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一个殿下和他的朋友。”姜威继续说：“我很急着办这件事，所以下手规模大了一些。”那语气好像他只是急着进货似的。
“你是说，”凌小兔慢慢说道：“据你的机密情报显示，他们两个当时都在璀璨号上？”
“理论上是的。”姜威说：“我在好几个月前就查了这件事，那个殿下当天会在船上见他的朋友，询问一些事情。但那个殿下最后一刻取消了行程，也没见影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船上，但我没发现”
凌小兔瞪着他，一瞬间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姜威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她的目标，因为她是当天才决定上船的，而监兵也是自己喊来的。
制作这个咒符至少需要三个月
即使姜威这样的高手至少也得两个月吧。
不过在数月前，他有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和监兵会在船上的！？
那到底是谁呢？
除了他们俩他们还有哪个兄弟在船上？
“他最后一刻取消了行程？”凌小兔问。
“是的，我想大概是他的预言镜发现了什么。”姜威说。
“预言镜？”凌小兔说：“你该不会以为那东西是真的吧。”
“有那样的镜子。”姜威说。
凌小兔皱了下眉头，姜威的表情十分确定，这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从小便听过不少类似的传说，而大部分的妖族都知道传说仅仅是传说
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预知妖法能做到的仅仅是模糊机率的探知，她可从来没听过她这个‘莽夫’哥哥有这么个宝贝东西。
“真的存在一面那样的镜子。”姜威重复，
“说它是镜子可能不太合适，那是一片巨大的预知海，实现未来的镜像，被存放在一个隐蔽起来的异空间里。现实中的一切在那里都已经上演过，它就像个迷宫，有无数的线条，无数种可能，支线和主干，黑暗和光明，真实和虚幻交织着”她的表情像在做梦一样，彷佛正穿行在未来的宫殿中。
老天哪，这个不知底细的怪人去过那里，凌小兔惊奇地想，她试探说到：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古董商，但这东西未免古老得太离谱了吧。”
“是的，但就像现在很多的科技手段对古人来说也不可能一样，但时间隔得久，并不代表那样的技术不会存在。”
姜威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根本不存在可能与不可能的分野，洪荒的很多妖法对现在来说像神话一样，神奇又荒诞，但那不代表它不可能发生。它只是遗失了。”
凌小兔想反驳，可还是闭上了嘴，选择了沉默。
就在不久前，她曾亲身走过那个沙漏的迷宫，经历了一场不着边际的冒险。
那些法器是她见过最疯狂和不可思议的东西，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确实有人掌握过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
如果不是确实看到，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好吧，算它存在好了。”她不情愿地做出让步，“可那个妖界的殿下怎么能找到这种东西？那么古老的法器应该沉在挖不出来的，时间和空间深处，免得打扰世界正常的运行！”
“什么意思？”
姜威想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关于妖界的女主人，妖王妻子的事她的来历非常奇特，也许她能瞒得世上没一个人知道，但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归要付出代价。”
凌小兔无意识地握住了手，她很少听人谈及那人的来历，虽然她是她母亲，在妖界像个完美的传说，但几乎没有人真见过她，凌小兔也没有，她在生了她的那一天就死去了。
她的父王似乎不喜欢谈及这个话题，于是整个妖界也尽量避免谈起那个女人
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存在让她尴尬。
“笪音，即使没人知道她是谁，但那些妖族总归有看过她带去的文献吧，关于她力量的来源？”姜威说。
“可那只是传说。”凌小兔说，舌头有点打结。
“那不是传说。”姜威说。
凌小兔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冰冷的汗水
即使现在她的封印一点儿渗漏也没有，她伪装成了一个彻底的人类，但她仍有一种属于的妖族的冲动，想冲过去让他闭嘴，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
这应该是被埋藏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应该触及。
