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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任伊始(3)

许一鸣问刘建强对这个采石场了解多少,原本快言快语的刘建强说话顿时有些不利落:“这个--”

许一鸣说:“什么这个那个,是什么就说什么。”

刘建强看了一心开车的莫军一眼,欲言又止。

此等时候,容不得许一鸣婆婆妈妈,许一鸣一改随和,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说!”

刘建强吞吞吐吐:“许县长,这个、这个采石场是志良集团的。”

许一鸣“哦”了一声。

许一鸣虽然初来乍到,但对这个志良集团还是有些印象。周洛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没有什么工业,县容县貌根本无从谈起,县城的商场酒楼都显得有些破败,唯独这个志良集团的大楼富丽堂皇,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许一鸣到任当天,张志峰安排许一鸣入住县政府的招待所,“志良集团”四个金闪闪的大字就在招待所对面流光溢彩,特别的醒目。许一鸣当时有些惊讶,说没想到周洛县还有这样一家企业,看样子不错。张志峰当时小眼一眯,说志良集团是周洛的支柱企业,周洛的农林渔牧,餐饮娱乐,这家企业都有涉足,对本地的经济影响很大。许一鸣当时也像现在这样“哦”了一声,让许一鸣不解的是,既然这个志良集团在周洛举足轻重,张志峰说到志良集团应该兴致勃勃才对,但张志峰当时好像不愿意深谈这个志良集团,话题一转,转而问许一鸣对住处有何要求,需要添置什么物件。许一鸣当时就想,这个志良集团只怕有些与众不同,值得揣摩。但这个想法,许一鸣当时也就是一闪,过后并没有去多加打听,毕竟自己只是挂职干部,在交通厅工作那么久,商场上的事情他还能不知道,志良集团能在周洛做到惟我独尊,不可能与官场没有任何的牵扯,作为县长的张志峰,对志良集团态度暧昧,这中间必有不为外人知的缘故。

许一鸣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有必要了解清楚。

许一鸣问刘建强,说光采石场的人就如此霸气,竟敢拿炸药不当回事,更不用说这个志良集团的老板了,看样子这个老板不简单。

刘建强说:“许县长可能不知道,志良集团的老板姓候,本地人都叫他猴子。”

刘建强话说一半,又有些犹豫,许一鸣命令:“说下去!”

刘建强说:“本地人姓候的并不多。”

许一鸣看着刘建强的表情,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有些明白了,说:“这位候老板与候副县长是什么关系?”

刘建强说:“他是候副县长的亲侄子。”

难怪一说到志良集团,刘建强说话就不利落,欲言又止,原来如此。

猴子本名候志良,志良集团就是取自其名。候志良是排山乡人,之所以被称为猴子,除了此人偏瘦,还与其小时候喜欢偷鸡摸狗有关。候志良从小就不爱读书,就好偷鸡摸狗,打架斗狠,为祸乡邻,十里八乡的乡亲一提起候志良就颇为憎恶,可本地人都拿候志良没办法,谁让候志良的叔叔候治东是排山乡的书记。候治东的父母过世的早,候治东可以说是候志良的父亲一手带大了,投桃报李,候治东对候志良这个侄子也就很是溺爱,颇为袒护。有了候治东这个乡书记,侯家一脉在排山乡的势力很大,乡邻们投诉无门,只能私底下称候志良为猴子,意思是这小子是猴变的,猴精猴精,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候志良不以为然,还认为猴子这绰号不错,因为人类就是从猴子衍变来的,说起来猴子还是人类的祖先,没有猴子,也就没有现在的人类,猴子就猴子,顺口,于是这绰号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哪怕当年的猴子不再偷鸡摸狗,成了现在志良集团的候总,本地相熟之人还是这么叫他,候志良也是坦然受之,并不计较。

候志良那些年在周洛事没有少惹,祸没少闯,就在猴子的名号走出排山,在周洛叫的响亮之际,候志良突然有如人间蒸发,在周洛消失了,好多年都没有了消息,就在人们忘记周洛还有猴子这号人物的时候,候志良突然又冒了出来。此时的候志良,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有如脱胎换骨,谁都没法把眼前这个候志良和早当年那个喜欢打着赤膊,一身排骨,喜欢拿着砍刀到处跟人叫板的候志良视同一人。

更让周洛人啧啧称奇的是,候志良一回来就成立了志良集团,农业开发、餐饮娱乐、挖沙采石,只要是有利可图的,就没有志良集团不涉足的,也就几年工夫,志良集团就发展壮大了起来,在周洛商界呼风唤雨,无人可以与之争锋。

看来这个候志良还真是不简单。

许一鸣问:“采石场和村民经常闹不愉快,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刘建强倒是非常清楚。

丹霞村地处偏远,山连着山。周洛贫困,排山乡更穷,而丹霞更是贫困加潦倒。五年前,志良集团刚刚成立,候志良就跑到丹霞村,说志良集团有意在丹霞村投入一千万发展水果种植业,这当然是好事,可候志良不是没有条件,那就是要跟丹霞村签订一个五百亩三十年期限的荒山承包合同。尽管三十年的期限有些长,每亩五十元的承包费也有些低,但承包种植对于穷困潦倒的丹霞村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可以脱贫致富的机会,于是村集体一研究,不图眼前,图长远,这个合同应该签。于是双方都愉快地在合同上签字,县里对这事也很重视,觉得这不失为一条农企合作互补的新模式,周洛新一届政府班子成员都悉数出席了在丹霞村举行的签字仪式,市里的新闻也在头条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这个悉数自然也包括当时刚刚当选为县长的张志峰和副县长候治东。

“可怎么现在果树没种,却采起了石头?”

