很宜人。从楼上的雅座望下去,这里不仅有绿如蓝的一湖春水,更有环立岸边的株株杨柳。湖水迎风荡漾,杨柳漫舞青丝,渔人荡舟,游客髙吟;顶一轮明月,驾一叶扁舟,携酒泛舟湖上,真个胜过西湖揽胜。

本来这幽雅景致应是文人题咏抒怀的场地,但谁知道如今却充做了达官显贵们纵酒逞富的销金窟。这天夜里十二点,明月楼的演歌厅里,时明时暗的灯光在挤得密不透风的听歌人脸上不停地变幻着色彩。台上一位面目姣好,曲线玲珑,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装的女郎正在大扭肥臀,台下观众席上不时地爆出一片粗野的吼声和杂乱的敲打声。忽然,台下走上一位留着光头的大胖子,只见他脚步踉跄、前仰后合地走上来。一开始,他冲着女郎高举双手扭起了屁股,在窈窕女郎的陪衬下,很像是一只粗笨的野熊。扭着扭着,那汉子突然抱住了女郎,当着许多人狂吻起来。女郎惊呼一声,拼力想要挣出那汉子的怀抱,但这种努力显得十分微弱。这时,观众台上乂上来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伸手扭住前面那汉子的双手说小霸王,你别太扫大家的兴。给我滚下去。”说完一挥手,小霸王庞大的身躯像一只皮球滚在了地上。

小霸王虎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冲上去,就见四五个凶眉怒目的青年从四面拥上来。小霸王见状赶忙撤退,就见他一面往外面走,一面说烂三丁,你等老子收拾你。”烂三丁哈哈大笑老子等着你,看你个熊样。”说完走下台去。稍微停顿后,音乐声又响起来。这次表演的是一位精桿的男子,穿了件古代的武士服,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剑,唱起了《霸王别姬》,这是主持人临时安排的,显然别具深意。

不一会儿,歌厅的演奏达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歌厅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在用手中的罐头瓶和木板敲击着地面和四周的墙壁、面前的栏木。有节奏的“啪啪”声,伴随着歌声、舞步的节奏轰响。响声中,门外拥进二十几个人来,带头的正是小霸王。他两手叉腰,冲混乱的人群吼道冤有头,债有主。没事的全部散开。”一阵混乱后,多数看客均巳散去,只见靠表演台的几张桌子旁十几位年轻人依旧抽着烟,喝着茶,视若无睹地坐在那里。其中烂三丁斜躺在椅子上,口里叼着一支烟,若无其事地晃着二郎腿。见看客已散去,烂三丁立起身来,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台。他冲逼近的小霸王说:“怎么,不服输呀,是单挑还是要群斗。”小霸王仗着人多势众,一挥手说:“哥们,上,揍这个灰小子。”说着扑向烂三丁。这时,烂三丁的人也冲了上来;一时间,酒瓶充作炸弹,歌厅成了战场,群殴中有几个人头破额裂满身是血。还是好汉不敌人手多,混乱了十几分钟,烂三丁的人已全数倒在地上,只有烂三丁一人乘机逃走。小霸王意犹未尽,从后台的房间里找到那位身着薄纱的歌女,拥着她上了车。据目击者讲,这场斗殴两死九伤。第二天派出所来人勘查,演歌厅里早没了伤者和死者,只有几处斑斑血迹和狼藉散乱的桌椅板凳及破碎的酒瓶。

过了几天,人们在大街上发现了小霸王的尸体,全身中弹十几处,血肉模糊全然没有了人样。而被他抢走的歌女芳芳同烂三丁都不见了踪迹。

整个案件死三人,伤九人,失踪一人。这种显然带有黑社会火拼性质的案件,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固县警方被责令限期破案。

经固县警方了解,“烂三丁”,本名王强,又名二楞,固县罗湖镇无业人员,身高一米八二,生于一九六二年,于案发后失踪,之前无不良记录;“小霸王”,本名曾志刚,固县罗湖镇人,无业,屡因打架斗殴被警方拘留,于案发第二日暴尸街头;“芳芳”,又名刘晓芳,绰号“金狐狸”,固县罗湖镇人,无业,生于一九七三年,是“烂三丁”的姘妇,在案发当天被小霸王绑架后失踪。

