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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见血封喉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三元在美人松下得到了指引,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做迷井,现在他又有了三个同伴,肚子也被松茸填饱了,这才觉得体力大大的回复,精神头又重新抖擞了起来。

这深山密林之中,二娘等人轻车熟路,一路砍草开道、驱赶野兽,三元真是觉得省力了不少,待等翻过一座山脊,那走在头上的风一男突然停下脚步来,向前方山沟里一指,"看,从这里下去就都是鬼龙坡了,那道山沟看到没有?那就是迷井的入口。"

三元忙凑上前来,顺着一男的指点向对面的山沟眺望,"哇,这就是迷井,怎么不是井字形的呢?而且我也没有看到六十四个分岔啊?"

这时二娘也走到了一旁,"身入迷局之中才能发现迷局的巧妙,我们现在从迷局之外看,自然觉得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

"这山脊如此陡峭,我们要怎么下去?"三元皱皱眉,"滚下去吗?"

风一男侧目看了他一眼,冷漠地说道,"不用!你不是带了一捆绳子吗?"

"哦,对。"三元把篮筐从背上放了下来,顿时觉得肩头轻松了不少,"找棵树绑了,就从这里一个一个放下去吧。"

顾七在一旁笑道,"我们不用,我们是这样下去的。"说着纵身向那山脊下一跃,人已不见了踪影。

三元心中惊叹不已,看来鬼与人比,还是很有优势的品种啊。

风一男冷笑一声,道,"呵呵,虽然你有绳子保护,但是这里的山脊实在陡峭,而且密草丛生,又多有荆棘,若是绳子在半山中被挂住,那会处境十分危险,你小心一点吧。"说罢也是一跃而下。

"唉,我们在山脚下等你。"二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流转扫了一眼三元,跟着那两个家伙跳下了山脊。

三元没啥别的办法,自己是凡人,得遵循凡人的规则,找一棵结结实实的大树,在树干上把草绳套了上去系成一个活套,原本放在篮筐中的匕首也插到了腰上,还有那个小瓶子,胡乱往怀里一塞,他打算留下篮筐,不要了。他将绳子打了个活扣套在腰上,将绳子的另一端穿过活扣甩下山脊,留合适的长度牢牢缠在了手臂上,这样他只要放这边的绳子,那系在腰上的绳子就会放松,他就能望下滑动了。

虽然砍刀就挂在他的腰上,但是他必须要使用两只手拉住草绳才能负担起自己体重带来的阻力,因此没有手再去劈砍杂草。只能就这样艰难地一点一点将自己往下放,那周围的荆棘和杂草刮得身上十分难受,简直是又痛又痒,身上还好,有皮袍的保护,可双臂实在是受不了,好多次都想撒手。

那不可能啊,一撒手就摔下去了。三元一开始还能忍住,缓缓地放绳子,缓缓地向下移动。草丛中总有些飞虫之类的东西蹿来飞去,这些也就算了,随着举步维艰地一点一点向下挪移,草丛在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到处都是,横横竖竖,刮擦得全身都是细细小小的血口子。

三元尽量想把头抬高,生怕他那张脸被刮花。头一抬高,身体就不自觉地向后仰去,突然,三元耳根抽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原来在他左方不远的地方,草丛中,有声响传出,声音细而琐碎,一点一点在向三元移近,是什么?三元感觉这声音与之前听到过的不同,肯定不是兔子了,要更细琐,而且压的更低,非常像是,一条蛇!

这次应该真的是蛇,声音发出的位置绵延很长,蛇头和蛇尾的位置三元都能清晰地听到杂草被分开,泥土被撵动的声响。糟糕了,现在即便想伸手去把砍刀也不可能,眼见得这东西移动得越来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三元煞是紧张,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草丛。希望那蛇不具备攻击性,只是从身边经过的过路蛇。

看来三元这次的运气不佳,那蛇移动得越来越快,还发出嘶嘶吐杏的声音,根本就是冲着三元来的,三元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果蛇向他发起攻击,即便危险也只能松手了,他设想松开手让自己的身体迅速下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绳子拉住,只要跌出毒蛇攻击的范围,就算是暂时安全。

三元看不到蛇的动作,他埋伏在草丛中,但是三元能清晰地听到蛇移动发出的声音,所以他能判断蛇头距离自己脚踝的距离。突然那蛇快速地向前蹿动,三元感到,它正在发起了攻击。他要立即做出决定来,跌下山脊和被毒蛇攻击,那个更危险。

