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餐厅吃晚饭时，马汶打好饭菜和沈问坐在一起，往沈问盘子里夹菜：“吃啊，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沈问略有所思地说：“我想去拘留所看看彭钟菊。”
马汶重重地拍下筷子说：“什么？你说什么？你不和她沾亲带故吧？你别再找事了，你还嫌不够吗？她的案件几乎害得你名誉扫光！
沈问丧沮地说：“我是和她非亲非故，之所以想去看看她，是想挖出一篇教育论文。”
马汶重新拿起筷子的手住空中一挥说：“算了吧，你想写就写别的题材。别碰她！”
沈问往嘴里放进麻辣酱说：“不能就这么算了。这里面有深刻的教训以示后人。”
马汶用餐巾纸擦拭着筷子说：“那你也别去拘留所，让成正浩搞点警检法的材料给你，你不就可以写了吗？你知道那些无良记者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你去拘留所要是让那帮子人捕到，还不知道怎么做你的文章！”
沈问坚持说：“掌握第一手材料写出的论文才真正可靠……我一定要见彭钟菊！”
马汶一听沈问说要写有关彭钟菊方面的论文，已是冷汗直冒，连连劝戒，但沈问硬要坚持下去，马汶背上的冷汗如小河一样流淌，面对沈问，心灵悸动地说：“你这个人，我越来越捉摸不透……”
育才高中校园里鹤声四起，有的说沈问协警辑毒是多此一举，脱裤子放屁，屁砸了脚后跟，自讨没趣；有人说沈问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有人说沈问想当辑毒英雄，结果自己成了媒体众口矢之的狗熊。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泛红的夕阳映着教学楼在墙壁也泛红，沈问站在墙下殷红的脸在萧瑟中触目惊心，有一个女生距沈问两米处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缩小成一团，抱住膝盖双眼盯着沈问，她是蒋丽。在人们的视线中，沈问和那个女生蒋丽似乎是个刚失去家园的人。
沈问在漫天黄昏下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蒋丽距他两米也似个流离失所的孩子，嘤嘤啼哭，哭得肠子打结。人们在猜测小女生蒋丽的心跳是如何与沈问紧密相连的。
沈问的心变得惶恐不安，乱糟如麻，他在墙根一遍又一遍地给南岭打手机，手机里每次都是那个苍凉冰冷的女声说：“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沈问烦透了。心情无比压抑，他急需得到发泄。他不间断地打电话给南岭，终于她接电话了，但她回答说：“沈问，你还是一个人先呆着，我需要冷静……”
打电话给谢英，谢英语无伦次地说：“我同情你，也同情南岭，也同情我自己，不知道你听明白没有……”
打电话给苏芮，苏芮像个救火队员一样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就来陪你……”
沈问的心此刻需要帮助，需要拯救，需要温暖，她需要的这些不需要人陪，只想有人在电话里和他说说话，体恤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教学楼对面哨声嘹亮，由徐向荣牵头组织的三（9）班对育才高中全体老师的足球比赛，正要紧锣密鼓地进行。
从发泄出发，沈问故意张扬地头上扎一条白毛巾驰骋在灯光足球场，出乎人们的意料，他前半时间在老师队，后半时间代表三（9）班出场，他大概也许果真如此，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减压。
在女生们眼里，沈问就是英雄，沈问生龙活虎的身影刚出现在灯光如昼下，女生们自发的拉拉队人墙密集起来，沈问脚下的球像击发后出镗的子弹，弧度很美地穿过人头直捣球门，
沈问如有神器，他在两个队分别连进两球，那些女生巴掌拍得如火如荼。特别是蒋丽在人墙中为沈问加油发挥得淋漓精致，最终她把沈问的神采飞扬装进自己的心窝窝里一个人独享。
这场比赛两队平手，双方没有一方输赢，而都感到落花流水。
沈问扯下头上绕着的白毛巾时，苏芮站在了他面前，沈问就像苏芮是他的家庭主妇一样把白毛巾摁在苏芮的手上，苏芮一脸的诧异说：“你的心情好些了吧，你的球踢得棒极了！”
沈问不理苏芮脸上仍在诧异的表情说：“我去冲凉，晚上你陪我说话……”
苏芮点点头，把毛巾挂在沈问的脖子上，拍拍他的手臂说：“你去吧，我先去教室打个转，随后就到，你洗干净点，别让人家闻到汗味。”
沈问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说：“不用去我家那么麻烦，我去学校的公共澡堂。”
