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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长恨2

江沁澜缓缓点了点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苏絮瞧着她肃穆神色,立时噤声等着她往下说,“相传这位杨妃是孝宗的宠妃,孝宗在明山驾崩后,这位宠妃被孝文皇后下旨秘密处死,却到底让玄宗私自救下来。玄宗继位四年后,孝文皇后薨逝,玄宗才又将这位杨妃改名换姓迎回宫。不过也有人说,这位杨妃原是玄宗的弟媳……”

苏絮只知道这位杨妃出身与弘农杨氏一支,却不曾想还有这一层缘故在其中。尤为惊讶,想大齐礼制虽不甚严苛,却也不是如此开化。无论是求娶庶母或是强占弟媳,都是极为不容的皇家丑闻。也难怪对于杨妃,史书不过一笔带过不敢多做提及。

“靖康一役,大齐险些亡在孝宗手里,史略上称那年为靖康之耻。玄宗带着杨妃南逃,路径马嵬坡,六军不发,直言杨妃是祸水,让玄宗赐死杨妃。”她微一叹息道:“三千宠爱又如何,六宫无颜色又如何。不过也是被缢死的下场,只是这罪名统统落在杨妃身上。当年,若不是孝宗昏庸,好好的大齐王朝,又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说着说着不禁有感而发,苏絮连忙掩了她口道:“姐姐可不许混说,这是大不敬的话。”

江沁澜噗嗤一笑道:“又没有什么外人,我说完便了。”她啧啧叹道:“不知道玄宗与杨妃黄泉再见,可否要唏嘘从前长生殿的夜伴私语,又该如何面对往昔的三千粉黛无颜色呢?全都逃不过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江沁澜拿起那纨扇,抬眼笑道:“瞧瞧,又落在扇子上了。”

苏絮怔怔盯着书卷,仿佛瞧见了《长恨歌》里杨妃与玄宗的缱绻模样。“若我是杨妃,有一个人倾尽江山的来爱我,也宁愿为他‘宛转蛾眉马前死’,只求三军齐发,互他平安。”苏絮正想着,额头便被江沁澜轻轻敲了一下,并不痛,却仿佛是将她从梦境中摇醒一般,不自觉的怅然若失扑袭而来。苏絮面上一红,含笑带嗔道:“宁姐姐!”

江沁澜清润一笑,凝目在她的脸颊上挑眉问道:“醒了?”

苏絮也不立刻回江沁澜的话,微微叹气道:“镇日无聊的,原本是想着把这诗谱成曲子。听姐姐这样说,还是少惹是非!”

江沁澜闻言,眉间倏地党旗温婉笑意,脱口赞道:“不碍的,这个主意真好。《长恨歌》原本就是赞颂玄宗与杨妃的恩爱离愁,哪儿能惹起是非呢?”苏絮闻言,心下大安,却仍旧有些迟疑的神色。江沁澜笑道:“不让那些人听见不就好了,咱们只关门唱咱们自己的。”

苏絮很少见江沁澜这样上心什么事,眼中难免露出探究神色。江沁澜扶着那书页,蓦地抬眼,温然笑道:“如今咱们两个都是闲极无聊的人了,正好凑在一起。”

“也是了,放眼后宫,再找不出谁向咱们两个这样清闲了。”苏絮附和着笑起,偏头道:“宁姐姐想陪什么曲子呢?还是咱们令谱?”苏絮赧然笑道:“只是我不通音律,恐怕帮不了姐姐忙。便看着姐姐谱,我在边儿上位姐姐绣一件春衫如何?”

宁贵人宛然推拒道:“你自己宫里的事儿也不少,哪儿还敢劳动你。何况尚服局送来的春衣都还够穿,若是真要自己动手,到时候还跑得了你!”苏絮随着点头,也不多说。宁贵人拨弄着琴弦,琴音便如流水一般淌出来。宁贵人一时失神,定定道:“用咏叹调吧?也不是以乐声突出的歌,主要是这词儿。咏叹调正好,婉转叙说,清清静静的。”

苏絮似懂非懂,江沁澜便伸手拨弄着琴弦,低吟起几句。苏絮听着,颇有几分情志意蕴。立时拍掌赞道:“宁姐姐方才唱的,我听着极好呢!”

宁贵人抿唇一笑道:“也不过是一句而已,哪儿能听出好坏!”

苏絮双手在膝前交握着,失神道:“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好不缱绻缠绵!”

宁贵人嗤笑着道:“我看是你心有旁骛,落在耳中,便都跟着你的心走了!”苏絮也不辩解,吃吃笑着,“宁姐姐与齐姐姐懂得这样多,我如今越发嫌弃我自己孤陋寡闻,愚昧无知。”

“促狭的妮子,皇上、皇后也常常称赞你聪慧。”她食指点了点苏絮的额头,两人因为这个举动,各自想起旁的事,一怔。江沁澜收了手道:“我们懂的这些,还不是靠日子累下来的!可机灵的脑袋,却不是一日两日能学来的了!”

