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大元盛世下的强拆
"大人，小的看过了，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稀奇珍宝，据小的粗略估价，应该在十万两白白银以上，”一个鼻子上架着副眼镜，帐房打扮的老者欠着身子，对着一个尖嘴猴腮却留了个山羊胡须的半老头子一脸谦恭地说。
“好，很好，本老爷的收藏虽然富可敌国，可如今缺几样这种来自异域的新鲜玩艺儿，可是，”顿了顿，转身面对一个清秀的年轻儒生，“陈先生，你若不说有何事相求，本老爷可不敢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阿合马大人，小的只是一个生意人，这些年在南洋和大食等各国经营，小有一些积蓄，如今家父年纪大了，也想叶落归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因此看中了这大都之地，以后我陈家举家要在这里安居，少不了要叨扰阿合马大人了，这些只是小小的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既如此，那本大人却之却未免不恭了，”阿合马双眼露出贪婪的目光，当仁不让地收起了几样珍珠玛瑙以及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钻石，“说吧，有什么要本大人帮你的，在这大都城内，只要本官想要做的事情，还甚少有做不到的。”
“家父眼看到大都城外如今如此多的荒地，家父以前也是种地人家的，看到这些未免心疼，因此想经过大人把这些地都买下来，闲瑕之时种些粮食果蔬，也好随时孝敬皇上和大人您。”
“好说好说，种地你们轻人都是行家，本老爷自然信得过。这些地虽说很多都是无主之地，但你找本老爷也算找对人了，本老爷不开口，他们谁敢种。放心，这事就包在本老爷身上了。”阿合马说起来好象是很轻巧的一件事。
“就是，就是，如今大人可是皇上面前最说得上话的人了，”陈郁连忙一脸诌媚地说。
几天后，大都西城城郊的老百姓们惊恐地发现，一群群穷凶极恶地闲汉突然闯进了他们的房子，可他们早已家徒四壁，除了自己几个人之外，再没有可以让人家看得上的东西，这些人闯上门来又是为何呢？
“阿合马大人奉皇上旨意，要征收这些地方扩建皇宫，希望各位乡亲积极配合，为共同建设一个繁荣美好的大都城市群策群力。皇上说了，要建设一个美丽和繁华的大都，离不开诸位的牺牲和付出，希望你们各位能舍小家为大家，要以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支持我们的城市建设，要舍小家为大家。”一个看似小头目的壮汉冲着人群喊道。
如果哪个百姓认为这些人很和气很好说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接下来他们听到的话将使他们终身难忘：“所有的田地，无论肥瘦，每亩按一两银子的价格全部收回。大小房间，无论新旧，一律按三两白银补偿。另外，要求各家各户限定在三天之内全部迁出，不得延误了皇宫的按期开工，抗令者，严惩不贷。”
“大人，这样万万不可啊，三两银子，都不够我们买个地基啊，再说了，仓促之间，让我们到哪里找个地方住啊？再说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马上就要入土了，怎么都不能让我们安生的过几天日子呢”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农一脸哀戚地说。
“我大元皇帝皇恩浩荡，威加四海，如今举国上下歌舞升平，真是一片太平盛世，你怎么会说没有地方住？你是不是要破坏我大元如今大好的安定团结局面？你是在诅咒我皇天威？你说，你是不是了逆贼有什么勾结？”
“小民不敢啊，小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老家的话哆嗦起来。
“你还不敢？看样子你们保长对你的教导还不够啊，来人，将这位老人家请到县衙，让几位先生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清醒地看到我大元盛世的现状。”话音刚落，立即两个凶狠的随从不由分说将老人拖走。
“大人，小民一向奉公守法，如今小民一家老小都在这里，搬迁殊为不易，再说小人的房子在山上呢，并不碍皇城的建设，大人是否可以通融一下呢？”一个看似富绅的中年说。
“什么通融？皇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你住在这皇城边上，是不是想图谋不轨？妄图造反？”
“小民不敢，小民马上就让家人准备搬迁，支持大都的建设，离不开我们的配合，列位，你们说是不是？”富绅一听，马上腿就软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作为也见识了一些世面的人，自然有些人是永远不能去斗志。那些穷汉子什么都没有，当然不怕去斗了，可自己好歹还积攒下了不少家业呢，和官府斗？那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老身妪的两个儿子都在前线为朝廷打伏，只怕如今已是凶多吉少，如今只是老身带着个小孙独居，家中再无他人，又无亲友帮助，求大人开开恩，就让老妪和小孙就在这附近住了吧。”
“老人家，”小头目马上换作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你老人家都说了，你的两个儿子都在前线打仗，那么您身为将士们的家属，也不该让我等为难，是不是更应该响应皇上的号召，积极配合皇城的建设，皇城建设好了，老人家也有功劳是不是？”