另外,据目击者讲,案发当夜曾有二人被打死,九人打伤,目前死伤人员均不知去向。案件起因为歌女芳芳被辱,导致“烂三丁”与小霸王火拼。

至于“小霸王”的死因,显然是被一种杀伤力极强的冲锋枪击毙。

警方分析,小霸王的死可能是“烂三丁”及其同伙的报复所致,但目前还没有证据。替方告诫市民,凶手持有小型冲锋枪,要严密注意,提防自身安全。

案发第三日,警方发出了对“烂三丁”的通缉令。

大牛的表哥马进,比大牛大十岁,属猴,一九五六年生。人们说家有一只猴,吃穿不用愁。”姑且不论这种说法的可信程度,但马进在罗湖镇不但不愁吃穿,而且在附近十里八乡属首富,这是不容怀疑的事实。

马进到底有多少钱?谁也说不来。他有三座自己的煤矿,一个年产十几万吨的小型焦化厂,还投资建了一座水泥厂,光这些少说也有几千万的资产。就连罗湖畔的明月楼也是马进开的,你能说马进没有钱?

马进有钱,这是不争的事实,可马进不夸富,不乱花钱,也是尽人皆知的事。别看他产业这么多,就连他属下的小经理,也经常坐着“宝马”、“奔驰”满街跑,可他自己坐的仍旧是三年前买的旧“桑塔纳”。

不乱花钱不等于不花钱。有时候,马进花起钱来吓人得很。前几年镇里建学校,预计一百四十万,镇财政投资二十万,县教委拨款五十万,还有一半未落实。镇长把镇里的企业家召集起来,动员大家集资。谁知马进一个人就承担了剩余的七十万。他这一来,其他人员也不甘落后,一下子集资二百八十万元,不仅建了一座漂亮的学校,还把学校周围全部进行了绿化,给孩子们创造了一个优美的环境。

还有一次,一群记者从龙城市跑到罗湖镇找马进,说他们从希望工程了解到,马进为贫困山区学校捐资一千万元;可到了马进家里,马进却不接见这些记者,说根本没有这种事,是有人在乱造谣。

马进很有钱,但小时候马进却很穷。穷得穿不起衣服,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亲戚朋友不敢同他们家来往。只有同样穷的姑姑,也就是大牛的母亲,每年总要弄点粮食接济他们。因为马进没有父亲,父亲当年因盗墓被压死在墓坑里,只有没改嫁的母亲在辛辛苦苦中拉扯着他,把他抚养成人。因此,马进同大牛关系很好、感情很好。马进暴富后,一直没忘记曾接济过他的姑姑,也忘不了和他同龄的表弟杨大牛。

其实,马进暴富在当地人并不是秘密,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人们也就不去理会了。“要想富,挖古墓”,就连三岁的儿童都会告诉你,但挖古墓的人那么多,真正富了几个,毕竟也是屈指可数的。何况,就算是富了,又有谁会承认是挖墓致富的呢。

眼下的马进是固县的民营企业家、市人大代表。在罗湖镇,镇长是他的小弟,派出所长是他的好友,县长是他的座上宾。有谁能看到那光芒四射中的太阳黑子呢,人们只知道,市长曾在他家下榻,省长也曾在他家里小憩;大家有的全是对成功人士的膜拜。

这一天,马进要为自己的母亲举行七十大寿,地点就定在明月楼。请柬一共发了六十张,三十张金柬,三十张银柬。金柬全是用黄金打造,一面是正文,印上了客人的名字和邀请辞;一面是老寿星图案,上书“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每张金柬一百克;价值一万三千多元。银柬也用黄金打造,只是在寿星身上镀了银,每张重六十克,价值八千余元。无论金柬或银柬其对象一定是龙城市较有影响的党政要人或知名企业家,以及与马进素有交谊的人物。

还在寿宴举行的前一天,一些远道的客人已先期到达。大牛两口子作为迎宾,也于三天前关了门到这里负责接待。明月楼有豪华的客房,不光干净,而且雅致,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都住在这里,一人一间卧房,每间卧房都有专人接待安排食宿。大牛根据马进的意思,联系了不少歌厅小姐充做女招待,并告知她们,不管客人有什么要求,全满足,小费自然由马进来付。

第二天十时正,祝寿仪式正式开始。

明月楼大厅里,北面墙上贴一张一米大的金色“寿”字,下面供了香火,香烟缭绕,飘散在大厅的空气里。马进的老母亲邢氏端坐在正中间“寿”字下面。这是个瘦削的老太太,鹤发童颜,一脸慈祥。她穿件紫色金字的老年“唐装”,手中扶一杆髙过头的龙首木杖,俨然是古装戏里的佘太君。