但是这只是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三元连思考和判断的时间都不能有,本能地将手一松,双脚蹬地,身体一下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向后跌去,那锁扣嗖嗖嗖地直响,剧烈的摩擦在三元的腰间产生巨大的热量,腰间快要烧起来了,即便烧不起来,那草绳能经受这样剧烈的摩擦吗,早就逐节崩裂,细到直连着一根筋了。若是活扣崩断,那系在腰上的部分与挂上树上的部分就会脱离,那他就绝对控不住这绳子了,一定乱抽瞎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在梦中,三元也不想跌落山脊、粉身碎骨啊,何况天罡师告诉过他,来到五龙的,将不光是他的梦身,而会是元身。三元虽然说了大话,连灭寂也不怕,呵呵,但对这自己生活的世界依然充满留恋,这样摔死,太不值得啦。

不幸中的万幸,他手一紧把绳子再次拽住了,手心火辣辣的疼,被高速摩擦的结果,可想而知。虽然身在梦中,但是所有的感触都是真实的,这再次印证了天罡师所说事情,五龙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便反复入梦,入多重梦,每一层梦境中出现的都是元神。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也就是说,无论你在哪一层梦境中死去,你都会真的死去。

死还是小儿科的,迷井的危险是灭寂,无论拿一重梦境中进入,都是元魂灭寂。

三元想不了那么多了,浑身奇痒无比,都是被杂草和荆棘刮蹭的,他很想挠啊,那是妄想了,肯定不现实。咬咬牙,落到下面就好了,他没办法往下看,不知道离谷底还有多远。现在的他,全身在剧烈地晃动,左右悬荡。

因为刚才的急跌,双脚离地了,手也松开了绳索,那绳子被重力压住自由下落,身体与山体碰撞了几次,这才失控,晃动非常剧烈,幸好两根并绳没有彻底分开,不然连绳子都拉不住了。

三元几次尝试以足点地,可是身体又被拉扯开,他必须要止住身体的左右悬摆,才能继续下挪。这个时候的三元,实在是痛苦极了,手心火辣辣,全身奇痒,加上晃动使得身体失控,他就好像一个珐琅钟摆一样,在杂草丛生的山脊上甩来甩去。

突然,甩幅变小了,继而逐渐减弱,停了下来。三元正一阵窃喜。看来是停下了呀,脚尖能勾到地面,死死抵住,好,身体也恢复了形态控制,可以继续下移了。

妈的,三元试图放绳子,可是手松了,绳子的上端也弯曲了,但位置却没有下移。再放一段,还是如此!糟糕了,看来出现了风一男所说的,最坏的情况,绳子的上端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三元昂起头来,顺着草绳向上望去。草绳的上端看不到边际啊,没在杂草丛中了,三元向上看,以目测的距离估算,自己离之前站立的那个山峰,应该已经下跌了好长一段距离了,三元心头一阵发麻,自己到底离地面多远?

呃...他正仰头看呢,眼前居然出现了几张脸。哇,三元差点一口又把松茸全吐干净,"你们怎么跑我上面去的?"

那几张出现的脸不是旁人,正是风二娘他们,眼神十分怪异地看着他,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

"你在干嘛?荡来荡去的,很好玩吗?"二娘挑着眉毛疑问。

"我?被毒蛇攻击了,我手一松逃过一劫,然后手一紧,重新抓住了绳子,现在被卡住了。"三元说着,努力地拽扯了几把,"看,一动不动,不能继续往下移动了。可是..."三元歪歪头,他现在的姿势,几乎仰面向上,"你们...为什么...啊?难道我已经跌到谷底了?"

"准确地说还没有。"顾七坏坏地阴笑,他向三元身下看了一眼,"还差,好像一尺的距离!"

"啊!"三元一声惊呼,双脚立即离开了山体,向下探索,果然接触到了地面,"原来已经到了!"三元倒吸一口冷气啊!幸好,自己关键紧要的时刻抓住了草绳,不然一定筋骨寸碎了呀。

三元一直以为自己还在半山腰,刚才往上看那一眼,他已经觉得不对了。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几乎就已经到了谷底了呀。一头冷汗,若不是抓住了草绳,现在会是怎样一个结果,简直不敢设想。三元觉得自己不是不幸运,而是太幸运了。

怀里的东西都在啊,猎人的皮袍还真是好,掏出匕首来,把绳子隔断。三元脑子闪过一句俗话来,救命的稻草,呵呵,这根草绳,可真就是他救命的稻草了。

三元稳稳地站在地上,呼,松了一口气啊。好歹,这一步算是顺利过关,绑腰的绳索摩擦剧烈,使得三元丹田的纯元居然受影响也燃烧了起来,热热的,却没有膨胀感,感觉很是异样啊。哈哈,可是身上真的好痒痒,三元忍不住挠了一挠小臂。

"不要!"二娘的惊呼喝止了他!"千万不要挠!你...痒吗?"

