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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九阴真经冥冥去(2)

围观众人无不看得目眩神驰,瞠目结舌,连喝彩助威都忘诸脑后。

殷野王也停止调息,啧啧称奇,方知自己败得也不算冤沉海底。

张宇真和华山二老却是将心提在嗓眼里,手心里都捏了把冷汗。

张宇真两袖中各有一小匣,中藏天雷神针,以机簧发出,劲力胜于强弩,针又细又小,迅疾无比,人往往不知不觉中便着了她的道。

此际她两指扣在机簧上,但段子羽和杨逍疾转如风,这神针却是不敢发出,惟恐误伤了段子羽,只有干着急。

华山二老挺刀窥伺,一俟掌门人稍呈败像,便合力换他下来。

这些人虽都知道段子羽武功了得,但杨逍威名何等赫赫,段子羽与他交手,实是败面多,胜算少。

杨逍指化为刀,一记“横扫千军”,段子羽也易指为刀,却是反两仪刀法中的“万劫不复”。

杨逍识得此招厉害,闪身避开。

此刻两人已拆了近百招,段子羽见他闪避,长吸一口气,登即一记九阴白骨爪攻上,杨逍刚避过。

不想他手臂一长,五指堪堪抓到他前额,高手对敌,只争分毫,杨逍本拟他手臂已至极处,不能再长,哪料有此一变,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他武功也确是高明,应变之速更是罕有人及,遇此猝变,人斜斜向后飞出,足不动,腰不弯,宛若装了机括般。

明教中人轰然彩声大作。

段子羽这一招虽走了空,五指之下却将杨逍锦袍撕下一条来,公平而论,竟是赢了一招。

明教中人见教主狼狈若斯,方知喝了倒彩,人人尴尬至极。

杨逍一运内力,撕破的锦袍陡然震脱,如一朵白云般飘落远处,明教中人吃一堑,长一智,虽见这一手武功高明之至,却是缄口结舌,不再喝彩了。

杨逍手一张,两名小弟子躬身呈上两枚圣火令来。

杨逍精通各种兵器,对他而言,用什么兵器都相差不多,作教主后,因为圣火令是明教教主法器,又坚硬逾于金石,便以圣火令为常用兵器。

他持令在手,走了过来。段子羽也掣出长剑,剑尖垂地,立好“天雷剑法”的门户。

张宇真叫道:“杨大教主,你也是成名多年的英雄,怎么不识羞,输了一招还要赖皮,将来有何颜面再见世人。”

杨逍吸了口气,沉声道:“段先生,杨某一时大意失了一招,你们若将圣火令赐还,杨某这便认栽,率人回转西域。

如若不然,今日便是生死之争,不死不休。”

段子羽听他说得颇为悲壮,却也豁达大度。

要知杨逍这样的名家耆宿甘于认输,实是比死还难受,可圣火令不在他手上又怎能“赐还”。

张宇真娇笑道:“杨教主,那块非金非玉,黑黝黝的东西有什么好,若在我手上便还了你,可不巧被皇上知道了,说是借去玩几天。

“杨教主何不等几天,待我向皇上讨来便还给你。你们明教也真忒怪,把两块当不了五两银子的东西当宝贝似的。”

杨逍又气又恼,心道:“你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既听落入朱元璋之手,这两枚圣火令是绝难追回了。

朱元璋以明教之力登上皇帝宝座,便自号“大明王”,国号也是“明朝”,以明教教主自居,可惜他在教中职位太低,连四散人、五行旗使都不如,自是无人肯拥戴他。

原教主张无忌又失踪得甚是离奇,推算时日,张无忌正是在濠州巡查朱元璋军营后失踪的,是以教中首领一致猜测必是朱元璋大捣其鬼,或许使什么毒计将教主害了。

如此一来,更视朱元璋为仇敌。

朱元璋见教众不服,惟恐明教再度为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古训朱元璋读得最熟,是以一面极力镇压,一面请天师教出头盗取圣火令,如若六枚圣火令在手,明教所余十余万教众自行束手臣服。

这其中种种情由,杨逍早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今日已然如是,暗叹明教大势将去,张教主在时的空前盛况已绝难复现,而肇其端者便是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丫头。

一时愤怒到了极点,身形一晃,两枚圣火令向张宇真砸去。

张宇真两手早扣在腕上暗器匣的机簧上,见杨逍欺近身来,手指一按,霎时间,百余枚天雷神针一齐射出,打向杨逍胸腹。

两人相距极近,杨逍已万难避开,危急之际,内力陡然发挥至极处,衣裳胀起如鼓,百余枚神针打在衣裳上,扑簌簌震落下来。

却也有两三枚透衣而入,射进肉中。

杨逍怒极,圣火令疾向张宇真砸来,忽然脑后生风,五缕指风刺得头皮发痛,杨逍便知是段子羽的九阴白骨爪攻到。

同时铮铮两声,却是蓄势已久的华山二老将圣火令托住。

杨逍虽怒火中烧,镇静功夫却未失去,身子一缩,避过一爪,随之横向滑出,这手横移功夫虽与段子羽的“挪移乾坤”有上下床之别,却也差相仿佛。

段子羽只为救张宇真,并非志在攻敌,见张宇真无恙,片刻间以手加额,不知念了多少声“阿弥陀佛”,哪有心思去攻击杨逍。

杨逍脱险后,身上中针处已感麻痒难耐,知道针上喂有剧毒,只得运气逼住,却不敢再行出手,但若就此舍之而去,如此良机岂易再得,心下一横,戾念顿生,摸出一面红色法旗,空中一挥,百余名教众立时群踊而上,向段子羽这面攻来。

