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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刺客联盟

“去年夏天邯郸城本来就可以被攻下,赵王给前线秦军捎信,说什么赵人恋旧,等安葬下死人就立即开门,向我军投降,”

“这样的话骗骗傻子就行了,王翦这个蠢货竟也信以为真!大将军真的停止攻赵,让前线秦军撤退二十里,后来还说什么顾全大局,减少无谓伤亡。”

李斯泼妇骂街般在秦王面前控诉,手指东方,咬牙切齿。丞相平素文质彬彬,遇事还能保留着法家子弟的冷静理智,如果不是被激怒,很少能看见他这般激情。

“挨千刀的齐王胜!不仅勾结燕魏,出兵援赵,还无偿运给邯郸三十万石粮食,三十万石啊,齐国一年粮仓收入也才不过一百万石!败家子一下把一小半粮食都白白给了赵国!真他娘的出手豪爽!三十万石啊。”

“就是这三十万粮食!”李斯伸出三只手指正在秦王面前摇晃,情绪激动,看丞相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三只手指剁掉。“三十万粮食让邯郸恢复元气,立马和王翦翻脸,夜袭秦军!”

“齐王老儿!尔母婢也!(齐王你这个死老东西,你老妈就是奴婢!)”

被慷慨激昂的丞相带动,嬴政拍案而起,大声咆哮,“齐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寡人忍你很久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国真以为寡人鞭长莫及吗?真以为寡人不能收拾你们吗?等大秦灭了楚国,大军越邗关,渡黄河,直下临淄!屠城,鸡犬不留!”

越邗关,渡黄河,下临淄,三句话说来轻巧,要想真正实现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要实现这个计划,首先要灭掉西南边的楚国,而要想灭楚必须先灭掉赵国,赵楚唇齿相依,灭赵首先要消除燕齐两国威胁,计划听起来分明是一团乱麻,最后归于无解。

嬴政感觉感觉十分沮丧,从前在邯郸时做人质时,别人总是欺负他,他幻想着将来掌握权力一定让整个世界畏惧自己,现在嬴政贵为大秦君主,还是有人欺负他。

“传寡人命令,邯郸前线大军撤回,大将军王翦立即攻打邗关!越快越好,不容迟疑。”嬴政咆哮起来。

侍卫纷纷答应,身体却一动不动。

周围人看来,秦王这样一个决定只是心血来潮,不是国君决策,更像是小孩在赌气。

秦赵两军在邯郸僵持两年,双方投入的兵力总数超过五十万人,拼到现在胜负未定,怎么可能拍拍脑门就决定撤兵呢?

侍卫朝李斯望一眼,丞相轻轻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大王,您不会真想要和齐国开战吧?”李斯试探性询问了一句,眼睛紧紧盯着嬴政脸上的表情变化。

其实李斯心里很清楚,秦国现在根本不可能对齐国宣战,即便是嬴政有这个想法,秦国也没这个国力,应付燕赵两国就已经很吃力了。

“伐齐?寡人当然不会狂妄到这个地步,不过,事情就这样算了,”嬴政话锋一转,“武关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彻查!彻查,”

“如何查?派遣使者前去兴师问罪?”兴师问罪显然不是明智选择,怕只会逼武关采取更不利于咸阳的行动,在咸阳兵力捉襟见肘的现在,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该怎么办?李斯苦思冥想。

“李斯有什么计策,但说无妨。”嬴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臣有一计,只怕·······”

李斯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有话直说!说错了寡人也不会责怪你的,”

看见嬴政中套,李斯微微一笑,沉吟片刻。

“武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围而不攻也需半年攻下,大军攻打,损耗不算,同袍相残,必定影响士气,恐怕还会被楚人钻空子,现在既然掌握韩非子勾结齐国的铁据,不必声张,无需多事,直接派人前往武关,以犒劳将士为名,寻机除掉韩非,韩非一死,群龙无首,余众难成大事,派一说客劝降,如此,武关可定。”

