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触入体内的剑锋突然涨大起来——这是我在刹那间感受到内力初发时的情景，但我已经无法把握住这一瞬间，因为全身的所有力道几乎都集中在双手之上，而消散于虚空之中。
这一刻似乎过得很慢，也许是老天故意让我有时间去仔细品味一种由生到死的幻灭。于是我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细密的皮肤被刺开，血肉翻出，炸裂，以至飞溅，成为血洞，离现出白骨。
二
如果敌人比我强得多，那怎么办？
那就拼命吧。以命抵命。
三
在无法做出自保的时候，我只有借伤己来残人。我已经不是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让我的敌人好过。任何侵犯我的人，他至少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双手的力量在剑后准备把剑抽离出血洞的时刻奇迹般重新聚起。我前倾着，迎向她退后的剑锋，让利刃重新插入我破碎的躯体，借着残肉微薄的粘力，阻抗着血刃的滑出。
更多的新血淌出，血迹已经漫过了半个剑身，成为幽艳的暗红，就在我的刀以一种激荡得虎口快要爆裂的力量像一道湛蓝的碧流朝剑后灌去的时候。
生于刹那，死也一样。那么同归于尽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很期待下一个时刻的到来。
四
但剑后好像放弃了，手脱离了剑柄，让暗夜颤抖地插在我的身体里。在被狂烈的刀气绞得粉碎的她的宽大的袖口里，露出了一段白玉箫。箫上竟发出了一种让我感到阵阵温柔的和光，无形中竟丝丝化解着我心中那股无坚不摧的杀气。刀形终于有些凝滞了，但还是结实地劈在横抵于剑后胸前的玉箫上。
这是一种另类的相对，当两人的眼神凝住在两线的时候。她读出了我眼中的残酷，所以给了我一个我读不出的眼神。
而到了下一个时刻里，我却看到了她身后的一个浴血般的人形和一颗不属于她的头颅。在我感到我的泪水在毫无征兆地和血淌出的此刻，我看到了一滴正悠悠地坠下，裂开，绽放在以失去大半力量的刀身上。泪滴似乎正好填住了刀身上某个微小的凹面，凝住，形成一道淡红而清亮的泪痕。
在泪痕不再流荡的时候，蓝色的刀身竟猛然绽发出耀眼的殷红，竟牵引着破裂了虎口的双手，抵住阻碍的玉箫，奋然拉下。在划下的时候，我像拿住了无法支撑的重物般，整个身体前倾，随着诡异的残意，一同掉在了地上。
五
劈过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玉箫被突发而莫名的力量截成了两段。在剑后发现异样而放弃的时候，森然而凛冽的刀气并没有放过她。不过我倒得很不甘心，因为我只看到了她被刀气沿额而下贯穿于整个脸庞的血口。
我想提力站起，但这次我连支持那种渺然的神意的能量都慢慢消失了。我慢慢地丧失对外界的知觉，浑身犹如螺旋下坠般，逐渐地坠入死亡的深井里。
六
不过最后一幕让我很是快意，因为我读出了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绝望得快要疯狂的眼神。
入魔吧，让别人看看你的样子！
我坚信这是我最后的遗言，但我说不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