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爱青从宿舍过来，身上带着新鲜的香水味和香波味。如果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宋建华应该在她这儿。这对狗男女，快活得很呐。
“刘老板，坐！”毛爱青热情招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顺路，进来看看。”我说，“毛总这儿场面不小啊。”
毛爱青谦虚地说：“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107深莞沿线，像伊斯塔这样的公司，不说成千上万，几百上千是有的，大部分的确是混口饭吃。毛爱青因为宋建华背着她成婚，从宋建华那儿弄来50万，实力大大增强，已经不满足于混口饭吃了。
毛爱青把我让到沙发上，老练而又认真地泡起茶来，“刘老板，不瞒你说，你这单生意，是最近一年，伊斯塔成交的单笔最大的生意。”
像这种商业机密，她都可以告诉我，由此可以看出，毛爱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没有把我当成外人。也可以看出，她这一年的生意着实不怎么样。
我说：“我跟老宋关系不错，你就别叫我刘老板了，叫老刘。”
毛爱青说：“好，就叫老刘。你也别叫毛总了，叫阿青。”
我说：“阿青，不瞒你说，这台一米的CNC，也是我开厂以来进的最大一台设备。”
毛爱青哈哈大笑：“老刘，这说明我们有缘。”
我说：“观澜的质信我已经去过，和林老板两口子还比较谈得来。”
毛爱青说：“他们那儿生意大不大？”
我说：“不算小，按他们的说法，应该在百万以上。”
毛爱青说：“有没有把握拿下来？”
我说：“有5成把握。”
毛爱青递过来一杯茶，说：“老刘，那我得恭喜你！
茶叶泡在厚底玻璃杯里，我托在手上细看：紧紧裹起的小而细的毛尖，在杯里渐次舒展开来，一片一片，层峦叠翠；茶汤先是变成浅绿，然后由浅绿略带混浊――这是因为茶叶上的白毫溶进水里。未几，淡淡的茶香飘散开来，充盈整个办公室。
我认出来，这茶叶是大姐店里的顶级货，米粒。
前阵子，宋建华被毛爱青叫人打得猪头三一样，在我那儿养伤，品尝了我从老家带来的“米粒”后，要了两斤，说是孝敬老头子，结果孝敬了毛爱青。
毛爱青见我端详杯里的茶叶，说：“老刘，一看你就是识货的，这茶叶是宋建华拿给我的，你猜多少钱一斤？！”
我说：“不好猜，茶叶跟玉石有点像，黄金有价玉无价，茶叶也无价。”
毛爱青说：“这茶叫米粒，不但味道好，卖相更好，连西湖龙井和黄山毛峰都比不了。你瞧这些叶片，亭亭玉立，纤毫毕现，再瞧西湖龙井黄山毛峰那些，傻大黑粗，跟它不能比。”
毛爱青哪里知道，这些说法都是我告诉宋建华的，被他原封不动拿来在她这儿卖弄。
我奉承说：“这么好的茶叶的确少见。”
毛爱青说：“宋建华说，这种茶叶长在深山里的水潭边上，每年的产量，也就几十斤。这茶叶是别人孝敬他家老头子的，被他偷偷拿来给了我。”
我说：“这说明在老宋心目中，你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毛爱青默认了这个说法，得意地说：“老刘，你猜多少钱一斤？”
我说：“猜不上来。”
毛爱青说：“1万！”
我吃了一惊。大姐那儿进价多少不知道，我卖给宋建华是5千8，到了毛爱青这儿，坐地翻了一倍。真是“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同时，我也有些感动。这茶叶在毛爱青心目中珍贵无比――实际上，它也的确十分珍贵，只是没有她说的价钱那么高，她竟然舍得拿出来招待我。
我说：“阿青，今天真的不虚此行，竟然喝到这么好的茶叶。”
她说：“老刘，你是老宋的好朋友，又是伊斯塔的大客户，不给你喝给谁喝。”
我说：“好了，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点正事。”
毛爱青笑盈盈地说：“老刘，让我猜猜，你今天是不是给我送支票来了？”
我说：“实事求是说，支票还得晚几天，今天说的是另一单生意，我还想要点东西。”
她说：“还想要点什么？”
我轻描淡写说：“10台磨床。”
毛爱青又惊又喜，伸出两只巴掌：“10台？！”
我说：“没错，10台――七八九十的十，不是一二三四的四。”
毛爱青忽地站起来，说：“走，吃饭去！”
我说：“正事还没说完呢。”
她说：“一边吃一边说，不耽误。”
我说：“去哪儿？”
她说：“宝城大酒店旋转餐厅，自助餐。”
我说：“好，我请客，叫上毛小姐，再叫上老宋。”
“哪能让你请客！”毛爱青说，“就叫上爱民，还有老宋，大家热闹热闹！”
她马上给宋建华打电话：“建华，老刘在我公司，你过来吧。”
我说：“老宋在市里，赶到这儿，再去宝城，岂不是走冤枉路，不如让他直接去宝城等我们。”
毛爱青说：“老宋就在我这儿。”
我说：“没看到啊。”
毛爱青毫不掩饰：“他中午就过来了，在我宿舍。”
这真是个敢做敢说的主儿。
我们4个人分乘辆车，组成一个小小的车队，鱼贯前往宝城大酒店。
路上，我给宋建华打电话：“好你个老宋，日子这么快活！”
他说：“羡慕是吧，你也可以呀。”
我的确可以，但像宋建华这样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相信没几个人可以，因为没几个人像他那样承受力强，经打。
我说：“那茶叶，你不是孝敬老头子的吗，怎么到了她这儿？”
宋建华说：“老头子那儿好烟好酒好茶多得是，不缺这一点。”
我说：“早知道这这样，我就卖给你1万一斤。”
他说：“你要卖我1万，我跟她就不是这个说法了，至少万4。”
我说：“老宋，我得向你学习，搁女人面前太老实不行，太老实上不了床。”
他哈哈大笑：“有你学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