“好!丞相谋事果然滴水不漏,寡人能想到的,你能想到,寡人想不到的,你也能想到!”嬴政大喜,“有李斯在,寡人无忧!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宫中侍卫,任由你选。”

“不必动用羽林卫,臣愿举荐一人,必能完成使命,”李斯冷冷一笑,显得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哦,丞相说的是?”李斯这般表情激起嬴政好奇,是谁比大秦羽林卫还要厉害?能入李斯的法眼。

“燕人荆轲。”

武关城外,大雪融化,春暖花开,初春第一阵暖风跨越大半个中国从温暖的南中国刮过来时,营地周围高耸的松林间还悬挂着锋利的冰柱。焦急的候鸟耐不住性子,早早的站在树枝间浅吟低唱,持续三个月的严冬终于要结束了。清晨,伴随着久违的清脆的鸟叫声,熬过冬季的伤兵们相互搀扶着走出营帐,呼吸松林间新鲜空气,沐浴着初春第一道温暖阳光,暗暗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中午,从蜈蚣岭狩猎的士兵带回野狼,麋鹿,野兔,各种野味被堆放在营地后面的空地上堆积成山,齐孟特地安排士兵严加看管,营地背后,几只饿坏了的独狼徘徊在营地边缘,大雪封山,这些离群的野兽寻不到猎物,走投无路,竟然跑到营地前找死,一阵乱箭,地面上留下几具尸体,受伤的困兽哀嚎着逃入树林深处。上一个冬天,人狼大战暂时告一段落,这个回合,猎人宣告获胜。

大厨刘一刀一大清早就忙的热火朝天,劈柴,烧火,剥皮,烧水,剁肉,刘一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齐孟安排五名少年兵去厨房帮忙,刘一刀带着五个少年忙前忙后,仍然忙不过来。

齐孟这几天很郁闷,他一直呆在城外,没有进城,每天住在营地里焦急的等待非洲大陆的消息,非洲没有回来,城主已经确信他的鸽子在半路被野人炖了喝汤,再也回不来了。徐福他们在海城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渔场?这些齐孟都不知道。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仅仅依靠飞鸽传书,这种空前的封闭感让齐孟感觉窒息。

在确信非洲大陆再也回不来时,齐孟让自己不再多想渔场的事情,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赶紧组织春耕,保证今年冬天不被饿死。

这天上午,值班岗哨远远望见一个古怪的人出现在蜈蚣岭边缘,此人身上沾满血,手里还拎着几个黑乎乎的首级,一步步朝武关走来。岗哨顿时如临大敌,待来人走进一些,才发现那是几只头狼的脑袋,比普通狼要大出很多,

哨兵挡住来人,仔细盘查,对方说,自己是秦王的特使,奉命来到武关犒劳将士们。并递上通关文牒,哨兵叫来仕长仔细查看,东西都是真的,秦军喜出望外,看来武关并不是传说中的与世隔绝被君上抛弃,这不,现在就派人来了。秦使催促立即带自己去见韩非子,仕长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同伴过来换班,自己从前面走,带上咸阳来的客人,一步步朝中军大帐走去。

“敢问大人怎么称呼,末将也好向将军介绍。”什长兴奋异常,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武关的救星,是自己最先发现的。

“我叫荆轲”。武关城内大规模搜查检举楚国细作行动告一段落。城内一无所得,守军便把目光转向了城外,四处搜查,三天前,有人在蜈蚣岭下抓获十几名形迹可疑的楚国人,这些人被发现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形如槁木,饿成了皮包骨,身上看不到一点活人气息,穿越蜈蚣岭,猛虎群狼,九死一生,很难相信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们是怎样走过来的。

事实是明显的,这只是赵国的饥民,秦赵激战正酣,杀人如麻,这些倒霉的平民为了躲避战火,穿越大巴山,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的。不过守军不管这些,坚持认为这些乞丐就是楚军细作,态度强硬。

