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重新恢复焦距，死死瞪住麦克，“那时我，我只有十二岁。”
麦克脸色顿时刷白，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想起了雷诺的儿子，那个经历了“意外事件”的“天才”儿童。
凯瑞甘像是突然被麦克猛击了一掌。她一下子单膝跪地，手死死地撑住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天啊！”
麦克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想。它自己突然从我的思绪中滑了出来。”
“天啊！”她再次颤声呢喃，“我早该想到这，但我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麦克摇着头，“你有心灵感应能力，怎么会不知道雷诺的这段心事？”
凯瑞甘抬头向天，眼角闪着泪光，“心灵感应者不会深挖别人的思想。至少，如果他们还想保持心智正常的话，就不会去深挖。我们能听到所有浮在表面的废话，你正在想的那些，闪烁不定的念头，比如某个女人的大腿很不错啦之类的蠢话。但我们不会刻意去探测人们埋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沉默一阵，又问，“他过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麦克没有答话，转过身去，假装查看附近有没有联邦的巡逻队伍，好给凯瑞甘留下一段恢复情绪的时间。
她也许知道麦克的意图，当麦克再转回身来，她已经擦干眼泪，挺直了身躯。“来安装这玩意儿吧，放到那些炮塔下面就不错。”
一路畅通无阻，他们顺利到达指定位置。麦克总算能卸下了这坨包袱，这几公里走得可真不轻松。凯瑞甘立即开始操作，虽然她是第一次做，但看她连接发射器线路时老练的身手，麦克意识到，事先她一定通过精神感应的方式，接受过相应的训练。
一时间也没耽搁，中尉只花几分钟就安装好了所有部件，并且把联接线路检查完毕。接着她拉出一个海星状的耳机戴在头上。这个铜丝制成的巧首饰马上消失在她的一绺红发中。
“脑波脉冲发射器。”凯瑞甘解释：“就像提琴的音箱，可以捕捉并放大你输进去的精神信号。这是我们非来这里不可的原因，它必须靠一个幽灵特工输入的源信号激活。”
麦克头，耸了下肩膀。“我知道这些。”
“看来蒙斯克没对你有所隐瞒。”她五指快速拨动，飞速弹按一些开关，然后迅速取下耳机。她的表情有紧张，“好，我们走吧！”
“这么快，这就完事儿啦？”麦克惊讶道，他以为怎么也要折腾个十几分钟。这也太轻松了。
“你以为要装个喇叭或者发光器预警呀？安个定时装置？一个倒计时的大钟？对不起，你想错啦！”凯瑞甘的脸色有些发白，麦克顿时回过神来。虽他自己感觉不到什么，但他知道，发射器装好之后，对于凯瑞甘而言，她脑子里感受到的等粒子波信号已经越来越强，“音量”越来越大了。
“快。”凯瑞甘的声音有丝颤抖，“我们快走吧！”
俩人沿着一排坍塌的炮塔撤退，这些炮塔每个都算得上是安提卡战争的纪念碑。凯瑞甘时而被等粒子波的杂音震得缩起身子，不得不停下来捂着额头定定神。她就像能听到一枚静止不动的钉子发出的声音，必定是一种异常刺耳的响声。麦克想。当然，麦克在这种声音面前完全是个聋子。
他们退到第四个炮塔的时候，凯瑞甘的痛苦看上去略有缓和。到第六个炮塔时，她几乎恢复了正常。她打开手腕上戴着的微型通讯荧屏呼叫：“发射器安置就位。”
里面传来蒙斯克的声音，“干得好，莎拉，我就知道你一定办得到。我们要赶在大批泽格族生物到来之前，把你们从安提卡接走。接送你们的运输艇已经出发了。”
“明白。”凯瑞甘急促地呼吸着。她的嘴唇先抿成一条线，顿了一下又：“答应我……嗯……答应我，我们以后绝不再做这种事了。”
“莎拉。”麦克能想像蒙斯克一定在屏幕上摇头。“拯救人类的使命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去做什么。我们的职责是庄严崇高的，不要过分拘泥于节。”
接着他再次消失了。这个英明伟大的领袖，在电子通讯线路的另一端，在某个远离战场的安全的地方，喝着白兰地，玩着象棋，轻描淡写的指挥着前线的战争。
“你为什么信赖他？”麦克疑问。这个念头刚闪过脑际，他就把话了出来，“为什么追随他？”
凯瑞甘脸上泛起厌倦的微笑，“他解救了我的灵魂。”
“从那时起，你一直为他做事，为他杀人。还不够吗？还不够换回属于你自己的自由？”麦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慨。
“这……这起来很复杂。蒙斯克在许多方面有像你。噢！算我错了，你别多想。他跟你是两个极端。你坦坦荡荡，像一张没印过的新闻纸，他掩盖得很深。他告诉你的想法，都是他自己深信不疑的，与他的思想核心非常接近，这使我不得不相信他。”
“他是个政客。而且就算藏得再深，灵魂也总是有个底的。”
“那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觉得我应该去挖掘吗？”
“看到真相并不是坏事。如果你看人时深入一些，也许就不会把雷诺看成一个傻瓜了。”
凯瑞甘张了张嘴，想什么又没。她最后头道，“嗯，你可能是对的。至少对雷诺来是我错了。我的确欠那个傻瓜很多。”
“我们的职责是庄严祟高的，不要过分拘泥节。”麦克不由自主地引用了一句蒙斯克刚过的话。
凯瑞甘不由吃吃地笑出声来。这是出乎麦克意料的，但又是合情合理的笑声。
麦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很想知道他们等在这里的结果：是先等来附近的泽格族，还是先等到蒙斯克的运输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