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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遇毛延斂娥眉而着鬼,驥逢伯樂展骏足以驚人(1)

词曰:

红丝高系,赤绳牢缚,只因闲帘静幕。胡为野蔓忽牵缠,多应是斧柯作恶。贫贱谁知,困穷谁觉,笑杀枋榆鸟雀。风云一旦忽飞来,方知是冲天之鹗。

右调《鹊桥仙》

话说廉清同了丈人、舅子并先生一齐到省住下。因见场期尚早,舅子与先生便在寓中讲究苦读。幸尚书自有这些人事交接,家人俱各有执事。惟廉清一无所事,便日日在外闲游,去贡院前打听宗师大收的消息。且按下不题。

却说幸夫人见幸尚书带来了廉清同去,心中十分快活,因连忙着人去请了兄弟宁无知来商议道:“你外甥女今年已十五岁了,不可不早为之计。你姐夫年老倔强,只以为自家的主意不差,不顾人死活。我一向托你寻人家,你只说人多碍眼不便行事,故蹉跎至今。喜得如今你姐夫、外甥,俱不在家,趁此机会正好行事。若有好人家将你甥女定了,明日姐夫回家,就不怕他反悔了。你须速速出去,多寻几个媒人,上心做事要紧,省得他们回来又碍手碍脚。”

宁无知道:“寻媒不打紧,但不知姐姐要寻什么人家方才中意?”幸夫人道:“我是不象你姐夫,怜什么才,择什么婿,将虚名害人。弄得我这几年七颠八倒,日夜焦心。我只要拣门当户对,女婿富豪,眼下在我面上增光,日后使我女儿快活受用,我便死也放心了。”

宁无知道:“我日前叫姐姐问问外甥女,不知问的如何了?”夫人道:“我近来看她,凡是爱好。难道嫁丈夫倒不要好了么?我只立定主意。许了一家,她自然知我为她了。”

宁无知道:“既是这等说,我如今且出去分头传知媒人。但只是寻了媒人,若到这边来讲,恐人知风漏泄,实是不便。莫若在兄弟家说妥了,然后我来与姐姐斟酌吧。”夫人道:“这话说得有理。”

宁无知辞了来家,就去寻了一班相知做媒的,细细说知,要速为主。众媒婆听说是幸尚书的小姐亲事,便个个欢喜应承,哪个不愿去做。不上两日早有王家、李家、赵家、钱家、举人、进士、财主、生员,俱厚许媒人,要成这头亲事。媒人便纷纷到宁无知家来说。

单说内中有一个楮媒婆,年纪只好二十四五岁,打扮得风风骚骚。凡有人家托她相婿择婿,她先要试验试验新郎。她若欢喜,这亲事无有不成。人就起她一个诨名叫做“试新媒”。她与宁无知原是有一手的。见他来做幸小姐这头亲事,知道大有想头,便十分垂涎,想着一人独做少也赚得百金。但只恨一时没处去寻这个大家富贵儿郎,心下踌躇,十分着急。想来想去,忽然想起道:“我怎一时懵懂起来,何不寻贝公子。”

原来这贝公子名锦,表字天才。他父亲是现任户部主事,差往云南抽税,因路远不带他去,留他在家读书。这贝公子年才二十,是风月行中都领,调情队里班头,又恃着家中有用不了的银钱,因此恣意奢华。他已定过商家小姐,尚未成亲,就是楮媒婆做媒,约定今年冬里准娶。不期商小姐春间得病死了,这贝公子是望门寡婿。

楮媒婆一时想起便来寻他。到了门上,管门的回说道:“公子出门去了。”楮媒婆笑道:“我有一件绝妙的喜事,要与公子商量。公子若不在,须要等他一会。”说完,竟往内走。门上人见是公子相知,便不好拦她。

楮媒婆一径走入书房,便问书童道:“你公子哪里去了?”书童忽然看见,连忙笑说道:“东君无意出门去,素女多情却入来。妳来寻公子想是有事要干,须知公子一切之事,皆托我代替。今日公子不在,公子便是我,我就是公子了。妳若要干什么紧急之事,趁此无人,书房中牙床又便,珊枕又闲,何不竟与书童干了罢,也免得等公子着急。”楮媒婆笑道:“我来寻公子果有事干,必要等公子来,却是他人替不得的。你一个小鬼头儿,怎也想吃起大茶饭来。”

书童听了笑说道:“妳这话就说差了。岂不知秤砣虽小,能压千斛。妳这个试新媒若不信,便请与我书童试试新看。”一面说,一面便走近身来。楮媒婆见他近身,忙用手一推,将书童推倒在地。书童笑说道:“妳今推我一交,少不得妳有求我的日子。”楮媒婆道:“我为何求你?”书童忙爬起来,做着手势笑说道:“若公子回来,我看见与妳与他如此,我也必要如此,拿妳如此如此,不怕妳不如此。”两人正在取笑,忽报公子回来了,书童走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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