齐孟无心插手此事,摇摇头回去研究他的火药去了。

很快,守军从这些倒霉的细作口中审出了更多人,审问过程是否涉及严刑逼供无人得知。在这个荒蛮时代,满清十大酷刑还没有产生,先人虐待同类的才能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尽管如此,一顿乱打,一顶煮沸的油锅足够可以使很多人屈打成招了。

武关守军押着一排排“细作”来到齐孟身前,得意洋洋说终于抓获了楚军细作,显然是要向城主邀功请赏,齐孟和这些细作交流了几句,这些人大多语焉不详,逻辑混乱,说话颠三倒四,有的连战国七雄的名字都说不清楚。城主苦笑着摇摇头,打发部下赶紧滚蛋。

“心中有鬼,全世界都是鬼。”

武士们愣愣的望着城主,张开嘴巴像一条条渴死的鱼。

“你们抓来的都是平民!没有赏赐!”正要发作,羽林卫一哄而散。齐孟叹息一声,赵良不在,这些老爷兵他根本收拾不了,不行,必须建立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

不过眼下夺取军权问题并不是最紧要的,武关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一切不和谐的因素都必须被河蟹。如果没有猜错,楚王现在正忙着好细腰,和美女讨论减肥问题,根本没空理会武关这边。若不是这样,楚国援军早在十年前就到了。所谓的楚军细作多半是以讹传讹,都是一些闲人谣言罢了,若真要追查下去,怕只会无事生非,自寻烦恼。

齐孟每天醒来都要踱着方步来到后院的鸽舍,与两只西伯利亚鸽亲密接触,向它们问过早安,然后才开始向它们询问非洲大陆什么时候回来,鸽舍里的鸽子好不容易听懂了主人的问话,争先恐后朝齐孟拉屎,热情洋溢。

非洲大陆是齐孟精心培养的战鸽,战鸽顾名思义就是使用于战场上的鸽子,当然,在成为战鸽之前,非洲大陆在热带雨林里自由自在的觅食,寻偶,谈情说爱,去年夏天它从非洲出发,万里迁徙,来到北中国过冬,休憩的时候被齐孟抓了正着。非洲大陆身材矫健,翅膀硕大,双爪如钩,适宜于长途飞行,连老鹰见了也要和他打招呼把他当成自己的同类,这也是齐孟选择它执行特殊任务的原因。徐福他们从武关出发的第三天,非洲大洲就被城主从鸽舍里硬拽出来(这家伙现在变得又肥又懒)。从离开武关到今天,非洲大陆失联已经七天了,七天时间完全足够非洲大陆环绕战国七雄飞一个来回,七天时间足够他谈一场来不及说分手的恋爱,可是,七天过去了,它还没飞回来,这不科学啊。

莫不是被野人逮住炖鸽子汤喝了?大补啊。

齐孟不敢多想

唯一赶到欣慰的是,咸阳那边一直风平浪静,没什么动静。显然,齐孟除掉内史腾,嬴政并没有太大意见,前线大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秦国连一个追悼会都不开,可见内史腾在咸阳的人际关系有多糟糕。

收编残军迫在眉睫,三千秦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留在武关城内不是炸弹也是地雷。

是成立乌托邦呢还是实行自由主义?齐孟对西方哲学并不了解,他想模仿雅典城邦制度,也搞搞公民选举,做到相对自由平等。转念一想,武关周围强敌环绕,别说建立城邦了,插一根茅草都会被人攻打。

现在稳定压倒一切,发展是硬道理,必须加强对军队的政治控制。理工男头脑比较简单,不过联想一下大学时代的党支部,武关的政治体制就逐渐清晰浮现在他眼前了。

必须策划在军队中成立····党,徐福担任党代表,齐孟自己做政治部主任,然后把这种模式在全国推广。这个计划不错,可是紧靠齐孟一个人是没法完成的,他需要徐福的支持,可是老爷子现在东海里打鱼,只有等他回来再说。

