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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情何物

颜焉跟着秦渊并没有跟孟辛离和云岫太近,是怕两人发现自己必须离开。

不过孟辛离心思灵敏,却回头向两人淡淡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水沅住处,敲了敲门却是一无所应,孟辛离问过周围的邻居,却是一无所得。旁边一个人道:“城主,那人去了烟花巷了。”

孟辛离有些惊讶,看向云岫的眼神有些尴尬,水沅刚到枉死城没多久,可是现在却是已经去了烟花巷。烟花巷,顾名思义,就是烟花之巷,是什么场合也是一听便知。

云岫听到这消息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并不相信。道:“我们去烟花巷找他吧。”烟花巷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不过是一个普通地方一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孟辛离点了点头,一同去烟花巷。云岫初来枉死城,自然是不识得路,靠孟辛离为她带路。

烟花巷在枉死城东南角上,一条长长的小巷子两边都是小楼,色彩斑斓的轻纱,色彩斑斓的钗环,色彩斑斓的衣裙,环佩叮当,这风景和枉死城本应该很受融合不来,可是这风景在枉死城中看来却也并不奇怪。

孟辛离走进这小巷之中,很是有些尴尬,他从未来过这种场合,从未踏足烟花场合,不免有些不自在。

这城中的人都认识孟辛离,孟辛离虽为城主,但是却并没有架子,为人和善,城中一些不平之事,判案起来也是公平明智。所以对于孟辛离,城中的人都是有敬有畏,但敬多而畏少。

烟花巷的女人看到孟辛离都是惊讶中有着欣喜,孟辛离容貌俊雅,学识丰厚,本就得人喜欢,但是从不踏足烟花巷中,孟辛离周围从无一个女人,还被不少人怀疑他是否是有着龙阳之好。

孟辛离带着云岫踏进烟花巷中,女人们看到二人都是窃窃私语,孟辛离来到烟花巷竟然是带着一个女人来,那女人看起来和孟辛离看起来却是很是相配,两人身上似乎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两人之间虽然并不十分靠近,但是站在一起,却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孟辛离走进烟花巷中第一间中,一个大娘迎过来,道:“城主来这里可有什么事情?”

孟辛离问道:“请问水沅可在此处?”

那中年大娘道:“水沅?没有来过我们这里,城主您去别处看看吧。”

孟辛离带着云岫走到另一家,向主事问道:“你可知道水沅是否来过此处?”

那主事拿起旁边的一个册子,看了看,摇头道:“没有来过。”

连续两个都没有听说,云岫的脸色更是淡然,原本虽是淡然,但是有些是绷紧了的淡然,而此时却是放松的淡然。

旁边一个女人插口道:“城主,您要找的是水沅吗,我知道,他来过的,只是没有看中的姑娘,又离开了。”

孟辛离走到那女人身边问道:“你确实是看到了是水沅?”

那女人道:“我问过这位客人的。”

孟辛离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又去了哪家店中?”

那女人道:“那个水沅的口味可是不一般,我让他去了,水月阁,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那里。”

云岫道:“什么口味不一般?”

那女人低声道:“他喜欢年龄小的,水月阁出了名的小姑娘最多,所以我才推荐他去那里。”

云岫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淡然如冰一般碎裂开来,从中层而断裂,表面的维持到底有些勉强。

孟辛离道:“多谢。”

两人离开,又向烟花巷深处走去,走路时候看着周围两边的牌匾,走到水月阁时候停下脚步,云岫脸上有种脆弱的畏惧,那畏惧浅淡地藏在维持着的冰下,可是却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畏惧。

孟辛离并没有说话,走进水月阁中,那老鸨迎出来道:“城主真是稀客,来这里是?”

孟辛离低声道:“不知道贵处是否有一位叫做水沅的客人,我想要找他。”

那老鸨道:“水沅啊,他来过,现在都还在二楼呢。”说话时候眉眼向二楼飘去,还挤着眼睛。

孟辛离正要说话,云岫却拦下来,道:“不知您能否为我二人引路,不必去叫他,我们上去看看他即可?”

老鸨有些为难,看了几眼孟辛离,却也并没有拒绝,道:“原本这个例外是不能够开的,水沅先生毕竟也是我们的客人,客人的事情,在何处,本是不该透露的。但是城主待我们一向很好,上次我们水月阁和秀水楼的案子还是多谢城主呢。”

孟辛离摆手道:“我只是公事公办,不必言谢。”

老鸨笑道:“还是要谢,还是要谢。城主,姑娘,我这就带你们上去?”