随着司仪“开始”的口令,大厅里音乐声响起来,奏的是古乐曲《步步髙》。曲调欢快流畅,活泼轻灵,充满喜乐气氛。随着音乐声,人到中年的马进穿一件红色“唐装”,和妻子李萍一起挂着红色绸带走上堂来。他两人在司仪的指挥下,拜倒在母亲邢氏面前,三跪九叩后,马进和李萍分坐在母亲两边。

第二拨是马进的同辈旁支兄弟马璜、马强,他们也携妻带子拜倒在地,行完礼后退了下去。

第三拨是马进的儿子马如龙、马如虎,这对双胞胎兄弟,今年二十岁,人当少年,全然还未脱尽孩子气。他们在行完礼后,居然一左一右站到了正笑得合不拢嘴的奶奶身旁。

紧接着上来三位彪形大汉,他们是刘贲,外号肥仔;李彪,外号大头;田亮,外号沙皮狗。这三人同前几天被通缉的“烂三丁”王强都是马进的老兄弟,号称罗湖五虎。他们同是罗湖镇_人,住在一条巷子里,从光屁股玩到长大成人,排起生日来马进生日最大,因而做了老大,依次是刘贲、李彪、田亮、王强,这五位效法桃园三结义,歃血盟誓,做了拜把子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几年的风风雨雨中,摸爬滚打,居然把友谊保存下来。如今除刘贲开了个修配厂自己搞外,其余三兄弟都在马进麾下,或做经理,或做部长,共同支撑着他们头顶的这片天。

这三兄弟正准备给自己的干娘磕头,就见外面吵吵嚷嚷地拥进一伙人来,前头居然是他们的五弟王强,后面则是持着枪的两位便衣和一些看客。厅里人见状,全都站了起来。马进刚要问话,就见王强几步抢上前来,跪倒在坐在正面的邢老太太面前磕了六个响头,然后抱住老太太的双腿,泣不成声地说广干娘啊,不孝儿王强给你拜寿了,磕完头,俺就到局子里去,您老要保重啊。”说完,站起来,返回两位便衣跟前,伸出双手。两位便衣此刻已收起了枪,其中一位见王强过来,掏出手铐,“咔”一声给王强带上。

这时,马进也来到两位便衣跟前,拱拱手说在下马进,给两位大哥行礼了。请问能告一下贵单位的名号吗?”两位便衣对视一下,其中一位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上面写的是固县公安局。这时,其中一位道马老板,早听说过你的大名。不过弟兄们吃这碗饭不容易,请给个方便。”马进说兄弟们见外了,你们奉命执法,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俺这兄弟莽撞得很,经常惹事,还请你们髙抬贵手了。”说话间,他借与两位便衣握手的机会,在每人手里塞了个东西。

两位便衣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他俩异口同声地说广一定,一定。”马进又说:“我想跟我这位兄弟说几句话,说完后,你们就把他领走,可以吗?”两位便衣毫不含糊地说没问题。”马进拉着王强走到旁边,贴着王强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便把他送到两位便衣跟前,说请两位兄弟带他走吧。”罗湖镇往西十华里就是马名山,乂称狐突山。山下有个村庄I叫靠山村。靠山村不大,可也不能说小,人口一千多,四百来户。I前几年这个村同其他村里的人一样,靠种植养殖为生,农产品主要为葡萄、杏、梨等水果。最近几年这个村里的许多人同其他村一样,买了汽车,搞起了运输业。这样一来,手里有了钱的农民瞧不起种植业,再加上葡萄不好销,价格低,葡萄地开始大面积荒弃。对这种情况,镇政府请示了县政府,取消了葡萄种植的部分税费,并对承包土地进行了适当调整;这样西边山一带的农民就分成了两类人,一类依旧是搞传统的种植养殖业,由于耕种面积加大,税费减少的原因,这部分人每年的收人也在一两万元,而且生活稳定,没有太大的风险。另一类除保留少量的自留地外,主要搞起了运输业和加工业,这部分人的收入较髙,年平均十几万元。但他们生活的风险大,较辛苦,时不时有人落下马来,只好再回归旧土。但由于有了前段生活的刺激,他们一般很不情愿把自己再拴在土地的劳作上,总是很快搞起了其他产业;再不济,就去城里打工,得便干点其他的,生活也不比那些专门种地的差。