构建一整套政治体制是一件浩大的工程,需要很多准备工作,比如洗脑宣传啊爱国主义教育啊,在此之前,齐孟决定先发明火药。

徐福走后,炼丹宣告暂停,咸阳方面的援助倒是源源不断,嬴政每天派人送来大批物资,什么牛肉干啊,水银啊,黄金啊,齐孟对炼丹不感兴趣,也不想长命百岁。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仙丹,吞一口下肚不仅不能延年益寿,通常还会有中毒身亡的危险。

炼丹是假,研制火药才是正,挂羊头卖狗肉就是这个意思。

齐孟迫切想早日炼制出火药,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徐神仙走的时候对配方守口如瓶,面带蒙娜丽莎的微笑一句话不说,高中阶段的化学知识早被穿越者忘记的干干净净,全都还给了老师,坑爹的应试教育。现在他隐约记得是几段高考必考的化学式,配置火药需要硫磺,干粉末。除此之外,齐孟什么也不懂了。

派俘虏去开凿山石,俘虏一听说要去蜈蚣岭打死了也不去,没有办法,齐孟只好带人亲自出马。在蜈蚣岭山石间叮叮当当敲打了两天一夜,终于找到了硫磺,好不容易备齐了材料。接下来是祛湿,把火药炒熟,这是一个技术活,齐孟自然不会,把配料投进锅炉中,火候很难掌握,温度高一点,硫磺刺啦一声就烧没了,温度低一点根本炒不热。

齐孟不是化学专业出身,在经历了几次烧掉眉毛胡须后,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了。

发明火药并不是为了称雄称霸,当然只是为了自保,自保的定义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够自保他就很满足了,嬴政随时会反悔,诸侯听说韩非在武关成立一个独立王国,必然群起而攻之,权力没有真空,楚国也不会允许一个三千多人的独立王国在自己榻前酣眠。齐孟想在还不想和楚国撕破脸,那个项羽的爷爷项燕可不是好惹的主。更重要的是,未来和秦国对抗,武关需要盟友,放眼诸侯,还有比楚国更可靠的盟友吗。

这也是齐孟下令释放楚国细作的原因。齐孟除掉内史腾,消息传回咸阳,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嬴政带着李斯在寝宫亲自召见武关使者,这样的规格表达了嬴政的诚意。

韩非子一行在武关的所作所为被使者如实禀告给秦王,使者一边说嬴政一边插话,事无巨细,连韩非子在武关穿什么颜色内裤都要问。

诛杀内史腾的所有细节,秦王尤其感兴趣,使者讲到在韩非威逼利诱之下,内史腾终于承认自己与嫪毐勾结时,嬴政屏息凝神低首垂目像只逮耗子的猫,讲到赵良挥剑斩下内史腾头颅鲜血四溅,秦王拍案而起,像说书人一般大喝:

“快哉!杀得好!”

内史腾果然和嫪毐有一腿,嬴政当初的判断没错,在除掉内史腾这件事情上,秦王可是力排众议,事实结果证明最后他是对的,一个人能证明自己智力见解上的优越性,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事实上,内史腾与嫪毐有染,就凭这一点,他就得死。不过最后这个贱人被谁杀死,如何被杀死,秦王也要过问,嬴政就是这样一个人,事无巨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是他的行事风格。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就是强迫症,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你看韩非子此人,可靠么?”听完使者汇报,嬴政和颜悦色问道,声音温柔的像只猫。

秦王当然知道韩非子可能已经给了使者好处,让他回到咸阳捡好听的说。像自己这样问可能根本问不出什么来,但无论如何,秦王还是要问。强迫症年年有,今年比较严重罢了。

等待使者回答的时候秦王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内心的平静才是真正的平静。

“小人离开武关时,韩非已经接手武关军,正加紧训练,精诚报国,固守待援,围点打援,围魏救赵,韩将军发誓要和楚国项燕决一死战不破楼兰终不还大将军马革裹尸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使者滔滔不绝,这些话都是临走时徐福教他背会的。