“老身老了，走不动了，还有我家老头子的尸骨就埋在这里，我老家伙不想搬了，哪都不搬了。”老妇的态度十分坚决。
“你老人家怎么就不识趣呢，小三，你来劝劝老人家。”小头目转身冲着一个看似清秀的秀才说道，秀才不敢怠慢，马上将老妇连拉带拖地拖出了人群。只是第二天，村民们惊恐的发现，老妇已曝毙当屋，其未满七岁的孙子下落不明，仵作验尸后一口断定，老妇为自己摔倒所殁，其孙子是自己走失，恐为野狗所吃。
“还有没有人有不同意的？”小头目威严地扫视了一眼人群。
“没有了，没有了，”一个穿着一身粗布纱衣，却生得白白胖胖的壮汉挤出人群，连忙表态道，“我代表本村所有村民，一致同意搬迁，我们坚决响应皇上的号召，坚决不给皇城的建设拖后腿，”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几个眼神好的村民不免暗自嘀咕：“我们村子好象没有这么个人啊，”可一看周围那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再也不敢大声。可如果他们知道，他们这些普通的中国百姓，自古就是让某位萍姐姐给代表了的话，他们便会明白他们今天的欲语无助了。
而在众人无法觉察的一棵大树下，志得意满地阿合马一脸得意地说：“陈先生这一票做昨可真是真划算啊，皇上的新皇城距此不过一里多路，而如今这一片几千亩可全是你的了，区区十万两啊，你可赚大了。”
“大人过奖了，郁能有今天，还不都是大人从中出力的结果。家父说了，陈家的船队前几天从南洋捎来一副上好的翡翠，大人哪天有空了，不妨过去看看。”
“依陈老的眼光，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改天本官有空了，一定会专门登门一观。”阿合马眼神机警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形，眼看无人注意到他这里，又矮着身子小心地说。“千万别和别人说你们父子认识本官，这样对你们和本官都有好处的。”
“家父和陈郁自然都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多谢大人提醒。”陈郁连忙表态。
阿合马得意的走了，望着那些悲戚的百姓们，陈郁亦有些戚然，想想那些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百姓们，他不禁内疚不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插入，或许他们就不要离开自己的家乡了。
想了很久，直到人群慢慢散去，他才觉得释然起来：若不是阿合马配合如此过激的手段，只怕这些百姓们仍会一如既往的做着大元的四等人一直的忍受下去。就算当面告诉他们可以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可他们真的愿意放弃眼前这还算安稳的日子？
次日深夜，城郊数里之内，仍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夜色之中不时有狗吠声、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喊声传出。灯光闪烁之处，似有无数的无奈和愁绪蔓延。
一队穿着各异的几十人队伍，趁着夜色，分成数队进入了各个院子。
某个堪称颇为齐整的院落中，一对富绅夫妇正在院子之中摇头叹气。只听女的连连责备男人：“都怪你，当年亲戚们找你帮忙时，你一个都不帮。现在好吧，祸事惹上咱们家的时候，如今咱们连个投靠的地方都没有。可怜咱们的儿子才九岁，难道就要跟着咱们四处去流浪？”
“两位不要担心会去流浪。”一个身穿一身黑衫，头脸均盖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吓得女人就要往屋子中躲。
“敢问这位老爷深更半夜，如今私闯民宅，所为何事？”富绅强作振定，颤微微地说。
“二位不用怕，我家东家现在正在某处大量招募各路人手，只需要举家投靠，马上分给三十亩好地，并有农具种子发给。听说元狗正在贵庄驱赶你等，因此特来相邀。”
“你说的地方那么好，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你就打开院门看看。”
富绅半信半颖地打开了门，却见隐约的灯光下，无数的穷户们正拖儿携女，齐齐往河边走去---对于家贫如洗的他们来说，土地是人家的，房子是人家的，只有一家老小的负担是自己的。他们只需要收拾几件衣物，就可以上路了，也没有什么牵挂的。
“他们这是往哪里去？”富绅狐疑道。
“他们如今正欲投往我家东家。”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认命了。屋里的，收拾收拾行值钱的东西，带上儿子，咱们也走吧，走得晚了，只怕那些元狗一把火烧过来，咱们什么都剩不下。唉，可怜我辛辛苦苦攒了这十几年，如今就要扔掉了。”言语之间，竟是无尽的伤感。
“二位夫妻看样子都是吃苦耐劳的人，想必用不了多久，必将十倍的挣回来的。二位快点，去晚了只怕错过了船了。”
次日清早，阿合马一听到家丁的回报，马上骑马溜到了陈郁的住所，将他一把拉了起来，指着如今已走得荒无一人的村落说：“如今这么大的地方，可全是先生你的了。”
“大人放心，大人帮了这么大的忙，陈郁不敢给大人添麻烦，郁和家父说过了，就在这个山下建个院子以颐养天年，至于从这里一直往皇城的方向，家父打算上四季水果，至于其它的空地，全部种上谷物等。绝不让任何心怀叵测的人利用它了。届时皇上站在城楼上看过来，随时可以看到瓜果飘香的景象，正喻示了我大元五谷丰登的好气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