靠山村有个人叫吴夜生,顾名思义,大概出生在夜间吧,父母亲图省事便取了这个名字。吴夜生个子不大,但却聪明伶俐。他同马进是高中同学,学习比马进强得多。还在读高中时,别人写篇曰记都发愁,而他写起作文来,洋洋洒洒数千字,很短时间就能完成。他生ing爱读书,古今中外,儒墨道法,三教九流,只要贴着方框字边儿的都不会放过。正是这样,吴夜生小小年纪就有了渊博的知识,特别对传统文化造诣很深,种下了淡薄利禄功名的种子,逢人大谈黄老庄子之术,被同学们送了个外号叫“老夫子”。一次,同班的一位女同学仿了《芥子园画谱》中的一幅画,画面上一只白鹤傲立松树枝头,两只青莺相对而立,似在曲颈相诉。画好后,女同学不经意地放在桌子上,便去“如厕”。上课铃响过,这位女同学坐在坐位上一看,就见放在桌子上的画上居然龙飞凤舞地写了四句诗,诗道:

枝头青莺调素琴,啾啁相伴对知音。

可怜萧森松下鹤,长唳群山没回声。

这诗让女同学芳心大动。她推而广之,深而究之地想了老半天,知道这件事非“老夫子”莫属。但究竟谁是松鹤,谁是青莺,却不甚了了,女同学想莫不是这老夫子有心要跟她做啾啁相伴的青莺?于是她拿了画去请教“夫子”。谁知这位“老夫子”学阮藉翻起了白眼,口中吟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女同学勃然大怒,骂了句“书呆子”,调头而去。自此,这位老兄在“老夫子”之外,又加了个外号叫“书呆子”。

在十几年以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中,已是著名画家的这位女同学感慨万千地给大家讲起了这件往事,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吴夜生不仅爱读书,他的琴棋书画都有较深造诣,只是他为人落落寡合,狂傲不羁,很少与同学们交流,更不在社会上乱jiao朋友,俨然一副“隐士”模样。但他对那位学习很差的老同学马进却青眼有加,特别推荐;说马进有“王霸”之气,只是生不逢时而已。因此,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他俩一直保持着一种很不一般的友谊。

本来,吴夜生有条件顶替父亲进城里当工人,做一个城里人,但他却对城市生活深恶痛绝,主动放弃了这些机会,一直无怨无悔,默默地做着“农民”。他种着二十余亩葡萄地,又养了一百多箱蜜蜂,虽不算大富,但不缺吃,不缺穿,生活得很惬意,大有“白云山岳皆文章,黄花松柏乃吾师”的逸士风度。闲来无事,他独坐葡萄架下,品一壶老酒,放一碗新茶,取出前几年马进花臣资购来送给他的明代古琴,轻拢慢捻地弹起琴来。他最喜欢的就是风萧萧、马嘶撕的《十面埋伏》,还有缠绵悱侧的《春江花月夜》,真不知他何以会同时钟情于这风格完全不同的两种曲调。

这天,迎着融融夕阳,刚办完寿宴的马进驱车来到靠山村吴夜生的家。这是座典型的北方农家四合小院,高大的门扉上是遒劲有力的四个魏书“澄心静志”,两扇漆黑的大门上是一副已发白的对联,写道是山水是文章化境,烟云乃富贵幻影。”推开虚掩的门,就见吴夜生坐在凳子上,摇着头,半闭着眼,手里挥把芭蕉扇,面前放一壶酒,一碟豆腐干。他口里念念有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见马进推门进来,用手止住正欲讲话的马进,说你不要说话,听我讲。日为申日,时为西时,你自东来,属木,为二金克一木,主有刑罚之事。你来时未敲门而人,又时已黄昏,主此事为暗昧之事。月主己火,月动。且木主生火,火克金,可减轻处罚,当为一场虚惊。”马进见吴夜生脱口而出,便捡了个凳子,在吴夜生面前坐下来,说:“唉,你别装神弄鬼,我可是来找你想办法的。”吴夜生说没问题,这件事我已给你预卜过了,不会有大问题。”马进说唉,又是烂三丁惹了祸,在明月楼打群架死了人。还听说为个歌女杀了人,不知是否属实,不管怎样,总该有个办法吧。”吴夜生同烂三丁也很熟悉,他听马进这样讲,便安慰道我看烂三丁不是短命相,不会有事的。至于为歌女杀人,决不会十这种事,恐怕另有原因。倒是你今年命犯恶煞,年主克身,谨防破身之厄。”说到这里,他从桌子下面取出三枚铜钱来,说来,你起个卦,我给你看看。”按照吴夜生的吩咐,马进把铜板丢了几次,吴夜生看过后便排开了卦,原来是《水天雷》坎卦,三爻动。吴夜生看过后沉吟不语。