嬴政睁开眼,伸手轻轻挥舞,像是要赶走一只苍蝇。

“寡人不是要听韩非子说什么!寡人现在要知道他在做什么!捡重点的说,别像秦国女人的破裙子,没完没了。”嬴政脸色瞬间转阴,每到冬天,秦王的忧郁症就容易发作,情绪时好时坏,变换无常,像一个小孩。

“是是·······”使者身体发颤,舌头打结,秦王的暴脾气谁人没听说过,“臣临走时,韩非正和徐福·······”

“徐福是谁!”嬴政惊呼,嬴政着急并不是因为徐福是个骗子,而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事情超脱自己掌控,秦王害怕这种感觉。

“徐福是谁!”

“这个······”李斯抓耳挠腮,看样子很是窘迫,李斯出身法家,学习刑名法术之学。对纵横家,阴阳家这些旁门左道向来不屑一顾,根本不可能和这些江湖术士打交道。

“徐福大概是阴阳家子弟,简单说就是个骗子,臣······臣对这些旁门左道不是很了解,”

“旁门左道、”

秦王心头一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看见李斯支支吾吾,秦王更加恼火,转身继续询问武关使者。

“你继续说,他们在商讨什么?”

“好像是派人去东海·······”使者已经完全被嬴政的咆哮震摄住,支支吾吾,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东海?”嬴政顿了顿,兀自玄想片刻,“那不是齐国的地盘吗?”

周围没人再敢说话,死一般静寂。

“韩非竟敢和齐国勾结!寡人刚刚除掉内史腾,又凭空冒出一个韩非子!”

“大王息怒,或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李斯尝试着上前劝解,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

韩非子是李斯多年的同窗,韩非本是韩国人,李斯本是楚国人。两人都算的是客卿,李斯虽然贵为丞相,客卿的身份让他与土生土长的老秦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这一点,在尊重秩序,重视等级的秦国是尤其在乎的。

况且这次召韩非子入秦,李斯也是参与其中的,并且向嬴政信誓旦旦保证此人绝对没有问题。现在韩非子竟然和齐王联系,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到这里,李斯感觉眼前一黑,一种深沉的眩晕感让他几乎摔倒。

“李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是不是想让韩非子把刀架在寡人脖子上?”

嬴政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坐席上蹦起来,一把揪住李斯长袍,用力掐住丞相脖子,李斯脖子涨的通红,双手悬空,不停乱抓。

“大······大王,听臣······臣解释,”

听见李斯结结巴巴的求饶,嬴政怒气稍微缓和,手指一松,李斯像稀泥一样摔倒在地上。

“果然和姓韩的是一伙,说话都和他一样了,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斯倒在地上剧烈咳嗽,使者赶忙上前将丞相搀扶起来,嬴政倒没有阻拦。李斯脖子通红,颈部多了道手指痕迹,嬴政下手太重,看样子是想把李斯掐死。李斯心头阵寒,伴君如伴虎,要不是看在秦王正在犯病,情绪失控的份上,李斯会立即转头离开秦国,投奔楚国,魏国,或者赵国,说服国君,和苏秦当年一样挑起六国合纵大旗,直逼函谷关!

“大王,臣与韩非子虽是同窗,可两人已有十年不见,他在韩国,臣在秦国,风流马不相及,何谈阴谋!再说,当时大王召见韩非,李斯曾经力劝不要让他来,是大王不听,难道大王忘记了吗?”

李斯大声疾呼振聋发聩,脖子涨的通红,句句在理。

一席话句句在理,容不得秦王反驳,嬴政自知理亏,是自己错怪了丞相,碍于脸面却不想立即承认,说到底嬴政还是个长大不的孩子啊。硬着嘴皮继续质问道:

“那你说,韩非子和齐国联系做什么?难道是勾搭齐女?”