“好吧，那个妖界殿下通过那个死掉的女人找到了预言镜，避开了你的追杀。”她冷冷地说，避开这个话题，
“对于这种事，你显然比我清楚的多。所以你应该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存在什么样的风险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力量甚至是强大的，但你知道的那些知识如此危险，再加上因为你看错了报纸上的日期，而那几乎造成了一船的死人。”
“我说了是她们印错的！”姜威提高声音，他停了一下，决定也照着凌小兔的样儿把话题岔开
“真高兴轩辕总裁有你这样关心人类的朋友，她有点太冷漠了。你就像他的复本玩偶一下。”她高兴地说。
“伪装善良的小孩儿和打变态的比方，都不能改变你袭击了一船人的事实。”凌小兔回答，拒绝转开话题。
“我没有打变态的比方，”姜威说，继续把话题拖走，“他的力量太可怕了，我猜他总有一天会毁灭一切。”
“作为一个古董商，而且还是效力于四大家族，而你知道的真不少。无论是镜子还是那把剑。”凌小兔冷哼，“我有时间，可以听你慢慢解释。”
“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恶意，也没有针对你们。”姜威长叹一声，屈服了，“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很喜欢你们两个。我那么干的主要目的只是想救人。”
“谁？”凌小兔嘲讽地说：“不是要杀两个妖族，然后满世界都知道你干了好事吗？”
“我想救笪音。”姜威说：
“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她说的这个时间点。我不找藉口，你可以认为我是为了救个人不惜牺牲人类甚至整个人界的妖怪啦，虽然加在一起也只是一船人和印错的报纸这么点事儿。我活了很久很久，比你想象中要久得多，已经懒得伪装出自己真的很爱人类他们每一个都比地球重要了。我不想跟你列举人类干了什么坏事，科幻小说才这么干”
不过凌小兔只听到了其中一句话。
“你要救笪音？”她不可置信看着他，“她死了好几千年了，如果能救活她，相信我，妖王几千年前就干了！”
“是因为他不舍得杀他的孩子。”姜威说。
凌小兔瞪着他，喉咙像被卡住了，她的手指在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笪音透过生孩子的方式摆脱妖王。”姜威迳自说：“真可笑她选择留在这个被丢弃的世界时便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要留下一个孩子，只能用她自己的性命换，她诞下生命，却是为了得到死亡。”
“神族的规矩。”姜威说。
凌小兔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生下孩子，是为了死亡？”她一字一顿地重复。
“是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死。”姜威说。
凌小兔想，自己一直讨厌妖界那些爱情传说，因为她的父母并不真的那么合得来
可她没想到那人厌恶妖界到了宁愿去
天哪，给她恨的男人生孩子，只为了让自己摆脱他！这可真是个有魄力的决定！
他们把她谈论成一个为爱情牺牲一切的女人，比起自己的版本，这讽刺性可高出了好几倍！
“你说杀了她的孩子？”他问
“一命换一命嘛。”姜威说。
凌小兔突然想，她的记忆里，哪个豪华的寝陵里，周围放着些她曾用过的喜欢的东西，彷佛等着她醒来随时使用一样。
原来那不完全是丈夫的痴心，而是真的在等待。
“你说如果他杀了他的孩子她会醒过来？”她又问。很惊讶于自己的声音仍然平静，像一个远亲的路人。
姜威耸耸肩，“交换已经完成，几乎不可回转，至少对他不行。”他露出一个邪恶而狡猾的笑容，“但不是对我。”
凌小兔感到有些恍惚。
她一直不太清楚父母间有什么样的感情，彷佛这是他们俩的一个秘密，会一直带下黄泉。
她还想，也许她真的曾爱过他，为他留在了人间。
但后来她后悔了
他是个妖怪，远不是她相像中那个需要呵护的王子。
也许她留下来甚至并不是因为他，只是舍不得曾经居住饼的世界罢了，但是他像海盗一样把她囚禁在妖界的深宫中。
她以为自己在那凭空已经想像得够糟了，够远离孩子气的幻想版本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姜威说。
“你觉得。他会杀了他的孩子让她复活吗？”凌小兔问。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几乎有些过客式的兴味盎然。
“大概会吧。”姜威说。
“不过我对你让一个古代人复活不感兴趣，”她对姜威说，声音显得冷静笃定，
“也不想知道你们什么该死的关系那些过去总是没完没了，阴魂不散，我不想知道，也不想为它苦恼我要回去了。”
她站起来，心想她也许该查下去，可是她不想再查下去了，她只想快点离开。
离开这摆满了古董，彷佛被古代阴魂占据的山洞，逃到外面的阳光中。
轩辕玄天还在家里等她，她得把小萝卜妖从盒子里放出来
他们要回国，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