孟辛离看向云岫,云岫苍白的脸颊上忧伤的脆弱如春寒料峭的中初放的花朵,柔弱地在风中摇摇欲坠,他心中一痛。而云岫却已经点头道:“多谢了。”

老鸨领着两人上楼,而颜焉和离歌则是从楼顶而上,两人看到他们停在了那一间上,便也停留在这一间的屋瓦之上。

云岫和孟辛离站在门口,老鸨早已认清这里的情况,虽是说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也猜得出不少,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能够停留的。道了一声下面忙之后,便就直接匆匆下楼而去。

孟辛离和云岫站在门口,门内的声音却也丝毫听不见,这里的隔音做的倒是不错。

颜焉和离歌在屋瓦之上看着两人,孟辛离虽知道两人在上,但是却并没有出言让两人离开。

云岫看着那一扇门,犹如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面对着这样一扇轻巧的雕花木门,她有些畏惧,畏惧打开以后将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

孟辛离站在云岫身边,也并不去帮她将这扇门推开,或是敲响,因为这扇门是不该他打开的,他知道,他不能够做。他本是没有想到水沅会在烟花巷,而现在得知水沅真的是在烟花巷,看着云岫脸上的哀伤,他有些心疼,却又有些暗喜,心疼的是云岫脸上的那种哀伤,如蓝天上的乌云,他不愿意看见最美的蓝天上有着丝毫的阴翳;而暗喜则是,水沅是这样一个人,那么云岫会不会在这最后的几十年,对他失去希望的信心,放弃对于水沅的等待,那么他便可以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也许自己能够和云岫重新在一起。

云岫站在那扇门前,下了许久的决心,鼓了许久的勇气,方才去推门,那门却并没有上锁,只是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室内传来的一阵阵****,那声音刺在云岫的脸上一般,她的脸上,眼睛里都是痛的让人不忍心去看。

这门自然本是上锁的,颜焉和离歌在屋瓦之上,揭开屋瓦看到的下面便是衣服**景象,离歌在颜焉身上轻轻一点,将那门后的门栓打开。所以云岫才能这样轻易地推开门。

云岫和孟辛离的脚步很轻,两人并不是故意,而是两个人都是一种人,他们都是轻轻的,轻轻的,如江南的烟雨,轻轻的落下,落在小桥流水之上,落在杏花村树之中。这轻轻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云岫站在门边,向内的每一步似乎都极为艰难,离那声音并不远,可是她忍得了忘川的痛,此刻的痛却是忍不了,她看着那床幔,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向床幔走去,孟辛离跟在她的身后。

云岫一把将床幔拉开,里面的一老一少,老的是水沅,花白的头发,少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云岫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有准备可是还是不得不震惊的难以相信,她深深看着水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沅在床幔拉开第一时间,便用床被将自己遮住,看着云岫皱眉道:“你是谁,干什么来这里?”

云岫看着水沅,一句话也没有说却是转身而出。

孟辛离要追出去,却被水沅抓住衣角,问道:“你是枉死城城主,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这样,那人是谁?”

孟辛离低头看了看水沅的手,道:“还请阁下将手放开,那是在下的一位旧友,你若是想要知道为何我们二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并不能告诉你,若是她愿意告诉你,那你就知道了。还请阁下将手放开。”

水沅将手放开,看着孟辛离道:“我不认识她又怎样问她,不过我并不想要管这些事情,老子正在快活时候最厌恶受到别人打扰,你是城主,这一次我也并不说什么,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城主。”

孟辛离点头的瞬间便已经转身,架着双拐向刚刚奔出去的云岫。

颜焉在上面看得津津有味,道:“离歌,你这人真是不够意思,每次都是这一招,总是不让我看。”

离歌道:“这一次你非要看,不是也让你看了吗?”

“你想不让我看,如果不是我奋力抗争,你又怎么会退步让我看。不过你还将那门栓打开,真是高。”

离歌看着追着云岫跑出去的孟辛离的背影,语气悠长道:“这一次就是看他的了,我只能够帮他到这里了。”

颜焉看着离歌,忽然笑道:“你,是不是算好了的?”