“勾搭齐女?难道大王不知,齐地女子,个个貌若东施吗?”东施是战国时期著名的丑女,和她邻村的西施是美与丑的两个极致。东施效颦的典故家喻户晓。

秦王的笑话虽然没能逗笑李斯,不过很明显气氛缓和了许多。

“韩非与齐王联络什么李斯不知,但秦国与齐国风流马不相及,齐王也不会远涉千里,来干预我大秦国事。韩非不足为虑,只是半路杀出一个徐福,变故一定因为此人,是李斯大意,”说到这里,李斯倏忽抽出宝剑,寒光闪闪,周围侍卫正要上前,秦王厉声呵斥退下,却见丞相双腿跪地,双手把剑举过头顶。

“大王,罪在李斯,任由惩罚!”

嬴政虽然鲁莽,却不是不讲道理,忧郁症发作完了也就恢复了理智。

“李斯快快请起!是寡人错怪你了!错在寡人!”,一边说一边扶起丞相,取下佩剑,递给李斯。

“寡人无德,任性误事,请丞相惩罚!”

“哈哈哈哈!”李斯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嬴政仰天大笑。

君臣如初。

攻打武关至少需要五千兵力,嬴政不会轻易出兵,秦军主力现在正在邯郸和赵魏联军纠缠不清,战局一时难判胜负。此刻贸然增兵武关,陷入两面作战,只会让齐军钻空子,从背后给自己插上一刀。韩非子选择与齐国合作,不失为一则妙棋。

“这么说,齐王也活得不耐烦了,寡人不招惹你,你倒骑到寡人头上来了!”嬴政遥望东方,杀气逼人。这天中午,武关城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迎来了几位贵客,为首的是齐孟,几名羽林卫紧随其后,还有一个神秘黑衣人,一行人都不说话,默默进了客栈。

入主武关后,齐孟卧薪尝胆,辗转发侧,自己折磨自己,每天啃窝窝头,睡柴草床,以自苦为乐,更别说在悦来客栈吃饭。这倒不是为了省钱,是为了安全起见,害怕被人刺杀。内史腾在武关经营多年,心腹遍布,秦楚交锋,武关频繁易手,人员复杂,难保没有几个心腹死党潜伏城内,伺机给新任城主补上一刀。

齐孟小时候听过不少忠诚奴仆为主人报仇的故事,什么豫让啊,日本47浪人啊,刺马案中的小马哥啊,中国人重情义,万一碰到这些个亡命之徒,齐孟的美妙穿越之旅不是要提前结束了吗?

所谓出门防跌,喝水防噎,古言古训还是要遵循的。多一点防备总是好的。

事实上,不仅是齐孟,就连三千大秦将士也被要求驻扎在武关城外,严禁入城骚扰百姓,表面看来这是齐孟治军有方,其实也是为了部下安全考虑。

跟随齐孟来到悦来客栈的这位神秘人物,自称荆轲,来自咸阳,受嬴政调遣。清晨时分被武关前线的哨兵发现,身上携带着过关通牒,还有秦王的虎符,看样子来头不小。武关秦军和他们交往时发现他没有一丝官腔。

此人头戴斗笠,身披玄袍,手执长剑,全身上下只留一双黑色眼睛打量外面世界,。

神秘当然不止是外貌,从进入客栈到现在,黑衣男一句话不说,以至于一旁等待客人点菜的跑堂伙计以为这是哑巴。

齐孟找一张偏僻角落坐下,两名羽林卫看似随意的坐在旁边。环顾四周,这是家百年老店,匾额上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苍穹有力,传说字是老聃写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桌椅光滑如砥,腴而不腻,看上去便知道价格不菲,大厅通往阁楼的楼梯是榆木制成,齐孟常年野外考察,这点常识还是了解的。

“韩将军轻装简行,就不怕遭遇不测?”众人坐定,黑衣男目露寒光,忽然张口说话。

“韩非子心怀坦荡,不慕荣利,上可对苍天,下可对鬼神,何惧之有?”齐孟振振有词,在荆轲面前,装装十三还是必须的。

“心中无惧为何要这些侍卫?”