"嗯。"三元点点头,"全身奇痒。不过不是很重要的,被草划的吧,之前也是这样。挠一下克服克服就好了。"

"不要!"二娘再次惊呼,拿眼去看一男。

一男还是冷冷的毫无表情。旁边顾七插上嘴来,说道,"完了,完了,你完了。"

三元觉得太莫名其妙了,这是野外,被野草划出些血口子,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怎么这些人反应这样强烈呢?他完全不理解啊,问道,"不要紧的吧,就是划破点皮而已,没多久就会好了。要进山林,到野外生存,我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不会太舒坦的,呵呵。"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不是这样,"一男的表情超级严肃,"云南,不是你所熟悉的徽州,不是中原地带,这里的植被好多都是野生的。他们能够在野外生存就死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的了?你猜,他们靠什么自我保护呢?"

三元心顿时一沉,他立即就想到见血封喉了,那也是云南的植被,但是剧毒,几乎是死亡的象征,据说有猎人把这样的毒液涂抹在兵器上,射杀野兽。不过三元侥幸地觉得,自己遇到的情况应该没有这样危险,因为一路上他虽然刮蹭无数野草,但是没有刮蹭过树木啊,他记得见血封喉是一种树木,非常高大,如果见到这样的树木,他一定会有印象的。

于是说道,"不是那样严重吧?就是手臂痒,小腿痒,浑身痒!"

顾七的面色显得很是焦虑啊,向前一步,"给我看看你的手臂。"

三元伸出手去,顾七拉过来,翻来翻去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紧张,几乎是煞白,"你的伤痕,你的伤痕..."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三元顿时觉得紧张起来,"到底怎么了?只是一些划痕,有些都没破皮啊。"

"不是!"顾七抬眼看一眼二娘和一男,好像在征询他们的意见一般,那二人点了点头,三人会心示意。顾七继续说道,"你完了,中毒太深,没有办法救你了。"

"啊?"三元脑子轰的一热,简直是胡说八道啊,"怎么可能,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适啊,就是痒痒而已,我知道云南最毒的树木叫做见血封喉,可是刚才在那杂草丛中并没有见到过一株,难道还有比见血封喉更毒的植被么?"

二娘摇了摇头,"现在大家都不要太紧张,既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死,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我应该已经死了?"三元惊恐无比。

"没错,"二娘继续说道,"看你身上的伤痕,可以判断,你应该已经死了,因为你所接触的,是比见血封喉更可怕的植物。呵呵..."她冷冷地笑了一笑,"你知道是什么吗?"

三元摇了摇头,这是与他切身有关的事情啊,他怎会不关心,极度想知道。他不希望噩梦成真,"云南真的有比见血封喉更可怕的植物?"

顾七接那话茬说道,"什么植物能够生在在见血封喉的周围?"

三元蓦然地看着顾七,他对植物了解不多啊。

"肯定不是松茸啦!"顾七微微一笑,眼神扫向二娘。

二娘接着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能够长在见血封喉周围的植被,都是剧毒无比的,因为见血封喉根系十分发达,凡是他所能涉及的范围之内,要么就是被淘汰,要么就是顽强地生存,适应他的掠夺,并且比他更强!所以,若想要找到比见血封喉更毒的植物,只有在一个地方,就是在他根系所覆盖范围之内,其他的植被。你要知道,见血封喉的根系,是他毒素最为汇集的地方啊!"

"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的伤痕是...可是,我只是觉得奇痒无比而已,并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影响。"三元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的心情也是诚惶诚恐的,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娘继续说道,"你看着小锯齿的排列啊,你的伤口全都不是寻常草木造成的,全都是以锯齿状分布,若是以我在云南几百年的修为来看,你...所中之毒,已经深入骨髓!身体没有反应,是因为暂时你的血液还是安全的,但是骨髓具有造血的功能,所以当毒素想你骨髓侵蚀之时,就注定了你新造之血都是剧毒无比的。你知道血液会带毒素去哪里吗?"

三元摇了摇头。

"会去你的全身,流经大脑,会让你失去知觉,流经心脏会让心脏停止搏动。所以,你早该死了啊!"二娘神色惊恐地看真三元,"我还算不是修为太低的妖怪,但是也不可能精瘦这样的毒素,无论任何人,身上出现你这样多且复杂的划痕,我想,他早就该是一具尸体了。你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匪夷所思!"说罢,二娘拿眼神丢给了一男。

一男至今都没发过一眼,他的神情一直保持着冷漠。摇了摇头,仍然不发一眼。

三元略略沉吟,突然催动起丹田灵量,纯元的火焰"轰"地升腾了一下,"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啊?什么?"诸人俱是惊愕万分啊!二娘和顾七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紧紧锁定在三元的身上,那一男虽然神情冷漠,但也死死看着三元,他们也很想知道三元中了如此剧毒,居然没死的原因。

三元微微一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过他已经明白,如果真如二娘所说,见血封喉周边野草如此剧毒,为什么自己竟然被划拉成这样还毫无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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