澡堂里传出啪嗒啪嗒的响声，那是搓澡工在给人搓澡后再按摩发出的的声音。沈问赤祼祼地站在花洒下淋浴，热水和蒸汽让他的心情平稳了许多，一场足球跑下来，他的体力耗用大半，热水像双温柔的大手抚摸完全身，也把他的体力恢复原状。
沈问把身上的泡泡沫冲洗干净，又冲了一遍，才仔细擦干身上的水珠，浑身感觉无比舒服，他包裹着浴巾走出浴池，来到休息大厅，身上冒着热气。
大厅里有许多人，他们几乎都没往沈问这边看，这也不是打招呼的好场合，沈问也就懒得过去。打开储物柜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叨在嘴角，悠哉的躺到休息床上，拿出毯子盖在身上。
沈问吐出烟圈，透过烟圈他看到隔三张床坐着三个新来的老师，左面骨瘦如柴的中年好像叫巩奇，中间带近视眼镜的胖子好像叫魏征平，右边帅气憨厚的青年人好像叫付现。
沈问闭着眼睛，想吸完一支烟，稍睡片刻准备去见苏芮。这时，传来那边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沈问并不特意听，但似乎风有意要传给他耳朵。
“昨天去足疗，还真不错。捏的那个舒服啊！啧啧！”浑厚的男中音赞不绝口。沈问一听就知道是出自胖子魏征平之口。
“就捏个不错呀？我以为是什么呢！就捏呀？”这是一个好像气喘不过来的公鸭嗓音，准是那个瘦不拉叽的巩奇。
“你以为是什么？”魏征平不服气地说，“捏得爽就不错了。你想怎么样？”
“嗨嗨嗨……”巩奇笑了笑说：“我就以为你去找小姐了！”
“没有，我没有啊！谁找小姐了？你可不要胡说八道！”魏征平声音激动的说，“付现，你可不要听巩老师胡言乱语，我可是个正派的人！正派的人怎么会去找小姐？你说是不是？”
“哈哈！没事，就是找了也没事！”付现声音**的说，“男人找小姐很正常嘛！”
“可是我没有啊！跟你们说不清楚……”魏征平气愤愤地说，“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你要说那么清楚干嘛？”巩奇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昨天晚上也去足疗了，真是爽死了！嘿嘿……想起来都让人爽得半死！”
“不是足疗爽死，是足疗的小姐让你爽死吧？”付现心里十分不平地说，“我怎么去足疗，就没有小姐？连好看的女的都没有一个，就几个喂猪的饲养员似的中年妇女，还有几个大肚男人呀！”
“你呀，便宜没好货！”巩奇稍停顿了一下卖关子说，“一分钱一分货！现在的足疗啊，猫腻就在价格上。价格不同，层次高低不一样。我有次去一家足疗馆，一进门出来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一遍，头一句话就说让我等一下。看里面有几个门都关着的，心想人家忙着就等一会吧，我就坐在那沙发上等着，那男的敬我一支烟，我问他多少钱，他张口就说99块。”
“哈哈哈……”付现大声地笑道，“就是那里的足疗爽啊！关着的门里面是小姐！哈哈哈……”
“哈哈哈！是，就是啊！”巩奇一脸*笑的说，“怎么样？老魏，付现，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去开开眼，好好让你们也爽死？”
“不去，不去！别回头给我染一身病。”魏征平嘟哝着说，“那样不划算事小，后院起火就事大了！”
“没事的。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呢？有安全措施，都有套的。”巩奇奸笑着小声说，“你要是不用套，人家小姐还怕你有病呢！哈哈！”
“哪也不去！为安全起见，井水不犯河水，我看蚂蝗能到岸上来。”魏征平认真地说，“哈哈！你要带就带小付老师去！”
“我告诉你吧，不要看有的门口挂着足疗的牌子，其实大多数都是卖肉的。”巩奇慢悠悠地说，“那你们以后自己去吧！”
“卖肉的？做那个的？”魏征平疑惑的说，“都是做那个的？”
听到付现和巩奇同时大声发出*-荡的笑，魏征平猥琐地感叹道：“哎！这个SH呀！这么说C市的足疗，也都是做那个的——”
沈问睡意全无，霍然盘腿坐起，再点上一支烟，一阵悲哀涌上心头，新来的什么老师啊！我的育才，我的校园啊！他连连吐出烟圈，透过烟圈，他看到烟雾里的不是寂寞，而是堕落！
沈问深深地看了那三个人一眼，像躲猪流感一样马上离开。一出澡堂，沈问就给苏芮打电话。收了电话，他不住地摇头：生活让他流花流水，生活让他拥有苏芮，两厢平衡，他无语。猛然抬头，苏芮在桔色的灯火下朝他微笑。
他几步跨越，扑了过去。两人温馨地在校园的树木花丛中说了一会儿话，就向校园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