齐孟嘿然一笑,并不答话,心想荆轲你明知故问,要侍卫当然是要防你杀我啊,你以为我傻啊。

“先生志怀高远,武艺超群,不好好做你的燕国侠客,却要助纣为虐,这是为何?”

“韩将军怎知我是燕国人?”荆轲甚是诧异,自己脸还没有露出来,已经被对方看出了底细,韩非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如何知道不要紧,你且说,这次大王给你了什么好处?”

场面僵持,羽林卫做好迎敌准备,荆轲正准备说话,一旁的跑堂伙计瞅见这架势,就知道来了位大人,不,是两位。连忙热情洋溢的招呼:

“客官,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二十年陈酿,牛肉,羊肉,马肉,狗肉都可以现做的······”

齐孟听见狗肉两字,动物保护者的敏感神经突然被触动,猛拍楠木桌椅,“谁让你们吃狗肉的!不知道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吗?”

伙计愣愣的站在原地,张大嘴巴像一条淹死的鱼,大概这样的客户他从来没有见过,看对方来头不小,连连赔笑。

“客官教训的是,那就不吃狗肉,小店还有马肉羊肉猪肉·······”

“好了,快上十斤羊肉,十斤牛肉,两只鸡,两只鹅,十张胡饼,十斤女儿红,”

店伙计瞅齐孟一眼,好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也难怪,齐孟刚才一口气点下的这些东西,恐怕十个人一顿也吃不完。

“不止是我和这位客官吃,”齐孟指了指对面坐着的黑衣男子,男子一动不动,有指了指背后站立的羽林卫,“还有他们!”

“好嘞!十斤羊肉,十斤牛肉,两只鸡,十斤女儿红······”店伙计哪见过这架势,暗自叫苦不迭,正要离去,手突然被人拽住。

“女儿红不要加水,钱不会少给你的!”

“客官请放心,小店诚信经营,一向童叟无欺,绝不短斤缺两······”

齐孟松开手,伙计如蒙大赦,脚底抹油忙不迭逃走了。

“荆轲先生,我们先吃东西再谈正事,”齐孟嘿嘿一笑,眼前这个荆轲先生实在出乎齐孟预料,在齐孟印象中,荆轲应该是高大威猛的存在,眼前这个黑衣男身材高挑,形如麻杆,穿一条肥大长裤,脚踝露在外面,看样子颇为滑稽,很难想象燕太子丹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家伙去刺杀秦王,不过想到高个儿一人独闯蜈蚣岭,杀头狼,齐孟意识到此人不可小觑。

“秦王待我不薄,李斯丞相对我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韩将军不必取笑。”

“天下人都想刺杀秦王,你倒想为秦王杀人,先生为人,非常人所能理解啊。”

眼下嬴政竟然派以后刺杀自己的荆轲来刺杀齐孟,齐孟越想越觉得搞笑,不过现在他很想知道嬴政李斯给了荆轲什么好处,让他如此为自己卖命。

“韩将军不是要吃饭吗?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荆轲霍然而起,杀气逼人,齐孟不为所动。

“一看这就是家黑店,”待伙计走远,齐孟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对荆轲说,荆轲到底是历史上著名的大侠,在双方摊牌之前,先交流几句还是必要的。

“城主何出此言?”荆轲突然开口说话,倒不是对黑店感兴趣,而是在伺机寻找机会刺杀齐孟。

“呵呵,这还不明显吗?夜晚不点灯,白天见不到一个人影,门前连狗都没有,刚才我去后院查看,地上还有一趟血迹没有清理干净,不是黑店又是什么!”

话未落音,楼上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女人说话的声音。

“韩将军真会说笑,百年老店竟然被您一句话说成是黑店了。”

所有人屏息凝气,只见从楼梯缓缓走下一美妙妇人,身姿婀娜,身穿短袄,别是一番异域风情。

“这是本店老板娘,人称赛西施,”一旁的伙计连忙向齐孟介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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