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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章 本是瑶台仙家客 险自人心出

在芷仙侧脸看不到的地方,那人唇角含笑,眼中微微一丝惊艳,继而一抹红影一闪而逝,身形微微一动后却又停下来,反而将身站定,头转过去,静静等她着袜。

此时芷仙整装完毕,才重又站起身,见那人站在那里,将头侧在一边没看,心里对他倒多了一点顺眼,便微微一礼,笑道:“怠慢了!”

对方侧身不授,也是一笑回道:“不敢!”

芷仙来此只为清净,偏生遇上这人,总觉得几分古怪和扫兴,又不知问题在哪里,心里已是几分不爽快,此时就想要告别。却被这洞中子叫住,正色说道:“我昔年隐居山林多时,久已不见人烟,此次是因为有昔日心愿未了,才出山了结。却没曾想此来就遇此盛会,刚才听得道友所说峨嵋开府一事,不觉想去见识一番,刚刚道友自称是本山主人,不敢求道友带我前去瞻光,只求为我说说这开府相关的事情即可。”

她微睁眼,怎么也不觉得对方会像个隐居多年的隐士,但那般诚恳的拜托,也很难得推掉,只好嫣然笑着应允。于是就简单将峨嵋自从长眉祖师任寿开始,直到如今声势大涨,将要同开五府的事说了。她本来对这些威名没什么特别感觉,所以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反而是这少年听了一多半,却笑问道:“我虽是孤陋寡闻,但来的路上也听得一些传言,峨嵋如此厉害,力压他派,独秀一枝,声名远震,恐怕不是你说的这等轻巧吧。难道你竟如此谦虚?”

芷仙浅浅一笑,道:“本来就是如此,我还能把自己门派吹成什么样不成?”不知为何,对方虽是这般风度翩翩,俊美绝伦的美少年,她却总在心中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太协调,再去想时,却又不见。可这少年这般温雅谦恭,又怕对方真是什么高人,招待不周,少不得会被师门责怪了,于是只盼着早些说完走人。

那少年一笑,也没多说,继续听了下去,才说得几句,忽然谷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急切中别有惶急。两人同时发现,一起转头望去。一会之后,却见一个身着灰布衣服,满面血污的中年男子跑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年少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他二人边跑边往身后看去,十分惊慌。

他二人站在溪边的大石上,见那中年男子一跑进这小谷,就见一对神仙似的俊男美女对坐在那里,肥大的圆脸忽然像是见到了救星,猛地跑到石下扑倒,惨呼道:“求神仙救命啊!求神仙救命啊!”那孩子也摔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

那少年看了芷仙一眼,清清雅雅笑道:“既是主人在此,不敢僭越,此等凡人,误闯仙境,任主人发配便是了。只是见他身带血污,应是别有他事吧。”

芷仙淡淡一笑,也不推辞,只一拂袖,那下跪的两人被清风一扶,总算站起身来,那孩子也止住了哭,抽抽涕涕的,却见她微笑问道:“尔等何人,何故来此?”

听了那胖子一番哭诉,才得知他叫贺老四,本是峨嵋山下村人,平时走南闯北,行脚做些小生意,一年回家一次,前些日子在外地无意间买了块玉佩,原本是打算送给自己幼子作新年礼物,佑他新年康安。却不想以前结识的一个旧友,村中道观的主人李老道来他家作客,一看见就大惊失态,连说宝贝,就要向主人购买,但本地风俗,此物已送给孩子,再取回却不吉利,所以便没应允。却不想对方竟是如此丧心病狂,三日后全家五口人一起上山上香,被一阵狂风就将所有人摄到深山中,这老道现出身来,欲夺此玉,贺老四悲愤交加,扑了上去,只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等再醒来后,发现妻子和两个女儿已经全部遇害,只除了幼子被玉佩保护,没被伤害。

这李妖道见孩子年幼,只一味哭泣,而那玉强夺不得,就把主意打到贺老四身上,威逼利诱,叫他让孩子将此玉交出。贺老四破口大骂,怎肯信他,执意不肯。如此僵持了几日不从,李妖道自昨日起再也没这耐性,说这峨嵋山中有自己敌人,怎肯为他多费时间?要是被那些敌人发现,自己也讨不得好。威胁说再不相从,就将大人杀死,把孩子关到山洞中,等人死了再取此宝。贺老四一听不好,好在这几日也摸清他习惯,冒险趁他入定时候,带幼子从山洞一处缝隙中逃出。

他走南闯北见识也不少,逃出后,怕被追上,不敢往山外跑。却想着对方如此奸险凶恶,所说峨嵋山中敌人说不定反而是善人神仙,所以反而往山里面钻过去。跑了半日,果然没被追上,正觉得全身乏力时,却遇上芷仙他们。

那孩子只有三四岁样子,也是圆圆的脸,长得甚是机敏,却精神不振,根骨也只是一般。他此时也没有哭了,呆在父亲身边垂着头,芷仙听了见怜,步下石来,走到二人跟前温言道:“没想到本山下面,居然出了此等恶事,没被我碰见就罢了,既是遇见了,定不会不管!尔等暂且宽心。”

说完将身上所带几枚峨嵋火枣取出,让他父子先行吃下充饥。递火枣时指尖微微一拂那孩子的脉门,脸上微微露出古怪。却见她忽然猛地向后连退,足尖一点,就跃出三丈多远,站在那少年和这对父子对面,一手握紫郢,一手扣着龙雀双环,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来我峨嵋有何事?”

这对父子一愣,象是被吓住了,而那石上少年唇角一勾,微露惊讶:“道友这是何意?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芷仙凝目,丝毫不敢放松,淡淡道:“峨嵋开府,事关重大,所以在年前就有师兄姐多次巡游山下,遍访民情,道观寺庙等处更是滴水不露,怎容得这样的异派修道人潜伏于山下而不知?何况此处离凝碧最近,在我师门眼皮子底下,更不可能发生此事。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脉象居然为死相!且若是求救,却不该边对我说却好几次看你眼色。如此看来,你三人必有联系,你到底是谁?”说到这里,她手心也是微微泛凉,因为眼前的人虽然没动,但一股危险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那少年一愣,却突然笑了起来,颇觉有趣的样子。那一对父子恭敬站在石头前面,忽然呆住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果然还不算太笨!也算配得上此剑了。”他也跳下石头,向芷仙走过来,却见这少女看着他,丝毫不轻松。他在离芷仙不远处才停下来,只摇手道:“无须如此紧张,我只来看一看,并没有什么恶意。要是真想对你下手,又怎会拖到这个时候?峨嵋乃我旧游之地,此来一是重温旧梦凑凑热闹,二来就是顺便取回自己的东西。却没想到先是遇见几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又碰到了你这有趣的孩子。”说完,又看了芷仙一眼,俊气的凤眼微微含笑:“说来,有件事还真跟你有关。准确说来,是跟你的师兄有关,想听上一听么?”

芷仙却觉得云里雾里的,说什么配得上此剑,指的难道是紫郢,后面又说什么旧地重游之类的,怎么都弄不清楚。但最后一句提到师兄,她只觉心中一跳,原本不待理他,终是忍不住将秀眉一挑,目露询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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