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年四十了，十三岁就在邯郸城杀人，七国的牢狱，老子都进过，老子杀人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吃你家婢母的奶！你问老子是谁，老子就是盗跖，盗跖就是老子！老子纵横七国，七国诸侯都畏惧老子三分，”
盗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喉咙冒火，于是停顿下来，小喽啰递上来羊皮壶，大盗站在巨石上咕咚咕咚喝起来。
从他身处的位置望下去，秦国商队像一群胡乱摆放的倭瓜，丑陋不堪。
“你们南来北往，游走天下，见过不少世面吧，吃过倭瓜没？”
小喽啰心领神会，捧上一盘黑乎乎的红薯，盗跖随手抓一根，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倭瓜产自凤天岛，传说是凤天岛主齐孟从外地引进的，只在风天岛种植，偶尔访问友邦会作为珍品馈赠给友邦国君，凤天岛与太行山素无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友谊，红薯价格不菲，不知盗跖是从哪里搞到的。
孔昭他们当然没有见过，只是听人说这东西很能充饥，是仙药一般的存在。
“在下孤陋寡闻，不曾见过。”
盗跖动动脚趾，碎石从巨石上哗啦啦落下来，商队急忙躲避，石头吓到了马，马蹄扬起，车队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
盗跖望着自己的恶作剧，仰天大笑，不过笑了两声他就恢复了平静，低头冷漠藐视着孔昭一行，眼神中露出深深的不屑。
“留下钱财，还有马车，马，有女人没？”
“大王，没有女人哎。”小喽啰应声答道。
“没有女人，有男人也好！”盗跖表示无所谓，可见太行山王口味颇重。
盗跖已经四十岁了，眼睛还是很好用，可以说是明察秋毫，如鹰隼般锐利，说话这会儿，他火辣辣的目光落在函谷令白花花的脖子上，很容易让人误会大王有龙阳之好。
“大王，你想要那个小胡子？”
盗跖推开旁边啰啰嗦嗦的小喽啰，抓起青藤嗖嗖的爬下巨石，距离地面还有几尺来高，一跃而下，脚尖着地，稳稳的站在了商队前面。
“谁说我盗跖喜欢男人？是谁说的？！看老子不拔了你的舌头！”
盗跖边说边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嗨！你袍子下面穿着的是软猬甲吧，看起来很钟意，也给老子留下！”
盗跖还准备朝前面走近，两名贴身刀客拦住了他。
“大王，小心有诈。”
“说你呢！快把软猬甲脱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表情立即换成了暴跳如雷，变化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孔昭脸色不变，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
“放商队过去。”
盗跖身体震了震，很快回头望他同伴一眼，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放商队过去。”
孔昭一字一句道。
盗跖退后两步，模仿倡优突然撩起了大腿，做出了一个狗刨式的动作。
“他说让太行山放他过去？你们听到了吗？”
“如果不放呢？”
“你们会受伤。”
与性情乖张，精神紊乱的盗跖相比，函谷令孔昭显得格外冷静。
这种出人意料的冷静反而深深刺痛了盗跖那颗敏感的自尊心。
他最喜欢别人用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会让大盗盗跖回忆起很多年前落魄的生涯。
“你们这群不入流的草寇，贩卖几框私盐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跑到杀虎口来撒野，老子看你们是活腻了！”
函谷令脸色铁青，婢母在这个时代是骂人的话，侮辱对方的母亲是奴婢，是贱人，孔昭之所以耐心听完是因为喽啰话还没说完，函谷令家教很好，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吕不韦那老东西死了七八年了，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你们还用他来唬人？老子管你是不是秦人，来了杀虎口，就要按规矩办事，”
尽管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孔昭还是被气得咬牙切齿，眼神中充满杀人的冲动。
“什么规矩？”
孔昭故意装糊涂问道。
“规矩都不懂也敢走杀虎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老子就给你说说什么是规矩！”
话未落音，密密麻麻的山匪蜂拥而上，劈刀就向押送货物的行商砍去。
刀刃还没有碰到商人，行商突然从马车底下抽出长剑，噗嗤一声，径直刺穿山匪腹部，被刺中的山匪望着中剑的位置，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过没听过什么黑骑兵，盗跖与你们大秦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一切都要按规矩来，咸阳城的规矩我不懂，不过在太行山，规矩就是放下钱财走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