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拍的很想，老夫人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麻花。
她听的出来那声音是谁，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大丫头。
那是培养了以后准备接桂嬷嬷的班的。平日里进退有度，而且说话办事都十分朗利，这般不不懂规矩的闹腾，又是在二半夜，还是头一回呢。
“我去看看。”
桂嬷嬷款款行了礼，这才擦干净了手朝着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
她将门打开一道口子，却是没让小丫头进来。
“桂嬷嬷，不好了。”
门口的丫鬟大口穿着粗气，脸上因为跑的太着急而一片片红晕。
桂嬷嬷一怔，眉头也跟着拧成了一个川字。
侧身让丫头进了前房，这才小声叮嘱道。
“老夫人刚刚才躺下，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啊...可是嬷嬷，后院这是出大事了啊...”
“而且我们府中现在也没有当家的主母，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大丫头委屈道，脸上写满了无奈。
她何尝不懂规矩，可是谁叫他们这老爷太混账了呢？
你说说你，后院那么多姨娘你不找。
非得要去一个怀了身孕的姨娘。
找一个怀了身孕的姨娘也就算了，还偏偏不知道克制，好端端的吧孩子给弄掉了。
还是硬生生的弄那啥掉了。
这要是说出去，还不知道外面人会是怎么说的呢。
光是那些御史大夫，就能把萧钟山写的不是人。
“后院？”桂嬷嬷的心里猛然一沉。
自己的老爷有多么的不靠谱和不成器，她也是清楚的。
当下就直接伸手又将大门给关上了。
这才小声道：“别着急，慢慢说。”
大丫头点头，站在老夫人的门帘前压低声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夫人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
这才收拾了沈氏，又让大姑娘好不容变好点。
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竟然又在后院胡搞起来，这马上就又要成亲的人，怎么就不知道要克制一下自己？
找谁不行，偏偏去碰那孕妇。
老夫人困意全无，拎着拐杖就冲了出去。
丽华苑里，此刻站着一群小厮丫头，一个个面露惶恐，却是谁也不敢进去。
老爷还在里面呢，看样子还下的不轻。
这透过窗户，都能看到他披头散发在那里乱撞的样子，宛如中邪了一般。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老夫人用拐杖狠狠的在地上一敲，顿时人群又变得慌乱起来，那些人纷纷消散离去。
然而萧钟山的声影还在那里瞎转着。
老夫人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直接踹开了大门。
看到的便是自家儿子浑身是血的在屋里如同疯了一般。
使了个眼色，几个粗使的老嬷嬷便一起冲了上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人给按在了地上。
“血...血啊！”
“有鬼！有鬼啊！”
萧钟山被按在地上，两只眼睛朝着外面翻着。
眼球里满是红线，嘴角还流着口水。
萧老夫人的胸口一阵烦闷，自己那么英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儿子，可到底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她又不能不管。
无奈的叹了口气。
命人将一盆凉水直接泼了上去。
哗啦！
地上的萧钟山猛然一抖，涣散的眼神里总算是有了一点点焦距。
他骄缓慢的抬起头，便看到了自家母亲正坐在那里黑着脸望着自己。眼底满满都是失望和冷漠。
这种冷漠无比的陌生，让他本能的抗拒和害怕。
要知道往常他虽然也天天都在犯错误，可萧老夫人却是从未用这种眼神来看他的。
“钟山啊...”
萧老人叹息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这是经历了太多失望之后的绝望。
地上的儿子风姿依旧，也继承她和老太尉优良基因，可是这光有一副空皮囊，没有脑子，又有什么用呢？
“娘...”
“您怎么来了？”
萧钟山被人搀扶到了板凳上，身子却还是忍不住摇晃起来。
眼神四处张望着，每一个动作都在体现着他此刻的心情。
那是无比的心虚和手足无措。
“我怎么来了？”
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打算把整个太尉府都拉到地狱去吗？”
她幽幽的说道，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萧钟山，以及桂嬷嬷三人。
柳娘已经被人抬了出去，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
这大人能不能火，也得看命了。
只是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墙上都还残留着血迹。
光影把斑斓之下，萧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在烛光下越发的显得吓人了。
萧钟山的心，扑通扑通的迅速跳跃着。
他本能的想要逃离这里，在他眼里。
竟已然也将萧老夫人和魔鬼画上了等号。
“娘...您说什么呢...”
“您是不是魔障了，这世上哪里来的地狱，您是佛经看多了吧。”
萧钟山讪笑着，不情不愿的脸上萦绕着几丝讨好的意味。
如果说刚刚是绝望。
那么此刻瞧着他的模样，萧老夫人的心，那是已然坠入到了谷底。
原来绝望的尽头，竟然心也是还会痛苦的。
不过痛着痛着似乎也就麻木了。
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想什么。
“老身魔障吗？”
“也许是的吧。”
“也罢，既然太尉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桂嬷嬷，一会把老夫人送回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老夫人说着，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便让人把自己搀扶了起来。
正要往外走，却又停住了脚步。
“哦，对了。”
“马上罗家的女儿就要嫁过来了，我和青蔓商量过了，她母亲的那处院子不能再住人，剩下的，太尉就自己看着办吧。顺便提醒太尉一句，这府你要是住不习惯，那就回老家去，我相信你的两个弟弟，都很乐意替你打理这太尉府。”
萧老夫人说完，便再也不会理会地上大儿子精彩的表情。
她也是人，她也会累。
所以...
萧钟山被人带回了书房，又洗了澡换了衣服。
这才有时间坐下来思考起人生来。
他原本并未将萧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再过了一会之后，他忽然又开始慌了。
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还有两个弟弟...
那...
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