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清晨，吴峰刚洗漱毕，就接到邵秉廷中校电话：海珠广场左侧草地上，有一辆越秀四吨载重货车，轮胎是火炬牌的，据广场管理人员，发现这车已经两天，看来是一辆被丢弃的车。车门上标有“市副食品加工总厂”字样。
吴峰看看表，先给彭继东去电话，要他派人监视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送牛nǎi到大院者的情况，而后和伍建林少校带了黑猊，乘三轮摩托赶赴现场。
临走，要徐通知技术处卢健锡少校也带技术员到现场去。
当吴峰和伍建林到广场时，货车失主市副食品加工总厂的领导和司机已经在那里。司机驾驶执照上的车名、牌照号、吨位、发动机号跟这辆车完全相同。邵秉廷和另外两位战士维护现场。
一会，卢健锡也到了。他们心翼翼地印取了车门和方向盘上的指纹后，黑猊上车，转一转却跳下来，沿草坪向南追去一段路便停止不追。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三夜，广场上又人来车往，黑猊纵有本事也没用。
失主，这车在本月22rì被盗，已报案但无下落。从计程表上，可看出盗者开着它行驶了近八十公里。
卢健锡又采取了车辙印模和轮胎上的泥巴，就让失主把车领回。
吴峰要卢健锡把勘验结果尽快做出，便和伍建林回侦办室。他在市政图上找到副食品加工总厂的位置，跟该厂邻近的有毛巾九厂和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
这时，技术处派人送来一个勘验鉴定结果，即在白睿房间的门把和地板上，验出了特种化学灭痕剂。不消，敌人已先徐一步进入白睿的房间，也就意味着把某种重要的东西拿走了。
吴峰首先想到的是“赵基仁”和“74828”所代表的东西。徐是电台，伍建林认为电台的可能xìng源码，因为8月17rì夜她没有作案时间，所以证明电台已经不在她手中。
吴峰打算亲自跑一趟白云山牛nǎi加工厂，正与伍建林及徐商量，却让陈枫一个电话绊住。陈枫告诉他，有一桩打架的事由他处理。吴峰也不多问，他知道不跟“五二三”有关，陈枫不会叫他的。他要徐挂电话到市新华书店去，先做好进牛nǎi加工厂的准备。
一会，值班参谋带两个气势汹汹的妇女上来。看她俩，年岁都在四十上下，却穿的花里胡哨。一个梳短辫，面皮嫩白嫩白，眉清目秀，长有一副接吻过度的紫绛唇。另一个剪运动发，黝黑粗糙，颧骨高突，生就一副方腮阔嘴，男相，跟她一身鲜丽的女装很不般配。
“什么事闹得这么凶？”吴峰问。两个女人都不吭声，各自把脸歪过一边。吴峰便指黑脸女人，“你先，叫什么名字？”
“冯泗浩！”黑脸声若雷鸣。
“你呢？”吴峰问白脸。
“柳——芸！”白脸答，似姐撒娇。
“职业。”吴峰又和颜悦sè地问。
“我是劏猪佬。”柳芸。
“我卖杂货！”泗浩。
吴峰指柳芸：“你是屠宰公司的。”又指冯泗浩，“你是市郊生产资料门市部的。”
“是!”二人异口同声，把脸别过一边。
“请泗浩同志先讲。”
冯泗浩恶狠狠瞪柳芸一眼，敞开豆沙喉：“二十年前我跟她很好——”
“好你的头乜！”
“丢——”冯泗浩腾身而起，吴峰把她喝住，令她好生下去。
冯泗浩：“我们俩命孬，初中毕业考不上。她在市郊屠宰公司大弯新村食品站做‘代干’，我是‘下贱货’，在大弯新村生资杂货店卖货……”
“耳，卖你胯下那货乜！”
“sāo货！破鞋！”泗浩又腾空而起。
“公鸭！男人！来乜！”柳芸卷衣袖，露出两节藕般的玉腕。
吴峰站起来把她们隔开，不高兴地：
“不准吵！柳芸同志不得打岔。”
“和她好到什么程度？内裤nǎi罩都不分你我。我们理想是非běi jīng不嫁，非大学不嫁，非干部不嫁。有这三样，老屁股也嫁他。”
徐“突”的一声，望空喷出一个烟圈。
泗浩：“后来，有人介绍赵有志给我，běi jīng人，工科大专，堂堂一表人才！本市农机大修厂技师，才比我大十一岁。”
“不要脸，大你十七乜！”
“十一！”泗浩吼一声，又望吴峰道，“就这样，‘半个飞吻定终身’。只有她，”她用嘴对柳芸一努，“我有志，他有一个朋友的朋友老周，刚35岁，老W市，老大学，正愁呢。两方一拍即妥，我要有志她要他，旅行结婚呱呱！”
“既然如此，天配良缘，你们还闹什么？”
“咳，都男人水xìng杨花！她妈的女人更水！这个sāo货——”
到这里，双方又大吵一番，劝也劝不住，闹了老半天，吴峰才听出她俩原来是都不安分，一个惹一个的老公。吴峰好不容易制止争吵，仍叫冯泗浩先。
“大前晚，她老公漏夜不回。sāo货整夜在我家门口转悠，就好像她老公钻进我被窝里了。”
“慢，”吴峰打断她的话，大前晚正是22号晚上，他转问柳芸，“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周大瑞乜。”
吴峰眉毛一扬：“你，他到底怎么啦？”
冯泗浩：“我还没完呀！”
吴峰：“你歇一歇。”
柳芸垂泪道：“三天了乜，哪里也找不短命的！”
泗浩幸灾乐祸：“在我房头睡觉‘乜’！”
吴峰不管冯泗浩怎么抗议，硬是要徐把她“请”了出去，留下柳芸。冯泗浩走后，柳芸立刻变成了一位温柔的女xìng。
“把大前晚你丈夫的事吧。”
“九，他还哼着歌在房间翻这里翻那里。我一不留神就溜了，再也不回来……当时我猜他肯定是找公鸭了。”
“你丈夫那天做了什么事？”
“早上有电话找过他。接完电话回来，像高兴又不高兴，拿个锄头就到后园刨。不久门外有人喊他，我出去看，是邮差，演出公司有函给他。我他在，他就把函给我，我就拿去后园给他了。那早他约了公鸭拍拖，到晚上才回。九，不留神他就溜了……呜呜！”
“邮差是什么模样？”
“穿草绿的衣帽，坐辆破三轮，男的，不高，是个麻子。”
“镶一口金牙？”
“没有，牙齿很白。”
“走路有一瘸一拐？”
“没有乜。”她想笑，不敢笑。
吴峰未免失望：“他的那个……函呢？”
“怕还在抽屉里乜。”
“走！到你家一趟，让我看那个信封。”
柳芸用稍带疑惑的目光望着吴峰。吴峰对她：“到你家，我另外告诉你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