马进见状,宽慰地说老兄,君子问祸不问福,你但说无妨,不要怕我受不了。”吴夜生说这《雷》卦乃坎卦,密云不雨之像。其判曰。云行于天,见险不前,身将有厄,恐被勾连。三爻动‘需于泥,致寇至由此卦看,近期祸事临身,扑朔迷离,变化多端,稍有不慎,就会有破身之厄。看来,老兄现在是多事之秋啊。”马进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吴夜生话中的含义,但他明白这个卦对他不十分有利,他虽然不完全相信这些说法,但潜意识中却对这类星相占卜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就是人们常说的说好轮不上,说坏碰上它。”于是,马进拉开了话题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是王强的事,我考虑着总得有个彻底的解决办法,让那些公安忘掉他,不能老这样关进去放出来,你说多心烦呀。二是今天我的老母亲七十大寿,我知道你不会去,因此给你带了三箱杏花村汾酒厂的老白汾。我发现,尽管汾酒的品种越改越多,可最好的还是这老白汾酒,喝得过瘾,喝得上劲,就连茅台都比不上。”吴夜生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却搭上了第二个话题你说得有理。可是喝酒的年龄已过去了,过去我喝半斤老白汾没有啥感觉,现在不一样了,喝上二两就觉得多。前几天我试了试红盖汾,三十八度,才喝了不到三两,就觉得头晕眼花站不稳,你说咱是不是老了。”马进说女人四十豆腐涟,男人四十一朵花。咱这年龄应该是做大事的年龄,怎会老起来呢?”吴夜生说你呀,有些问题总是看不透。古人讲‘月盈则亏’,伟人也说,事物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走到它的反面。你现在已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了,还谈什么创业打天下呀。现在倒应该坐下来总结总结,参悟一—人生的哲理,调理调理自己的情绪。”马进点点头,说不是你提醒,我又要冒失了。”吴夜生说你要听我的,从下周起,最好到外面旅游去,躲开你身边的那帮人;再不就到我这里来,咱俩一块练练太极拳,学学《矛盾论》与《实践论》。另外,我还想给你讲讲《周易》。我告诉你,这可不是迷信,是老祖先留下的精华。《周易》穷通万象,极天地间万物变化发展的规律,是一部百读不厌的好书呀。至于王强的事,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到这里,他附上马进的耳朵,讲了几句话。马进立马解开了眉头,髙兴地一拍手,说还是你‘赛诸葛’,就是点子多。”从这天开始,马进的生活方式完全改变了。他告别了送往迎来的繁杂事务,把日常工作交给刘贲打理,自己则要么同家里人去游山玩水,要么在吴夜生家里谈天说地,做起寓公来。

那位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王强,在公安抓他回去后,任凭办案人员想尽办法,终究不吭一声,不讲一句话,只是该吃就吃,该拉就拉,弄得办案人员毫无办法。忽然有一天,他得了急病,送进了固县医院,虽然警方千方百计地进行了抢救,但终于还是一命呜呼了。

英年早逝,他剩下的四位哥哥悲痛万分。

那一天,马进及三兄弟在罗湖镇为王强举行了盛大的葬礼,送殡的队伍长达一公里。事后,据人们传说,这次为王强送葬,马进就花了一百万元。盛殓王强的那口棺材,就花了三十万元,全部用精选的柏木做成,三面用烫金绘了三国演义的三个场面,《吕布戏貂婵》、《古城会》和《长坂坡》。据说这《吕布戏貂婵》还是王强的一位老相好硬比马进加上去的,寓意是她这位貂婵始终不忘王强这位英雄。

在入葬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四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怀抱年龄大小不一的四个孩子哀哀地哭倒在坟地里。最后还是马进给了她们每人十万元生活费,打发了王强的四位如夫人。十里八村的人们都在伸着拇指夸马进“够哥们”!(未完待续)

金觚奇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金觚奇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