苏絮笑吟吟,不依不饶的问道:“宁姐姐深藏不露,如今可得跟我都招了,还会些什么?”

“六艺,都略略懂一些。”她毫不在意的笑起,捧着诗集前后翻阅道:“你也晓得,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

苏絮打趣道:“文武百官都是江大人的门生!”

宁贵人眼波一横,含笑嗔道:“这样的话也能浑说?是天子门生!”

苏絮掰着指头数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书、数。单我这样数,双手也数不过来了。哪儿有人会这样多的东西?”

江沁澜把她的手按下来,无奈笑道:“是啊!那儿有人会这样多的东西,不过都是浅尝辄止,通而不精。”江沁澜语气颇为自嘲,“我没有长兄,爹爹一身本事也没人继承衣钵,传下去。小时候,爹爹总把我当儿子来养,便也养成了我顶爱较真的性子。”

苏絮闻言,不由依依笑道:“较真?我看宁姐姐才不爱较真呢,什么东西都不放在心上!”

江沁澜温婉一笑,低眉,仿佛在细细的回忆往事一般,全然不理苏絮这般戏谑的笑语。“族中的男孩子学一样,我便跟着学一样。来回来去,贪多嚼不烂,便是都懂一些。”她眉目间是难得的轻松笑意,苏絮很少见着江沁澜这样欢愉的神色,“如今想来,真记不得那时候为何那般要强较真了。”

苏絮随着江沁澜笑道:“瞧姐姐说的这样欢喜,我便是听一听也惬意自在的很呢!”苏絮低低哦了一声道:“也难怪姐姐纨扇上的那一句‘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这样闲适安然,当真让人羡慕。”江沁澜不置可否,只沉浸在回忆里。此刻实在无须太多赘言。苏絮闭目,静静的听着江沁澜一下一下的拨弄着琴弦。带着她对幼年遥远追忆的咏叹调,低柔婉转,与那首《长恨歌》契合在一起。渐渐在苏絮的脑中铺陈展开,是一幅极长极绮丽的画卷,在启曌城的四季穿凿中,凄绝哀婉,绵绵动人。

自此,苏絮便时常与宁贵人窝在长扬宫的暖阁里,说一说这诗卷中的诗句。弹弹一首曲子,念一念,唱一唱这个发生在启曌城中,被世人唏嘘感叹的传世爱情。两人虽各有各的伤怀,各有各的心思。到底殊途同归,成为彼此慰藉寂寥的同伴。

对于苏絮这般上心,皇后与宣顺夫人瞧在眼里,也颇为安心满意。

“自打上一次传来捷报后,南诏那边便再也没有消息,苏氏兄长的战甲还没寻着吗?”宣顺夫人与皇后二人并坐在罗汉床的两侧,小桌上香鼎散着艾叶的清新香气。宣顺夫人展一展眉,开了口。

顾臻一向削瘦,如今有孕九个月,肚子大的尤为突兀。整个人也憔悴不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宣顺夫人抿唇小声道:“红萼的事儿也快月余了,如今还不能入土为安。”

顾臻晓得宣顺夫人一向是心软的人,自己于红萼这件事儿上到底也是心虚不已。“本宫晓得,那日你原本瞧见红萼被劫走,你没救下她,自责不已。本宫何尝不是?”

宣顺夫人垂首,“臣妾多言了。”

“咱们要激一激苏絮,若红萼不死,她必定不会恨极。她踏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唯有红萼死在她面前。她才能深切的晓得,大齐后宫,并不是她想退就能退的。”顾臻微微咬唇,半晌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拍着宣顺夫人的手道:“若非如此,她怎能对旁人狠下心。刘海若害她至此,她还是一味的逆来顺受。”

宣顺夫人默然颔首,“娘娘让海月告诉苏氏,她兄长死于非命,也是想让她狠毒惠贵嫔,往后能主动出手去对付她是吗?”

“那日苏絮与我说,皇长子出生之时的祥瑞也许是宫人讹传。你瞧,她是想有所行动的,不过也晓得自己实力不足,如今也唯独能在本宫的耳边吹吹风,让本宫动心去对付惠贵嫔。”

宣顺夫人蓄着恭谨笑意道:“她这算盘打得好,只是这样的小聪明,让人轻易地便能瞧出来。”

顾臻揉着额角,缓缓笑道:“她如今晓得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便好。往后,她有了能在皇上耳边吹风的本事。惠贵嫔与皇长子的好日便也就到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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