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嘀阁 > 轻小说 > 野叟曝言 > 只手扼游龙暗破贼坟风水 寻声起涸鲋惊回弱女余生(3)

只手扼游龙暗破贼坟风水 寻声起涸鲋惊回弱女余生(3)

只听见桥那面人声嘈杂,你一句,我一句,惊喜骇怪,乱嚷了一会,只是听不清楚。少顷,有人说说笑笑,走下桥来,却是两个老者,一个后生。一眼看见素臣,齐声道:“咦,这个时候,还有人端坐在此,除非是淹不死的乌龟!”素臣立起身来道:“列位休得取笑!我是游湖覆舟,落水后,泅过岸边来的。因有同舟亲友,生死未卜,故在此打听。列位从那边来,曾听见今日湖中遇救者有甚人么?”那后生道:“这又奇了!今日里湖、外湖,翻掉船只,不知多少,须待晚来钱塘门、涌金门船埠查点回船,才有数哩;若是救起的人,更难打听。我们从松木场到天竺去的,因晓得湖里大水,耽搁半日,走过昭庆山门外,不料一座凉亭,被风吹倒,压死了几个人,寺中正乱着哩。二伯伯,你听那茶店中说的,是城里靳公公家祖茔里出了蛟。”一个老者道:“出蛟是不奇的。记得他家葬坟,请遍有名风水,说这穴是真龙潜伏,只怕被文曲星破掉。如今不知是不是?你这位先生,口音是下路,几时到我们杭州的?方才说同舟被溺之人,不知生死,倒要请教明白。”素臣走近前来,深深一揖道:“小生文白,吴江人氏。因路过贵处,在湖上小住,借寓昭庆寺。今早带一家童,沿堤游览,不期遇得世交故人,招小生登舟,叙谈许久,突遭此灾。小生落水,略谙水性,泅到堤边逃生万一。因见他们所坐之船,底已朝天,谅俱覆溺。惟未得确耗,是以滋忧。”老者道:“船底朝天,多分是覆溺的了。未识贵世交姓名籍贯,是何等样人?”素臣答道:“是江西人,姓未,舟中带着他两位小姐,家人小子并丫鬟,共是六人。小生落水时,船却未覆溺,不知何时被溺。”老者沉吟半晌,那后生插嘴道:“是了,是了,刚才有昭庆寺的香火说,发水时,他在堤上见湖中漂来一人,他就拾着一根竹竿,将那人衣服撩住,拉到堤边,又叫两个人相帮,始得捞起,岂知那人身底下,又是一人,牵连起来,竟救了两个,都是白须白发的老头儿。问他来历,说出姓未,原是主仆。你道因何牵连?也是忠义之气,感动神明,故能死里逃生的。他主人落水,老公赶忙跳下,钻入主人身底,要想驮他起来,所以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岂不是义仆哩?后来问他住在何处,他说,还有家眷同时被溺,要在湖上觅一下处,倘被人救起,就此寻觅。否则,打捞尸首,也是要紧。不知何人哄传到城中,即有县里差役出来,说是县主奉抚院之命,如系江西未老爷,即便雇轿,送他们到署,再留差役探访家眷。未老爷本来不愿,因县主巴结上司,差人十分敦促,登时坐轿进城。那香火赚了四钱银子,是差人摸出来的。我在茶店听得明白,不知是这位的世交么?”素臣狂喜道:“据你说来,一些不错。”后生道:“这那里有错的,约略此时才进抚台衙门哩。”素臣道:“未老爷遇救,使我放心。但他老年无子,只有这两位女子,此番携带来杭,也是为了女儿的事,到此探亲。倘有不测,老年人伤心极矣!”老者道:“此事还须明日细访,我们湖上船多,或者有人救起,也未可知。天已晚了,我们要到天竺,还赶七八里路,不暇深淡。此去过桥,沿堤一直可到昭庆,你亦该回寓养息了。”说罢,三人一齐举步,道声失陪,拱手而别。素臣也不回答,看他们三人,一径望孤山走去。

此时雨点已住,水又退去尺许,一带长堤,全然现露。只是云容黯淡,暮色苍凉,水面微风,吹到身上,却是浸透衣裳,冷如冰结,渐渐的发起抖来。听那后生的话,未公遇救,倒也十分可信。但船中多人,不知是死是活?因想在船,与鸾吹姊妹主婢相见,虽不过顷刻晤对,不能逼视其貌。然劈面看来,不特鸾吹品格端重,自是载福之器。那金羽方在髫龄,部位上亦无短折横夭之征。就是这丫头,也生得丰肌秀骨,广额方颐,不似终于下贱的。奚囊是我家小子,素来文虚钟爱,替他算命,说道:“将来富贵功名,要与主人并肩事主。”那未家小童,恰比不上来,看他相貌,亦不十分轻贱。诸人竟不遇救,则是命造风鉴,一无可据。我文素臣从此不谈星相可矣!辗转沉思,满望再有人来,或者问些消息。那知坐了多时,寂无影响,但有湖中的水声,与林间的鸟声,嘈嘈杂杂,觉得耳烦心躁,好不自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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