吉普车在山中颠簸,虽然路不好走,但山清水秀,风景不错。可转过一道山梁,青山不见了,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灰蒙蒙的,与周围的青山相比,显得特别的刺眼,看来前面就是采石场了。

刘建强说具体原因他不知道,一开始志良集团也是栽了些果树,但后来果树不栽了,说是丹霞村的山体上面是泥土,下面是石头,成活率太低,不适合果树的种植。五百亩荒山又荒废了两年,就在去年,志良集团又派人进山了,这次他们不植树,而是开山碎石,开起了采石场。

“营业执照、采矿许可证以及《安全生产许可证》采石场都办齐了?”许一鸣问。

“都有,一应俱全。”刘建强点头,“要不然群众意见这么大,县里早就将采石场关停了。”

志良集团改变用途,刚开始村民都没怎么在意,甚至还替志良集团着想,心说人家付了承包费,也投入了一些钱,既然种不了果树,那人家碎点石头卖点钱也可以理解。但渐渐地,村民们发现不对了,采石场这才开多久,就把整个丹霞村弄得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原来看着舒服的青山不知不觉被削成了秃头,看着就心堵,河里原本可以掬起就饮的水也变成了半灰半黄,别说掬起就饮了,就是洗衣服都觉得脏。

这怎么成?

村委会于是找采石场协商,希望采石场停止开采。按说志良集团当初到丹霞村是来进行水果种植的,现在改变用途,只要没有签订补充协议,村民们不同意,采石场就应该停止开采。可采石场拿出集团与村委会签订的合同,在合同的不起眼处,竟然有那么一条:志良集团有权根据发展之需要,改变部分荒山的用途。

当时村委会一心想着发家致富,对这个条款没怎么在意,但现在有了这一条,事情就变得麻烦了。因为这个条款似是而非,很是笼统,这个“用途”可以养山羊养野鸡,也可以开采石头,就看彼此怎么理解了。说志良集团有备无患也好,说志良集团处心积虑也好,反正合同就是这么约定的,丹霞村的村民这才想起,这个候志良现在虽然戴着个金丝眼镜,斯斯文文,可以前呢,不就是个偷鸡摸狗的小无赖么,乡下的狗什么时候改得了吃屎的毛病,看来这个候志良还是以前那个候志良,看上去斯文,骨子里还是乡下的狗,还就是一个无赖。

一个说按合同既然我承包了这些鸟不拉屎的荒山,我有权改变用途,那我就可以在山里开山放炮,村民无权干涉,一个说,你承包山林,可以改变用途不错,但你怎么能够把山都挖了,我们农民是没有律师,是不懂法,但是懂理,自古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一个要干,一个不让,开始只是舌战,这个采石场不怕,反正我的山照开,碎石源源不断地往外运,人民币源源不断地进了公司的账户,你说什么都无所谓。村民一看,这不是个事,既然我说的你不听,那我就只能按乡下的规矩来,设障拦车,不让碎石外运。

矛盾就此升级,乡里县里都惊动了。如果采石场只是采石场,那关了也就关了,至多是做些补偿,问题是采石场不仅仅是采石场,它的背后是志良集团,以志良集团现在在周洛的影响力,如果候志良不愿意关门歇业,那县里还真不好怎么办,只能是各级政府出面,协调协调再协调。刘建强作为县政府办的干事,就曾随政府办的祝韬祝主任到丹霞村为双方协调过。

至于这一次双方为何闹得如此不可开交,闹到动枪动铳,高举炸药的地步,刘建强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上一次,祝主任代表政府,促成双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当时双方都同意了,采石场每年补偿村集体十万块,村民们不再堵路,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又闹上了。”刘建强说,“看来是出现新的问题了。”

“刚才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没说?”许一鸣问。

刘建强摇头:“许县长,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周洛县姓候的不多,但这些年,排山乡候姓一族在周洛的影响力却是越来越大,现在政府各个权势部门都有候家人。排山是侯家人的户籍所在地,排山乡的书记,从候县长开始就只姓候,不姓其他。”

此时的刘建强说话不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因为前面的山路已经被挖断,吉普车只能靠边停车,莫军在车上守候,许一鸣和刘建强步行进村,刘建强说起这些也就没有刚才那般顾虑。

许一鸣点点头,说明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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