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钟山见着气势汹汹的萧老夫人，一脸震惊。大女儿有多优秀他自是知道的，如今却被母亲反面否定，莫不是因为自己昨晚所说的事情。
上前将老夫人迎到座位上，才心平气和的说到:“母亲莫不是因为昨日提到的百花宴一事对蔷儿有了偏见？此事与她无关，当时那丫鬟指证的人亦是蔓儿，此事却有伤萧府颜面，孩儿已经警告过蔓儿了。若是再犯绝不轻饶。”
看着萧中山如此不分青红颜白，睁着眼说瞎话的袒护大女儿，沈老夫人直觉得他猪油蒙了心，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居然不在乎事实而直接听信谗言，况且萧青蔓并非传言那班不堪，这小子又不想着亲自袒护一二，当真是个“好父亲”。
若不是瞅着萧钟山快五十岁，落不下他这个面子，又是一家之主一朝之臣，怕是她这一拐杖早就招呼到他身上，幼时便教育他要三思而后行，怎么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老夫人脸色略有难看，紧抿着嘴，灰黑色眼珠盯着手中的龙头杖思忖，若是一拐杖摔过去断掉的几率有多大。
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大姑娘现在已然十六了，应当是找个好人家，合好八字，嫁人了。”
萧钟山瞅着老夫人，确定她没有生气，才说到:“母亲且放心，这事沈氏一直在抄办，定让大姑娘好好嫁出去。”
须臾之间又停了停，想到不少文成武将对沈氏的溢美之词，又想着自己最心疼的大姑娘应该如沈氏所说一般，加给一个权高位重之人，才不枉费这么多年蔷所吃的苦。
萧钟山心中一个念头形成，便开口说到:“母亲不知，今几年沈氏一直尽心尽力操劳府中之事，将府中搭理的井井有条，大度婉约也是众人皆知。何况大姑娘亦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从小苦练舞技琴艺，又多习的《女戒》女红，如此女儿，孩儿不想就这么随便将她嫁了。不如将沈氏扶正，蔷儿嫡出嫁的身份必然比现在好。”
语毕，老夫人脸色一下刷白了，如此不懂礼数，只知些平常官宦女子都研习的事儿，还喜好托大心浮气躁之人想当太尉府主母和嫡女，萧钟山不怕丢了颜面，她老太婆怕。
只听“咚咚咚”几声想，老夫人用拐杖在敲了几下，竟在地上生生敲了一个洞，怒骂道:“不知颜面的家伙，你父亲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光了，扶正你怎么不想说你想再连娶几个呢！看着两母女公然反抗于我，公然同嫡女争抢，莫不是这萧府没人了，才想到娶她扶她？”
老夫人一字一句从嘴里吐露出，呵斥这个不成才的儿子，萧钟山权高已久，已有许久未曾听过有人如此呵斥自己，一下猛的楞在原地:“可是娘……沈氏她……她……”
“她什么？不过一七大芝麻小关，这沈氏连嫡女都不是，妄想当主母！你身为朝中大臣，难道不知道将妾扶正是只法犯法之事！你说你，明是个知天命的年纪，却越活越回去，越活越不顾及脸面了！”
老夫人说话句句戳心，听的萧钟山脸色一下红一下白。想来是沈氏枕边风吹的是极好的，让他忘记了应有的威严和面子，却一味纵容她们触及自己的底线。
若是平时还好，众人嘴皮子动动，不费力气也不分精力，讨得自己欢心，也不肾在意；若是真到了触及礼教之事，怕是众口铄金，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萧府埋下。
平日里最估计面子的萧中山此时冷汗阵阵，心里发毛，暗想，庆幸将母亲从榆林请了回来，若是自己莽撞行事，落人把柄，丢了脸面，老夫人指不定杀过来将自己直接爆大一顿，都不足以消灭心头之恨。
“母亲所言甚是，不过孩儿尚有公事在身，只能先行告退，大姑娘的婚事还望母亲多担待看着一点。”萧钟山抱拳说到，老夫人脾气暴躁，现在已是怒上火烧，再待下去恐是自己吃苦头，不如服软借故离开。
老夫人见他没有坚持服沈氏的用意，便舒展开眉头来问到:“听闻青蔓那丫头在海棠宴同安南王在一起，是与不是？”
萧钟山想起数日前在宫前问李涣然的场景，回到：“却有此事，孩儿已经向王爷求证过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十个薛宝贵都比不上安南王一个手指头，萧太尉好生糊涂，老身年纪大了怕是不懂年轻人的弯弯绕绕。”
萧钟山莫名其妙的听到萧老夫人一席话，还未想明白，老夫人已经领着老嬷嬷离开书房。
不多久，二人谈话的内容就被沈氏的眼线一字不落地回禀给尚在百花阁进足的某夫人。
“啪啪啪啪”，沈氏一阵扫过，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都扫落外地，地上一片碎渣。
贝齿双唇，目光似要喷出火来，不甘心地吼道：“我就知道她嫌弃我出生低，我就知道她只看中那个贱人，如今那个贱人已经化作一抹黄土，这么些年我尽心尽力还是讨不得她的欢心！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她的女儿是个人人皆知的草包，也要百般呵护！”
沈氏刚得知萧钟山想将她扶正的消息，本来大喜，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被老夫人一口否决，一波冷水淋下来，将她的心冷透，透肌寒骨！
沈氏眼中扫过一丝狠辣，于是阴测测的看向自己的奶娘说到：“不如将她……”
沈氏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样子，示意将老夫人做掉，到时候自己便可以为所欲为，再没有人出手阻拦了。
“夫人不可鲁莽行事。”奶妈找站出来阻止她道：“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又有军工在身，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可不是一句轻描淡写就能糊弄过去，朝中武将只要上了年纪之人皆与老夫人姣好，年轻一辈里亦有老夫人娘家族人，光是这群人就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查出来，怕是娘家老爷也要受牵连。”
沈氏目光短浅只晓得若是没了老夫人自己会真正掌管萧府后院，没有估计那么多，如此想来是自己鲁莽了。
果真是娘家人贴心，沈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打消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