此次杨逍本为找张正常较量,知道张正常绝非易与之人,天师教更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是以留范遥镇守大光明顶,处理教中事宜。

韦一笑素与杨逍不睦,上次铩羽而归,心情拂郁,没有跟来,五行旗各自为政,对杨逍向来是阳奉阴违,杨逍也调之不动。

只得率天、地、风、雷四门精锐和殷野王天鹰旗下的好手东来,明教自创教以来,政令不一,分崩离析的局面至此已达极点,杨逍这教主更是做得有名无实。

段子羽叮嘱华山二老护住张宇真,自己率三清观百余名道士迎上,双方展开一场血战。

两方一交上手,兵刃相格之声、受伤惨叫之声便不绝于耳。

段子羽右手剑,左手九阴白骨爪,如猛虎冲如羊群,所谓“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明教教众虽非庸手,又怎挡住他的虎威。

况且双方人数相近,仅就武功而言,尚是天师教这一方大占优势。

段子羽剑法精妙,明教教众罕有接得住他十招八招的,九阴白骨爪下,更是当者头骨透穿而亡。

片刻之间,已击毙二十余人,端的如割草一般。

顿饭工夫,明教四门教众和天鹰旗所属已损折一半,天师教这方却所伤无几,明教更呈劣势,只是这些教众素来凶悍,虽明知不敌,仍是苦战不退。

杨逍未料到那百余名平平庸庸的道士居然个个是硬把子,大是意外,一见若再不退,竟有全军覆没之虞,他临事果决,取出法旗连挥,喝道:“大家速退,不得恋战。”

明教教众一闻令旨,当即后撤,这些教众多数上过战阵,临退之际颇有章法,丝毫不乱。

教众护着杨逍和殷野王惶惶而去,遗下几十具死尸。

段子羽命人将尸体敛好,架起大火,将死尸焚化,竟是依明教习俗而为。

他扣剑而歌“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语声慷慨激越,歌毕竟潸然泪下。众人俱感诧异,唯有张宇真深解其意,却也不以为然。

张宇真道:“羽哥大败杨逍和殷野王,又手刃这么多魔教妖孽,本应大喜庆贺,如何反忽发悲声?”

段子羽道:“我只是一时义愤,和明教结了这梁子。其实明教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我也不知。这些人与我素不相识,遑论恩怨,却还是不得已将他杀了。

“不过明教的这段经文却是胸襟博大,大仁大义,不惜舍却自己性命来拯救世人,何等的仁勇之风,杀了这么多人,也实不知是对还是错。”

张宇真深情款款道:“羽哥,你都是为了我,是我累了你。”

段子羽苦笑道:“这也未必。我现今作了华山掌门,各大门派与明教是数百年的世仇,与明教为敌是注定了。”

杨逍等一去之后,却是再无动静,亦无武林人士前来骚扰,华山二老终于耐不住,便催段子羽束装就道,去华山接掌门户。

段子羽虽与张宇真两情缱绻,缠绵悱恻,却也知此事终不可免,何况之后还要率众去嵩山与昆仑派会合,便与张宇真洒泪而别,三人三骑,直驰华山而去。

三清观离华山并不远,三人从咸阳至西安,出临潼关,不数日已驰至华山脚下。

三人沿山而上,早有华山弟子前来迎接,却不知段子羽是何人,二老也不说破,华山弟子以为是二老请来的贵客,言语举止上也颇为恭谨。

上至华山顶上,但见一排排精舍,虽不算华丽,却也整洁轩敞,段子羽想到华山历代先祖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有今日之规模,不禁感到肩上重任之巨,颇有如履薄冰之感。

钟声连鸣九下,此钟乃黄铜所铸,重逾千斤,钟声一响,直传出十里开外,嗡嗡之声布满山野,这是华山派有最大变故,招集同门的讯号。

附近的弟子闻此钟声,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得即刻赶返。

二老将段子羽让至一间可容数百人的议事大厅,不由分说把他按在轩阶上的虎皮交椅上,二老也在旁边的交椅上落座,只是降了一阶。

派中弟子络绎而来,俱向二老叩头问安,然后分列两厢肃立,望着段子羽坐在掌门人的交椅上,都是诧异万分。

想起两位长老多年来的怪异之举,隐隐然猜到了几分。

但二老于派中位望最尊,这些弟子也多半是二老一手调教出来的,是以见二老悠然品茗,神情自得,俱都不敢发问,只在心中嘀咕不止。

段子羽坐在虎皮交椅上,当真有芒刺刺背之感,细品香茗,却是不知其味儿。

约有两个时辰,华山派门人便已聚齐。

一个个向二老报名喝喏,叩拜问安。

段子羽博闻强记的功夫颇为了得。

心下暗暗将这一干弟子的姓名,形貌记在心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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