离歌笑着点了点头。颜焉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道:“你真是算计人。”她猜到离歌正是早已知道水沅爱好烟花巷,而且是在烟花巷中,方才将云岫从忘川之中接着来,又在这时候带到忘川之中,还告诉她水沅也在枉死城里,那么云岫又怎能够不去找水沅在何处。而这一找便是注定要看到这样的景象。

孟辛离追出来,但是他毕竟是身上架着双拐,在枉死城中,鬼魂的生活如凡人一般,那么行动之间也是如凡人一般。孟辛离看不到云岫的背影,一眼望去只有那斑斓的灯笼和轻纱掩映在血黄色的天空下,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没有春夏秋冬,没有日夜循环,一切都是不变的变。

孟辛离站在烟花巷中,向那来时候的方向看去,人潮汹涌,他找不到云岫的背影。

他立在街心上,经过的行人一声声的城主好,却也不能够将他唤醒。他知道云岫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自己等待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颜焉和离歌下到地面之上,离歌走到孟辛离身边道:“去找她吧,我带你去。”

离歌提起孟辛离极是简单,似乎孟辛离是一件没有重量的物事一般,提起来轻松毫不费力。

离歌在人群中找到云岫的身影后,便带着颜焉和孟辛离向云岫方向而去。

云岫在那片枉死城的荒草地上停下之后,离歌轻轻将孟辛离放在云岫不远处,孟辛离又拄着双拐到了云岫身边,陪着云岫看了许久的天空之后,方才开口道:“你不要难过,也许只是偶然,你随我一同道城衙里,我们去看一看水沅的案卷,我看看他这一世在人间又是怎样。”

云岫仍是看着天空默然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方才答道:“我忽然觉得,我的等待就是一个错误,他早已不是原来的他,他是另一个人,是这世界上那么许多人中的一个人,和我没有丝毫干系,我的等待居然是毫无意义。”云岫的双手捧住脸,指缝间流出泪水。

颜焉在一旁看着两人,向离歌道:“这两个人都是慢性子,真是从来也不着急,都是爱等的性子,这时候才知道这样的等待没有意义,还不如早些去寻找下一世的爱人,真是。”说完,左手摸着右手,摸到离歌为自己带上的那藤环时候,心中却是一动。接着又道:“不过像两人这样也好,总比那些无情无义的人要好上许多许多。”

离歌道:“就像那句词里面所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颜焉轻声吟道。对于情,在丹青山时候,她从没有过什么体会,和秦渊她是初尝关于情的滋味,可是这棵花还未曾开放便已经夭折,和离歌,一同经历许多。这首词,她以前读过的,但是从没有想到人或者说妖也会如此,看到方蓝,看到锦暄和萧常洛,看到风千叶和宁眉青,看到童宁和安至微,看到云岫和孟辛离,她觉得这首词不仅仅是那大雁,不仅仅是那天南地北的双飞客。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深陷红尘之中,红尘这个词汇离她有些远,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荼蘼,开的花也是淡淡的芳香,长相也并不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她离开丹青山,来到凡间,遇到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情。甚至最近还得知自己不是自己,而且曾经是另一个人,自己曾经还有一个深爱的人,可是那人如今在何方,她也并不知道。

颜焉转头看向离歌,离歌的微笑血黄的天空下是一种凄清的绝艳,长长的乌发,全部披在身后,身上那一件火红的长袍如黄泉的彼岸花一般,轰轰烈烈开着,从脚下一直开上来,开到眉眼之中,因为在那眉眼上,也是如彼岸花一样的艳烈。颜焉看着离歌,心中升起一种安定,和恍惚,她不知道,就是这样渐渐的,自己竟然就已经越来越不愿意离开这个人,可是不离开又怎样,两人都不离开对方,都是互相愿意的,那不也是很幸福的事情,颜焉看着离歌,微微一笑,伸手挽住离歌的胳膊。这人还真是火神的孩子没错,这样红艳艳,又这样美,不过冥界也是,彼岸花就像他一样,美丽而要绝艳,带着让人感动但又害怕的残忍。

离歌感受到颜焉的目光和那只挽住自己的手,他将自己的目光也从孟辛离和云岫移到颜焉身上,向颜焉温柔一笑,这一笑融化了所有彼岸花里的惨烈,只剩下了那红色的温暖。右手紧紧握住颜焉的手。

两人一齐看向孟辛离和云岫,眼前的这一对,经历过的灾难比起双方都要多上许多,可是无论怎样,相信他们也并不会分开,其实相聚便是如此,心中相聚,从未走远。即便是断魂走远,也并不是不可能再次回来,只要心中有希望,心中有爱恋,从不放弃,那么一切都是可能的。

血黄的天空下四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平稳的安静下却又蕴藏着不平稳的未来,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完全不确定的未来,一件小小的事情也许就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位置所处的特别注定了情况的特殊性。

枉死城没有风,冥界也没有风,空气是死气沉沉的。可是这死气沉沉中也藏着勃勃的生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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